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金

　　REMIX-X酒吧在A市开了五年，最开始的时候生意很火，后来曾经换了一次主，生意就不太好了。夜总会、酒吧算夕阳产业了，凌志啸是一年前的接手的这个不太挣钱的烂摊子。他接手后，酒吧的生意就有了起色，现在看来原因竟是因为走私外汇，而且说不定酒吧只是个幌子。
　　凌志啸经营酒吧虽然只有一年，但往来交易数目、金额都相当巨大，想从这些账目里面挖掘信息，绝非一人一日之功。刘鸣负责搜集数据，罗茉再三推荐了梁辰，他心细且电脑技术过关，程旭之安排他做数据比对工作。
　　在一下午的案卷讨论分析和口供证词梳理后，程旭之给专案组剩余人员都安排了任务，分组去盯梢凌志啸的住所和父母家，看看能不能发现他的踪迹。
　　宋奇则被留在局里，继续锲而不舍的对酒吧人员进行新一轮的审讯工作，不求有惊天突破，但求深挖细节。
　　程旭之对所有人强调，无论哪一方面有了进展，哪怕是再细微的细节，也一定及时通知到所有组员。
　　罗茉拍了拍宋奇的肩膀，轻声对他道：“问的时候一定事无巨细，你最有想象力，想到什么尽管问。”
　　宋奇用力点了点头，对罗茉做了个加油的手势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成为专案组之光，警届新楷模的！”
　　法医苏玉华笑道：“检验我在行，但是已经很多年没盯过梢了，可不要给你们帮倒忙呀。”
　　程旭之道：“苏姐，现在咱们就这几个人，只好麻烦你老将出马了，让郭老师跟你一组，准能保护好你。”
　　郭文强话不多，只是点了点头。
　　罗茉听此安排，心下抗拒，想了一想，终于开口道：“组长，要不然我和苏法医一组吧，我们都是女同志，在一起行动比较方便，也不会引人怀疑，而且……”
　　程旭之举起手打断了她道：“罗警官，你们两个一起是不引人怀疑了，那我和郭老师怎么办？”
　　说着，他站到了郭文强身边，还挺直了腰杆。
　　程旭之很高，目测至少有185，郭文强由于身体强壮，看起来比他还要大一圈。
　　罗茉垂着头不再说话，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两座黑铁塔，确实引人注目。
　　一切为了任务，忍了吧。
　　程旭之见罗茉不再出声，环视大家，正色道：“各位，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一旦发现情况有疑，第一时间联络组里，刘鸣已为我们都配备了通讯器和GPS定位，千万不能贸然行动，尤其是不能单独行动，都明白吗？”
　　众人齐声道：“明白！”
　　于是，除了留在局里的三个人外，剩下的四个人两两一组，检查了枪支，简单收拾了必需的物品后，分头行动。
　　警局为了方便专案组开展工作，特意给他们配了一辆车，凌志啸住所较远，在开发区，凌的父母则住在老城区，离警局不是很远，三站公交车就能到。
　　程旭之安排郭文强和苏玉华盯凌的父母家，有什么事警局能随时支援，自己驾车和罗茉前往开发区凌的住所。
　　7月底的A市让人热的心发慌，那份灼热到了晚上就容易把心慌变成躁动和不安。罗茉一路上都在用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没有开口。
　　程旭之开足了空调，依然觉得热的厉害，这车估计用的年头久了，空调老化，不太好用。
　　盯梢这种活累死人见效慢，但现在情况紧急又没有多余线索，迫不得已只好把最蠢最笨的法子搬了出来。
　　从市区开车到开发区要将近一小时，一路上车很多，堵得厉害，程旭之开的不耐烦，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支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
　　还未等烟圈吐出去，罗茉忽然开口道：“吸烟有害健康。”
　　程旭之笑而不言。
　　有害健康的烟还是被吸完了。
　　罗茉侧着头，把车窗打开，望着窗外的“停车场”发呆。
　　程旭之偏偏头看了看她，忽然问道：“罗警官，你今年多大了？”
　　罗茉感觉他的口气像是在问小孩，本不欲答话，但又想到接下来还要跟他打交道，不好驳了他这个队长的面子，只好言简意赅答道：“33。”
　　程旭之笑道：“巧了，正好比我小三岁。”
　　罗茉无语，这怎么就巧了。
　　夜幕渐渐降临，汽车的灯光一一的打开了，城市的道路由被另一种机械的光亮点燃。
　　仿佛是出城方向有事故，交警正在处理。
　　程旭之又掏出了一支烟。
　　罗茉皱眉，正色道：“吸烟真的有害健康。”
　　程旭之笑道：“罗警官，现在除了抓嫌犯，还要禁烟吗？”
　　罗茉转过头对他道：“我的意思是，你在车里吸烟，会影响我的健康。”
