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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一日之镇
子夜时刻。
薛玲儿被段老爷抓在手里,痛哭流涕,不断哀求着摇头。
“既然你都听到了,那么我们也就不必解释了。段老爷,现在是你动手的好时候。”门主冷哼一声。
段老爷却讪笑了下,两指掐过女孩柔嫩的小脸:“门主,我倒是觉得这么死了有点可惜,不如让她给了我,既绝了薛老爷的念想,又不会打草惊蛇。”
风雷门主胡子一大把,早过了人事的年纪,段老爷倒是五十多岁还能玩几年,门主看了看地上吓到没有反应的女孩,思索了一下,道:“那你看着来吧,我先走了。”
薛玲儿疯狂挣扎起来,哭叫嘶吼。
段老爷将她往密道深处拖拽,笑声回荡:“哭什么!你这女娃娃资质也不差,要是生个孩子肯定比段风好多了,我也不用跟着门主冒险……”
青鸾双目赤红上前一步,霍灏沅拉住她,摇摇头,传音:“这些都是十年前以及发生过的事,我们无法干涉。走吧,离开这。”
青鸾一步三回头,总觉得黑暗深处,有什么人一直在看着他们俩。
·
门主回到了风雷门。
子时刚过,风雷门的弟子都已经睡下,门主也正准备就寝,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门被叩响:“师父,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门主似乎早已料到。
常鹏进来,规规矩矩行了礼:“师父,弟子好想您。”
“你青萃试炼才十天,谈什么想不想?”门主失笑,枯瘦的手摸了摸弟子的头“你往后去了内门,不必牵挂这里,内门要认个不错的师尊,也不喜欢你过于牵挂原门派。”
于门主不过十天,对于此刻的常鹏来说却是十年。他哽咽了一会儿,磕头道:“谢师父教诲!”
“去吧。”
“弟子还想,将师妹带去内门。她可以扮作仆从进入内门,我会好好待她的。”
十年前,常鹏也来了,只是没有勇气说出这句话,而是想着等今后在内门混出头了,就将师妹接过来。可惜,再没今后。
“胡闹!内门等级森严,你一个半大的小子怎么可能拖家带口的去!别说为师同意不同意,就是那鹤童也不会让那撒泼的女娃娃上飞鹤!”
常鹏重重磕头,直到将额头磕出血来:“求师父!让我带师妹走吧!”
门主糟心地皱眉,半晌冷笑一声:“你明天去问问,她愿不愿意跟你走吧。为师绝不阻拦!”
“谢师父!”
常鹏擦擦脸,出门将房门掩上,重重呼出一口气。便看到空旷的庭院里多出两个人来,正是霍灏沅两人。
“你们过来了,我还正想着去找你们。”
霍灏沅道:“去你房间吧。”
·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镜面世界里倒映着的往事,所有的一切都会按照以往发生,我们做不了改变。”霍灏沅盘坐在床铺上,平静道。
青鸾看看常鹏,欲言又止,收到霍灏沅眼神后只好默默低头。
常鹏:“那你说他们还活着是什么意思?”
“他们的确还活着,只是身体灵魂一切的一切都被禁锢在这一天之内,一旦破坏阵法,他们都会按照事情的发展回归现实。阵眼就是中间那口井。”
常鹏缓缓抱头低下来身体,他现在只是一个十三岁的身体,跟霍灏沅两人一般大,显得弱小无助又可怜:“那我明天又会被鹤童接走吗?”
