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绯

　　已经过了放学那个点好长时间，校园里该走的都走了，剩个稀稀散散几个人在校园里慢慢悠悠的晃。
　　常喻橙骑着车，载着乔溯，不紧不慢的骑着，穿过校园，离开大门，车把手一歪，自行车晃晃悠悠拐进了栗南一街。
　　乔溯：“！”
　　常喻橙停下车，感觉后座的乔溯没动，自己也没动：“还不下车？”
　　乔溯愣愣的看着琳琅满目的小吃摊位，机械般的下了车，看着常喻橙。
　　常喻橙推着自行车向前走，走了几步，发觉乔溯没跟上来，回头：“杵着干什么？晚上想吃什么？”
　　乔溯还是觉得不太放心：“什么都行？”
　　毕竟从高一到高二，常喻橙带乔溯来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猛的带她来还随便她吃，一下有点不敢了。
　　常喻橙：“……什么都行，今晚有点迟，我不想做饭了。你到底吃不吃？”
　　乔溯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开始四下张望起来，吃什么呢？
　　她犹犹豫豫走到冰粉摊前拿了碗冰粉，常喻橙跟在后面替她付钱，她又拿了几串炸串，常喻橙还是没有阻拦。
　　她渐渐大胆起来，把平时吃不到的想吃的全拿了个遍，直到自己的手拿不下，再交给常喻橙，最后常喻橙终于停下乔溯的手，无奈道：“拿都拿不下了，你吃的完吗？”
　　乔溯顺嘴就道：“吃不完给乔牧……”说完就后悔了，她这是多顺的嘴啊，乔牧都走了给空气啊。况且他们现在关系还没缓和，乔溯怎么说也没有理由给乔牧带东西。
　　常喻橙倒是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把东西挂在车把手上，揉了揉乔溯的头，十分温柔：“给乔牧干嘛，自己买的自己吃……”
　　说着，自己跨上自行车，对乔溯说：“走吧，回家。”
　　乔溯呆呆愣愣的，点点头上了车。
　　她总觉得她哥和以前不一样了，对她更宠溺，更温柔了。
　　而话题提到了乔牧，乔溯免不得有些愣神。他周末两天都没有回家，也没有消息，也没有打电话，乔溯和常喻橙也平平静静，该吃吃，该喝喝，装作不在意。
　　但其实常喻橙知道，他妹妹乔溯是关心乔牧的。
　　只是她不愿意承认而已。
　　*
　　两个人回到家，家里还是没有人，刘姨不在，乔牧也没回来。
　　也对，明天还要上课呢，乔牧回来干什么？虽然事出有因，但乔溯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乔溯隐藏好自己的情绪，把买回来的晚饭吃了，无奈太多，两个人勉勉强强吃了一大半吃不下去了，只好塞冰箱。
　　乔溯准备去洗澡，常喻橙跟着她往房间走，乔溯进了房间，常喻橙就站在房间门口。
　　乔溯：“……哥？还有事？”
　　常喻橙：“你还记得，上个星期四晚上，你是来要给乔黛的照片吗？”
　　乔溯：“……”靠，忘了，她现在才想起来！
　　常喻橙：“洗完澡来我房间，顺便把作业带着，我教你。”
　　有的时候，乔溯会很有自知之明的觉得，她哥就是单纯的把她当妹妹，自己不要越矩就好。可有的时候，她会自恋的觉得，她哥可能也有点喜欢她。可自恋的时间永远占少数，这一点她还是很分得清主次。
　　但是有的时候，她分不清她哥对她的态度。像妹妹，可又好像不止于妹妹，又多了些别的意味在。就像现在，她能感觉到她哥可能是因为乔牧而心情不好，所以要她去他房间。
　　所以她才会掉入常喻橙的陷阱无法自拔。
　　可是她不懂，为什么一定要去房间？
　　等到洗完澡的乔溯拿着作业进来的时候她就懂了。因为进了她哥的领地，她光想着她哥，根本不会再想别的事了。
　　常喻橙比乔溯洗澡的时间晚一点，等她进来的时候，常喻橙才刚刚洗好，用毛巾擦着头发，身上还有刚洗完澡的热气。
　　乔溯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常喻橙招呼她：“你先坐，我处理一下脏衣服。”
　　说是处理，其实就是把衣服扔进脏衣篓里。
　　简单把衣服扔进去，他看见乔溯正十分乖巧的坐在屋里唯一一把椅子上。
　　他像上次一样，从床底拉出一个矮凳子与乔溯并齐。一靠过去就能感觉到乔溯僵了一下。
　　常喻橙失笑，怎么又紧张了？
　　常喻橙这里轻轻松松，乔溯就不是了。她现在十分后悔来常喻橙房间这个决定。她真的快控制不住她自己紧张的心跳了！
　　为了防止又忘记正事，常喻橙先把照片传了过去。而乔溯也就在传照片的时候勉强活了过来，到写作业时又开始死尸了。
　　常喻橙：“溯溯你渴了吗？”
　　乔溯：“不渴。”
　　常喻橙：“溯溯，你这题会吗？我教你。”
　　乔溯：“不用不用，我看答案就行！”
　　常喻橙：“溯溯……”
　　乔溯：“不用我自己可以！”
　　常喻橙：“……”把那个可爱不会就问的妹妹还给我。
　　因为今天的作业少，而且也不难，两个人很快就全干完了。
