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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亭
上得楼来,先是玉心发现了我,我示意她不要声张,我要悄悄进去看看大中午的瑗姐姐在做什么。
进得屋来,才发现瑗姐姐并没有在绣帕子,只见她斜靠在床头正在看书。
“姐姐,今日怎么看起书来了,没有在绣帕子了?”我捂着嘴笑道。
“玉心,敏妹妹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啊,还不快倒茶。”瑗姐姐看见我进来忙收起书,一边迎向我,一边埋怨起玉心。
“姐姐,你别怪她,是我不让她说的,我就想看看你一个人大中午的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闲来无事看看书解闷,烟儿怎么没跟着你?”
“子钰下午有朋友来,我让烟儿去伺候着了! ”
“不是有专门伺候待客的丫头吗?”
“烟儿机敏些,有她在,子钰少操心些。姐姐看什么书呢?”
瑗姐姐听见我问书名,连忙将捧在手里的书藏在了身后,一边摆摆手说:“没看什么,妹妹请坐吧。”
看她神色慌张,我便向她身后抢去,瑗姐姐扭我不过,只好求饶。
“敏妹妹,饶了我吧,别抢了,我告诉你。”
听见她求饶,我方才停手,“姐姐给我看看吧!”
“玉心,这里没事了,你去外面歇着吧,有事我在叫你!”瑗姐姐将玉心支了出去,且将门关上。
看着瑗姐姐郑重其事的样子,我不禁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姐姐,你这是?”
“妹妹,过来坐下。”瑗姐姐自己在床上坐了,并且招手唤我过去。
“妹妹,我今日给你看了,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讲,我得了一本好书,这两日已经看了好几遍了。”
瑗姐姐把书从背后拿出来,摊开看时,只见是《烈女传》,翻开扉页,上面却写着三字“牡丹亭”。
“姐姐哪里来的?”
“自有来处。妹妹,我本不应给你看这个的,这书不是我们深闺之人该读的书,只是这书里有两句话,却是至情至理,我初读时仿佛就写在我的心坎上,便再也丢不下了。 ”
“哪句话?”我一时好奇不已。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与生者,皆非情之所至也!”
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是啊,我和子钰第一次见面,就把他当做夫君,心里生了深深的敬意和爱意。
只是这“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与生者,皆非情之所至也!”何解?
“敏妹妹?”
瑗姐姐打断了我的思考。
“瑗姐姐,以后这样的书,还是要少看,要是不小心迷了心性就不好了!”我一时有点心慌,着急出门去。
“敏妹妹?”瑗姐姐忙起身拉住我。
“姐姐放心,今日的事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我回房了!”
我快步走出后花园,进了屋内,还是心跳个不停,诸如牡丹西厢,我是以前是听说的,是属于禁书一类的,不知道瑗姐姐从哪里弄来的。
“二奶奶!”烟儿突然进来,吓了我一跳。“二奶奶没事吧?”
“没事”我手抚胸口,顺着气,“二爷那里这会都散了?”
“都散了,二爷让我来告诉二奶奶,今日二爷高兴,晚上后不读书了,陪着二奶奶。”
“知道了,烟儿,你晚饭后备些热水,我给你二爷烫烫脚。”子钰难得晚上陪我,我心里高兴,忙吩咐烟儿去准备。
晚饭过后,子钰果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书房,而是直接陪我回屋了。
“夫君,难得今晚这么早回房歇息,为妻给你烫烫脚吧?”我望着坐在桌前换上睡服的子钰说道,一边吩咐烟儿去打热水来。
“夫人,我自己来。”
烟儿已经提来了早已准备好的热水,放下水后,她就下去休息了。
子钰自己打水烫脚,舍不得让我动手。我只得坐在旁边,又拿起针线来。
“夫君,今日我去姐姐那了。”
“姐姐成日一个人,你去了陪她说说话也好。”
“是啊,我今日去和她说说笑笑,觉得时间过得也快。”
“我如今只一心读书,对姐姐关心太少,你去陪陪,我心里也安慰些,你去时姐姐在做什么呢?”
“姐姐在绣花呢!”我不想告诉子钰,姐姐其实在看书。
“晚上这么暗,你绣什么呢?仔细伤眼睛。”子钰虽然是一种责怪的语气,但是我知道他是关心我。
“哪有你读书伤眼睛呢?”我笑着打趣他,他也不好说什么了,“我在给你绣一个荷包。”
“我以为什么要紧东西,白天再绣吧?”子钰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开始擦脚了。
“怎么不是要紧东西,马上就端午节了,这是咱们成亲以后第一次过端午节,我要亲手给你缝一个荷包,里面装上艾草,保佑你今年五毒不侵、一切顺遂。”我有些得意的说道。
子钰听完接过荷包,细瞧后说道:“以前都是母亲给我做荷包,以后我就只戴你做的,你做好后,我立马就戴上好不好?”
