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避世——夜路

　　亚利桑那州，图森市
　　11月15日晚
　　日出：早上6点53分

　　瓦尼没接公寓和实验室的电话。你打电话给亚利桑那大学，得知她在参加一个深夜讲座。你驱车至亚利桑那大学，听了几分钟脓毒症的课程，课程里有一些毛骨悚然的幻灯片。看见站在阴影里的你，你的血仆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怎么了？”

　　“有个在凤凰城的工作。”你说道。

　　她按捺住兴奋，冷静地问了几个问题。“我会在凤凰城等你。”丢下这句，瓦尼就向自己的菲亚特走去。

　　尽管派对尚未开始，停车场已是嘈杂一片。转进停车场，你不得不踩下刹车，因为一辆屎黄色的雪佛兰Nova SS呼啸而过，向着西阿拉米达一路逆行而去。混球。

　　“我需要做“摇下窗户”的手势吗？”一个干净又略带口音的声音说道。“人们还能明白这个手势吗？还是已经过时了？”

　　莱托亲王本人就在外面，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身边站着上次那个凡人奴仆。他想说点什么，但是，一辆GMC德纳利轰鸣而过，于是，他不得不等了一小会儿。“这次你有两个包裹要送，塞莱斯特。”

　　“发生了什么？”莱托的血仆米格尔出事后，你需要知道外面有什么危险。

　　你的声音被一辆突然起步的川崎摩托掩盖了。至少这次，摩托车手没有逆行。

　　“这是给帕特尔穆斯特的，”莱托亲王一边说，一边递给你一个便携式密码盒，和爱彼迎门口的那种一模一样。“他住在太平间。”亲王又给了你一张通行证，让你可以用清洁工的身份进入圣巴兹尔医院。

　　“那另一个包裹呢？”你问道。

　　“路上会有人跟你接头。”亲王回答。“注意一辆红色卡罗拉。”

　　听上去，事情既危险又复杂。然而，莱托亲王已经离开去和另一位信使讲话了。停车场里有……嗯……五名信使？你不认识其他人。他们中的大多数一定是莱托亲王自己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甩掉不好的念头。你知道要去哪里，况且，该来的总会来的。

　　同往常一样，你进行了事前调查：凤凰城的圣巴兹尔医院是一家拥挤、资金不足的教会医院，最开始是一所精神病院。实际上，在血族占领那里之前，这家医院就已经堕落了，地方报社报道过多起涉及虐待病人、挪用公款和财务欺诈的丑闻。你特别留意过逃生出口，近处的安全屋，位置不错的停车位，以及一些废弃建筑。如果情况变糟，你可以藏在那里。

　　开到200号出口附近，你接到了朱利安的电话。“想知道USB上是什么吗？”他问道。你瞥了一眼邮差包。也许可以撬开锁头，但是USB可能也是加密的。接着，你又看了手机一眼。朱利安真是疯了，竟然直接打电话给你。任何人都可能在窃听你们的通话。

　　在你回答之前，朱利安就说道：“圣巴兹尔医院正进行改建。巨型落地窗，现代化入院系统，以及全新的太平间。换句话说，没有像我们这样老鼠的藏身之处了。鹰亲王认为这是第二宗教裁判所的阴谋。我不是很确定这一点。不过，我敢打赌，当老鼠们无家可归，第二宗教裁判所会很乐意搞掉他们。由于鹰亲王不希望发生这种事，你携带的USB里包含了如何挤走现任院长、维持医院现状的指示。”

　　“但是，我们可以做得更好，塞莱斯特。”

　　“图森亲王是一位出色的金融家，这一点我认同。伪造的文件将毁掉现任董事，迫使她从董事会卸任，让一些无脑的走狗上位，以维持他臣民的安全。但是，伪造的文件也可以将权力转移给其他人。”

　　“比如，我们。”

　　你思考着要如何回应。朱利安对自己利用你的手机信号来牵制第二宗教裁判所的能力很有信心，然而，这种做法有可能会让你丧命。你不应该讲得太多。

　　当然，无论如何，你都需要集中注意力。与在魔党的情况不同，那时你有属下来接听电话。不过，瓦尼有比当你的秘书更重要的事情。

　　“你知道，我不会杀死一堆癌症患者，就为了让你有一个新基地，对吧？”

　　“你不需要杀死任何凡人。”朱利安说。“你甚至不需要杀死任何血族。我们要做的只是把资源控制权从鹰亲王的一个属下转移到我们手上。现在的负责人也不是为了畜群的福祉才运营那里的，不是吗？我们怎么会比他们更糟呢？”

　　“过程很简单——取得圣巴兹尔电脑系统的访问权，把我发给你的电脑代码输进去。那是…塞莱斯特，你在听吗？你又走神了。”

　　“嗯。”你挤出几个词。“我在听。”