　　乔溯写完作业浑身舒坦，也不管她哥在她旁边，伸了个懒腰，翻开了手机。
　　结果就看见自己被拉进了一个群，99 + 的未读消息。
　　乔溯：“……”
　　群是贾离离建的，群名“我爱黑板报”，一看就是出自佟华之手，乔溯点进去，他们几个已经聊了好久了。
　　佟华：各位晚上好，结束了一天的辛苦学习，不知大家有没有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
　　贾离离：？
　　柳欣：别理他。
　　贾离离：？？
　　柳欣：一看就是作业没写完。
　　佟华：。。。。我跟你有仇？
　　柳欣：你忘了？
　　佟华：。。对不起，确实有。。。
　　贾离离：……
　　贾离离：大家还是讨论讨论黑板报吧。大家有什么想法？@佟华
　　佟华：。。我天生缺少艺术细胞。
　　佟华：这事我不适合干。
　　佟华：我可以负责擦个黑板，递个粉笔。
　　贾离离：……
　　柳欣：……
　　柳欣：谁之前说自己拿过绘画二等奖？
　　佟华：。那是幼儿园的时候。。
　　柳欣：……那你说的跟真的一样。
　　佟华：……
　　佟华：大橙呢，小乔呢，他们两个人呢？@乔溯@常喻橙
　　贾离离：他们不是一家吗？
　　柳欣：对@乔溯@常喻橙
　　佟华：啧，艾特半天了人呢@常喻橙
　　佟华：到哪鬼混去了？@常喻橙
　　佟华：小心我告你妹去@常喻橙
　　常喻橙：……
　　乔溯一脸头疼地看着对话框，她哥正低着头在手机上戳戳点点。
　　佟华：哟，大橙来啦。
　　常喻橙：。别逼我明天揍你。
　　佟华：别这么急躁嘛。小乔呢？你旁边？
　　常喻橙：我旁边。
　　乔溯手指微微弯曲，涌上了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指尖动了动。
　　乔溯：嗯，我在。
　　常喻橙：所以你们99 + 的消息一句正话没讲？
　　佟华：……
　　佟华：这不是等着咱们班长一起讨论抉择吗。
　　贾离离：。。对。
　　柳欣：（暗中观察）
　　常喻橙：。
　　乔溯：。
　　乔溯正要发个表情包过去，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备注人是乔牧。
　　乔溯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盯着那两个字愣神不动。常喻橙扫了一眼，没说话，继续点他的屏。
　　电话无人接听，自动挂了，屏幕返回了群对话框的页面，乔溯还是没有动。
　　过了几秒，电话又打过来了，还是乔牧。常喻橙还是没有说话，乔溯看着屏幕上乔牧两个字，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乔牧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姐！你终于接电话了！”
　　乔溯语气平淡的“嗯”了一声，拿着手机走到了窗户旁边。常喻橙提前把窗户开了一条缝，风就从这条缝里穿进来，吹的乔溯的发丝飞扬。
　　乔牧的声音一直不断：“姐，我星期五一放学就被董叔接走了，都没来得及回家，然后就被接来我现在住的地方了。好突然，我手机还被人弄坏了，董叔帮我送去修了，今天才修好。”
　　乔牧一直在解释为什么他不在家，为什么这几天都没联系。乔溯也没有打断，就这样平静的听着。
　　乔牧：“我想回去来着，可我爸不干，我妈外强中干，我也不敢再提了，我尽量这个周末回去。刘姨还在我这呢，得把她送回家。”
　　乔溯听到这，睫毛颤了颤：“不用。”
　　乔牧：“什么不用？”
　　乔溯：“不用接刘姨回来。我有你哥呢。”
　　常喻橙在不远处，把乔溯说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听到她的“我有你哥呢”愣了愣，嘴角不易察觉的上扬了一点弧度。
　　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乔溯突然无奈的回复：“想来就来吧，这也是你家。”
　　对方又说了什么，乔溯突然愣住了，垂下眼眸，常喻橙察觉气氛不对，抬头看她，她正对窗户，常喻橙只能看见她的背影，莫名有些悲伤。
　　乔溯只是握着手机，半晌轻轻回了一声，嗯。
　　电话被挂断，乔溯脑子都是乔牧刚刚的问话。
　　乔牧：“姐姐，你能一直当我姐姐吗？”
　　乔溯不知道自己该回什么，她搜肠刮肚，想任何理由把他敷衍过去，这才几岁，就开始杞人忧天，想一些有的没的。
　　可是她突然又想到，乔牧刚出生的时候，自己也和现在的他差不多大。
　　她讨厌乔牧剥夺了她的爱，但这并不妨碍她其实早原谅了乔牧。
　　常喻橙说的是对的，自己早就不生气了。过不去闹别扭的一直是自己。
　　那毕竟是她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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