“不行,须得端午那天早上,还得净面净手后,这样方才灵验呢!”
“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呢?以前竟没有留心过,都是娘给了,我就戴上了。”子钰低着头笑笑,复又把荷包小心递给我。
“我小时候都是这样的,我们那里不仅要戴荷包,还要戴上用彩色丝线编制的脚环呢!”
“这倒没听说过,我知道无非是戴荷包、吃粽子。可见大庆之大,每一处的风俗都不同,也煞是有趣。”
“我小时候听母亲说,如果戴了彩色的脚环,以后走在野外,就不会碰见蛇了。”
“这么说你小时候碰见过蛇?”子钰有点不敢相信。
“我小时候经常和哥哥一起缠着父亲带我们去采药,碰见蛇再寻常不过,我还见过父亲抓过蛇呢,抓住后带回家泡在酒里,那样的酒是可以缓解蛇毒的。”
“真有意思!我小时候整日以诗书为伴,现在想来童年都是灰色的,没有什么有趣的回忆。”
看着子钰已经上床躺着了,我才放下手里的伙计,坐到他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子钰,我问你一件事,按说姐姐已经到了出阁的时间,但是怎么就没有人提姐姐的婚事呢?”
子钰听到我的话,立马坐了起来,说道:“夫人,关于姐姐的婚事,你可千万不要在娘面前提起啊?”
“那是自然。”看着子钰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我又不好按下自己的疑问,只能小声说道:“只是我看着姐姐生的那般好模样,却整日闷在闺房里,我替她委屈。”
“姐姐原本是有了婚约的。”子钰顿了顿,接着说道:“原本定的是韩家的二公子,当时是韩公子特意来求亲的,谁知后来韩家犯了事,娘担心姐姐嫁过去受苦便退了亲。姐姐自那以后再也不提嫁人之事,娘每每为此伤心后悔,时间久了便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退亲?”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是。这事也怪娘,不问得姐姐同意,便自行做主了,其实那韩公子和大哥是同窗,和姐姐有过一面之缘,二人情投意合,不想被娘误伤了。那韩公子后来受制于父母之命也娶妻了,只是听说到现在未生得一男半女的。”
“姐姐如此命苦,如果当年没有悔婚一事,你现在都当舅舅了!”
我唏嘘不已,想来那韩公子必是重情重义之人,如今他夫妻不和,是不是心中还惦记着姐姐呢?
“先不说当舅舅的事,我啥时候当爹啊?”
我还在想着姐姐和韩公子的往事,不当心被子钰一下抱上床。
“子钰,你干嘛?”被子钰死死抱住,有点勒得慌。
“你说干嘛?你说干嘛?”子钰一边嬉笑着,一边把我揽进他的怀里,“敏儿,你说咱们生一个女儿好不好?我好想有一个娇滴滴的女儿。”
“才不?”我推开子钰,翻过身琢磨今天瑗姐姐给我念的那两句话。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与生者,皆非情之所至也。
难道瑗姐姐一直未嫁,是在等她的韩公子吗?
突然又想起她平日里绣的帕子,上面都是鸳鸯相戏的图案,想来瑗姐姐心里也一直在渴望着一段感情吧!
想起今日我突然离开,不知道会不会惹得瑗姐姐伤心。
真后悔当时的冲动!
“敏儿!”子钰见我翻身靠里背对着他,又靠了过来,用手搂住我,喃喃地说道:“我想要个女儿!”
我一翻身,正好和他鼻尖凑在一起,看着他的眼睛,我用手轻轻的拨去挡在他眼前的头发,然后在他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你为什么想要女儿?不想要个儿子吗?”
“不想要儿子!”子钰搂着我,双眼温柔的看着我,用手轻轻拂去我眼前的碎发。
“为什么?”我好奇,越发睁大了眼睛。
“男儿生来就肩负着重任,我不想要我的孩儿跟我一样。”子钰抽回搂着我的手,枕在头下,正正身子,双眼看向床顶,接着懒懒地说道:“我有时候看着猫,幻想来世做一只猫多好,无忧无虑,整天躺着晒太阳。”
“这可真不像是你说出来的话!”我侧着身子,靠近他,感受他胸膛的起伏。
“敏儿,只有和你在一块,我才敢卸下自己的伪装,稍微放松那么一刻!”子钰笑笑,又把我搂在怀中。
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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