　　“很好，程序是自动执行的，只需把文件拖进去，然后双击运行它。除非一切尘埃落定，不要让负责人发现你的企图。最后一件事，前方一英里处有一家6号汽车旅馆。走到第二层的公共厕所，把你的手机丢进垃圾箱里。不要毁掉SIM卡。啊哈，一语双关。总之，我在厕所的水槽下放了一部新手机。做完这些事情，跟踪的第二宗教裁判所就不会发现你。我相信你现在知道怎么做了，塞莱斯特。”

　　他挂断电话。你停进6号汽车旅馆，再玩了一次手机的花招。

　　你想知道那个巴努·哈奇姆是否完全理解自己参与的游戏。大概并不。

　　走回日产的路上，新手机震动了一下，同时收到一封附有压缩可执行文件的邮件。你停下脚步，站着查阅邮件，将文件保存到手机内存，因为邮件包含第二宗教裁判所正在扫描的关键字。

　　行驶于城镇之间，距市中心一小时车程时，你的车后亮起两个车前灯。车灯的光束出现得很突然。你本能地把手按在邮差包上，那里放着给帕特尔穆斯特的数据。

　　车灯的光束呼啸而过，接着那辆车猛地掉头，扬起灰尘和砂砾。它在公路上侧滑了一百码才停下，车灯照向亚利桑那州高速公路外的空旷大地。

　　是一辆红色卡罗拉。你放慢了车速。或者，更准确地说，那是一辆褐红色的丰田AE86。就是莱托提到的那辆车。这辆小掀背车看起来状态很好。应该是……85年的？或是86年的？这车是进口的——左侧驾驶……

　　跌跌撞撞的身影出现在公路上，你一脚踩下刹车，一把打死方向盘。你的车像AE86一样甩尾，在飞溅的碎石上停下来。漂了一下后，你花了一点时间矫正后视镜，接着倒车停在卡罗拉的旁边。

　　卡洛斯靠着副驾驶的车门，脸色苍白，紧抱肚子。自他和米格尔——那个死在Kiowa Xenogenetics的家伙——在图森停车场窥探你的旧“公寓”之后，你就再没见过他了。

　　莱托的血仆亚历山大说过，卡洛斯曾是一个警察。警察血仆对血族来说是一件好事，虽然这个家伙现在看上去并不像警察。他看上去就像一具苍白的尸体。

　　卡洛斯花了一点时间才注意到你。他说了些什么，但是，在Kernkraft 400的吵杂音乐下，你没法听清他说的话。

　　“关掉音乐！”你喊道。

　　他微微点头，爬进车里，关掉音乐，车门把手上留下一片血迹。

　　“塞莱斯特？莱托亲王居然派了你来？该死的训导者？”

　　“有东西要给我？”你问道，回头瞥了一眼公路，一片寂静。只有几辆车疾驰而过，他们都没看到你或是AE86。

　　卡洛斯拿起一个黑色磨砂的加固派力肯安全箱，就是你以前用来运送枪支或上好的光学相机的那种。“莱托要把这个送去一架等待中的飞机。”

　　“飞机在哪里？”

　　他将箱子翻转过来。地址贴在箱子上。鲜血染红了胶带。你回想了一下亚利桑那州的地图。大概向北走两小时。但是，你并不打算向北走。

　　“要在9：30之前送到。飞机没办法停更长时间。啊，淦……”

　　“谁袭击了你？是那群在KXG杀死米格尔的人？”想要保命，你就需要更多信息。

　　“但凡能看见人，我早就处理掉了。”卡洛斯说道。“中弹时，我正在加油。鬼影都没看见。可能是猎人，可能是无政府主义者，谁知道？我只知道这真他妈的疼，所以闭上你的嘴，让我集中精神。”他闭上双眼，汗如雨下。过了一会儿，他的呼吸放缓了些，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与米格尔不同，卡洛斯可以治疗自己。

　　“别再追问了，把这个包裹送过去。”他一面说着，一面将包裹从驾驶窗扔到你腿上。“或者，我看着莱托亲王让里加啄瞎你的眼睛。不要让第二宗教裁判所拿到包裹，也不要落到无政府主义者手中。”

　　“无政府主义者？”

　　卡洛斯启动AE86，呼啸着离开了，扬起一阵灰尘和砂砾。

　　你再一次确认地址。两小时？这不是《星际迷航》里斯科特面对的那种难题，根据已知的物理法则，按时到达那里是完全可能的。但是，你面对的是布满警察的公路。你可不能因为超速被警察在亚利桑那州的某条高速上拦下。

　　你翻阅地图，思考着各种可能性。繁忙的道路可以让你在车流中穿行，保持隐蔽。不过，你必须小心避开路上的巡逻车。还有一条不那么熙攘的路线，你可以只需依赖日产车的速度和到达目的地的决心。

　　仅有两条路线？如果再研究一下地图，你也许能找到另一条路，但是这可能需要一段时间，而你并没有太多的时间。

　　展开地图，打开电脑，寻找警察可能忽略的路。你迅速查阅着地图，因为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确信找到了一条完美的沿街辅道，一条你可以随心所欲行驶的道路后，你踩下离合，起步出发。