　　程旭之挥了挥手中的烟，举到鼻子前嗅了嗅，又放回了兜里，假意叹息道：“为了罗警官的健康，你就受点委屈吧。”
　　车流还是一动不动，已经有部分车陆续的熄了火，司机乘客们陆续的走下了车。
　　罗茉继续拿起本，认真的翻看着。
　　程旭之瞥了一眼道：“做笔记？好学生啊。”
　　罗茉道：“我的习惯，不写下来，难保不会遗漏重要的细节。”
　　程旭之道：“那你总结出了什么？”
　　罗茉皱眉道：“其实，比起凌志啸能否落网，我现在更担心朱小宝，他已经失去音信一个多礼拜了。我总是怀疑，凌志啸和朱家真的就有那么充分的相互信任，凌志啸就真的不怕朱家人反水吗？而且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个问题，朱家出事，让朱小宝跑去找凌，对于朱家来说，等于把刀子主动递给了凌，他们全家拼着一死，全都不指认凌，也不能保证凌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到时候万一凌穷途末路，手里还有个孩子，对朱小宝来说不是很危险吗？”
　　程旭之微微沉吟道：“我反复看了口供，朱家人其实从来没有亲口说过孩子到底去了哪。”
　　罗茉点头道：“所以我现在有个怀疑，其实朱小宝并没去凌那，不过，这就又有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程旭之疑问道：“什么问题？”
　　罗茉在本子上圈了一下。
　　程旭之歪歪头，光线太暗，看不清楚。
　　罗茉轻声道：“如果凌没有接到朱家的消息，当时媒体还没有大规模的报道，那他是怎么及时得知消息还跑的无影无踪呢？”
　　程旭之不语，这很难说了，也许是另有消息渠道，也许只是凑巧。
　　罗茉合上了本子，轻轻叹了口气道：“现在唯一能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尽快把凌抓捕归案了。”
　　程旭之道：“专案组都成立了，破案还不是手到擒来。”
　　罗茉微微一笑道：“程队长，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是不是和女警察说话一直这样？”
　　程旭之疑惑道：“我怎么了？”
　　罗茉道：“我感觉你在对我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歧视感，像是有点看不起女警察。”
　　程旭之一愣，忽然哈哈笑道：“罗警官，不好意思啊，我平时和一帮老爷们混习惯了，说话不太讲究方式方法，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给你留下了这么不好的印象。如果今天得罪了你，还请你多包涵，千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罗茉道：“只要你不是真的看不起女警察和我们地方警局，我是不会记仇的。”
　　车流开始缓缓的动了起来，看样子堵塞疏通了。
　　程旭之再次启程。
　　车子逐渐远离了繁华，不再那样拥挤嘈杂。
　　凌志啸的住处是开发区一处新楼盘的一层，小区业主还没全部入住。
　　市局在案发当天和之后已经派专人来搜查过几次，没什么重要发现，局里联络了开发区分局，安排了片区民警每日巡查，有情况随时汇报，一个礼拜以来也并无异常。
　　程旭之把车停在了凌志啸家楼下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用专用的遮光板挡住了各个玻璃窗，这样从外面就不会轻易发现车内有人。
　　两人先下了车，在小区内假装随意散了散步，把小区的出入口和格局摸了个底。
　　小区里人实在不多，两个人走在外面半天也看不见人，偶尔路过一个人，都会多打量两人一下，毕竟程旭之的身高是格外惹眼的。
　　程旭之悄声道：“咱们还是回去吧，这样太做作了。”
　　罗茉点点头，再这样走下去，线索发现不了，先打草惊蛇了。
　　两人回到车上，罗茉拿出望远镜，观察着凌志啸的住所，黑乎乎的，没什么情况。
　　程旭之对罗茉道：“罗警官，12点前你来盯，12点后我来。”
　　罗茉道：“后半夜比较难，咱们还是一人两个小时轮流来盯吧。”
　　程旭之转头对罗茉似笑非笑道：“罗警官，我是组长，听我的，就这样决定了。”
　　罗茉再次无语，这就是传说中的直男癌？
　　程旭之把车座放倒，看了看表，现在是晚上9点，轻声对罗茉道：“辛苦罗警官，前半夜就靠你了，12点准时换班。”
　　说罢，径自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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