“将你接走的鹤童并不在阵法内,但是到那个时间点,所有人会‘看不见’你。”霍灏沅看他,“明天你按照以前的流程来,之后我会来找你的。现在你得跟我说说,你们在青萃试炼里发生了什么。”
他的稳定和老辣迅速撑起了交谈的主从,常鹏不得不承认自己从一开始就是被这个小孩带着走,他干脆在地上坐了个蒲团,开始回忆起往事:
“我们四个平时认识,我与师妹是青梅竹马的娃娃亲,又是师兄妹,关系近些。段风平时也跟我们来往,他性格自负又自大,修仙的资质算是段家几代人里面最好的……但是你们也看到了,他这种性格,不太适合修仙。乌启明我们都听过名字,但是见的不多,并不太熟。直到青萃试炼里,我才跟他说话比较多。说实话,我也觉得当初最应该进入内门的是他,他资质最好修为最高,进入试炼后也最老练沉稳,中间很多陷阱若不是他提醒,我们几个早就遭殃了。”
常鹏心里想说,当年的乌启明跟面前这个小孩很像,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与果决。
“当时我们进去以后都分散开了,我在一个山洞里,出去以后没多远,就看到师妹被挂到树上。然后我们一起试炼,当时的试炼是要求十天之内采集最多的晶石,并且上缴到秘境中心的祭台里,前十个人会进入内门……当时参加那场试炼的,足有一千名外门弟子。我们俩一路上还算顺利,没有遇到过于危险的妖兽和其他弟子,走到峡谷的时候遇到了乌启明。他浑身干干净净,很轻松地解决掉一个妖兽,掉落了足有六颗晶石。见到我们也很友好的提出同行,我们同意了。”
“有了他的加入,我们队伍几乎一直都是顺风顺水,他还会将晶石于我们分享,就这样,第一天的排名里,我们三个就到了五十名以内。晚上我跟他轮流守夜,我问他平时是在哪里拜师修炼,他说他一直都在家里,很少出门。我邀请他以后一起玩,他笑着答应了。我觉得这个人挺好的……第二天我们接着往秘境中心出发,在一片沼泽里遇到了被困一天一夜的段风。他朝我们呼救,可我跟师妹也无能为力,试了各种方法。乌启明就说拿绳子绑住石头丢过去,让段风趴下来抓住,我们三个再拉他上来……绳子根本丢不了那么远,乌启明说他可以走进一些再丢,他就用灵力悬浮在脚底,很轻松的到了半程,将绑着绳子的石头丢到段风脚底,然后回来。当时他十三岁,练气四层现在想来……我估计至少有练气七层的实力,而我们其他几个人都是练气三层。”
“救下段风后我们接着前进,段风前一天一颗晶石也没有,他很着急获得晶石。有什么妖兽他第一个冲上去,遇到不好惹的妖兽,若不是乌启明解决了,我们早就成了妖兽的盘中餐。小师妹和段风大吵起来,因为很多时候,明明是我们几个解决的妖兽,他也要占上一份,还非要多拿一颗晶石。段风说前一天我们三个已经拿到那么多晶石了,不要那么自私。”
“总之第二天我们进展得并不是很顺利,晚上结果出来我跟师妹还有乌启明都到了两百名前后,段风排在了六百名。于是我就提议以后的队伍由乌启明做决定,不能再这样浪费时间了,小师妹同意我的提议,段风勉强答应。乌启明笑着看我,说我还挺难得……”
“之后的几天里,遇到了不少困难,还好我们几个配合默契。乌启明带我们一路避过了许多大妖,到第五天晚上,我们几个都在五十名以内,段风也进了前一百。原本的一千多名参加试炼的弟子,退出到只剩俩百名。乌启明说后面几天会更加危险,让我们决定继续前进还是退出试炼,我们都选择了继续前进。果然第五天以后难度升级,我们几个人过得非常吃力,遇到更多的强大队伍来夺取晶石。”
“到了第七天。”常鹏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我们遇到了分叉路口,秘境中心是一座四周都是山的山谷盆地,一条上山再下山,一条是直通里面的峡谷。乌启明选择峡谷,而我为了更好的保全自己,选择上山的路,选择上山的人更少,实力也相对弱。师妹选择跟我一起上山,她其实很想跟乌启明一道,但是我非拉着她。段风选择跟乌启明一起。我们就此分别。”
“第八天第九天,我跟师妹勉强度过,没有收集到晶石,但是也没有失去,更多的弟子从试炼中退出了,而乌启明和段风的排名还在上升,我就知道他们过得应该不错。”
常鹏重重叹气:“最后一天,我跟师妹在山谷中遇到了乌启明和中了蜂毒的段风。也遇到了很多其他外门弟子,他们都三五成群,实力很强,年龄也比我们大。我们在对抗战中过得很惨烈,为了稳妥起见,我将收集晶石的锦囊交给乌启明保管,随即师妹和段风也效仿。”
“等到了祭台上,乌启明将锦囊还给我们,并将刚刚战斗中的晶石分完,我们就各自上缴了锦囊,结束了试炼。我想,应该是他偷偷调换了我和他的锦囊,试炼结果出来,我是魁首。”
常鹏揉了揉脸,坦率道:“抱歉,让你们看到我不太光彩的一面。”
霍灏沅道:“青萃试炼,只论结果,不论过程。”
他站起身来,对常鹏重新提醒道:“整个镇子都笼罩在名为‘坐井观天’的阵法中,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十年前就以及发生的,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有任何改变。我们来此,只是解密风雷镇的失踪案,别忘了,现在的你是仙宗内门弟子,有新的师尊在外面等你。”
常鹏心事重重地点头:“我知道了。”
再抬头,床上哪还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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