　　仅仅几分钟后，你就发现一辆汽车正在跟踪你。绕开缓慢行驶的梅赛德斯，你试图看清楚后面的跟踪者。那是一辆黑色科迈罗，确切地说，是1987年的雪佛兰科迈罗IROC-Z。在你的青年时期，科迈罗是一种廉价肌肉车，深受金属乐迷和性能爱好者的喜爱。然而，在你想要找到一个更好的角度时，它从一辆面包车附近滑走了……接着，消失无踪。科迈罗应该没有这样的性能。

　　你放慢车速，忽然又想起还要赶时间。你踩下油门，眼睛仍旧搜寻着刚才那辆科迈罗，但是，它并没有折返回来。

　　高速公路漆黑一片，畅通无阻，几乎不存在其他车辆。到达岔道的一小时四十五分钟里，你没有遇上任何车辆或东西。一切都很顺利。开过匝道时，你踩了一脚刹车，接着加速冲向目的地，放在邮差包旁的派力肯安全箱在副驾驶座上颠簸抖动。

　　柏油马路突然中断，你一个急刹车，停在被星光照亮的土路上。你没有指望能看见一个设施完备的秘密机场，但是，面前的机场几乎算不上是一个机场的简易版本：一头是由一片凹凸不平的岩石围好的坚硬土地，另一头则是一片松树林。

　　头顶的螺旋桨嗡嗡作响，你知道自己来早了。你把头探出窗外，看见一架小型双引擎轻型飞机正在降落，应该能在一分钟左右落地。你将车开到合适的位置，这样就可以尽快把包裹交出去。

　　你觉得一切尽在掌握——直到那架泛光灯照到了你。

　　不远处停着六辆黑色别克艾维亚。一辆SUV的车顶装有一条车顶灯带，灯带照亮了飞机，也照到了日产的边缘。

　　FBI特别事务局的人在这里。

　　你正打算倒车，枪声响了起来。你赶紧趴下，但他们并不是在向你开枪。

　　三匹狼冲向离松树林最近的SUV。其中一头猛兽从副驾驶的车窗杀入；过了一会儿，鲜血溅满了挡风玻璃的内侧。你花了一点时间才意识到他们是血族——而且，大概是无政府主义者。

　　好吧，至少他们不是狼人。

　　冈格罗从被毁的SUV里一拥而出，更多的血族从黑暗之中现身，驾驶着全地形车冲向裁判所。他们装备着老式来福枪或是廉价冲锋枪，肆意开火，甚至在中弹时也在狂笑——对血族来说，枪伤和跌倒根本不算什么。

　　全地形车扬起一阵尘土，战场变得模糊不清。你不清楚冈格罗在这里干什么，然而，随着战斗的爆发，他们帮你开辟了一条通往飞机的路线。飞机侧门亮着灯，现在你能看清飞行员了。

　　就在发动汽车前，一辆1963年的深蓝色福特Fairlane呼啸而过，冲向飞机的方向。福特驾驶员的身影闪过——你瞥见一条法式辫子和一个大块头的剪影——然而，在泛光灯的强光下，你看见车上还有持枪的联邦特工。

　　飞机向前滑行，准备起飞——不过，侧门依旧开着。离得够近的话，你可以把包裹扔进机舱里。全地形车扬起的灰尘停留在跑道上。

　　那么，要来一场竞速了。你要赶在特工把飞行员射成碎片前，冈格罗无政府主义者与FBI的枪林弹雨中，把这个包裹扔上飞机。

　　你踩下离合。

　　你一边驾驶一边分析着前方路况。实际上，右侧的激战并不能干扰你——无论谁取得胜利，冈格罗或是裁判所都无法赶在飞机起飞前阻止你。

　　飞机的引擎加速运转，运行灯和侧门的发光矩形在扬起的尘埃中几乎无法看清。由于那辆福特，那条通往飞机的路线已不复存在。前方道路不太平整——极度危险的不平整，即使驾驶着一辆重量不轻的福特，你也会犹豫要不要冲过那个大土包。

　　冲上土包时，你才意识到它真的很大。比起土包，也许更像一个土坡。但是，你没功夫想那么多了，只能踩死油门。福特上的特工向你射击，你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冲上坡道，腾空而起，正好越过福特的车顶。

　　这不在你的计划里！

　　你的车摇晃着落在福特车旁。福特的驾驶受到惊吓，随即调转了车头。车上的特工向你射击，但是一枪都没有打中。此时，你才发现，自己竟然成功了！你加速与飞机平行，抓起派力肯安全箱，将它扔进飞机的舱门。

　　飞机起飞；你猛地调转车头，卷起砾石，冲出跑道。你熄灭车灯，闪躲着一路上的松树，冈格罗与FBI在背后激烈交火。

　　然而，没有人跟上来。几分钟后，你放慢了车速。

　　又一件任务完成。你回到去往圣巴兹尔的路线上。你提醒自己，莱托亲王现在欠你一千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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