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夫糊口［种田］

　　“小二，结账！”吃好后，柳安君向店小二招了招手。

　　“唉，怎么能收你的钱，这顿我请了！”崔延走过来道。

　　柳安君看他高兴的样子，就知道他很满意今天的上客率。

　　“那就谢谢崔公子啦！”

　　既然他那么高兴，她也不好拂了他的意。

　　绿野仙踪的生意很好，送货也频繁，柳安君干脆租了辆牛车，一年一两银子。

　　买她是买不起的，一头牛太贵了，而且她也不会养。

　　租的话，她随时都可以用。而且农忙的时候，还可以用来犁地。

　　说起来，村里都开始耕田育苗了。柳安君也跟着村里人的步伐耕种。

　　刘亦书从没有下过田，本以为日日劳作，他会甩手不干，但令柳安君惊讶的是，他从来没有喊过一个累字。

　　日落西山，柳安君和刘亦书回到家中，放下手里的工具和茶水，都瘫坐在椅子上不想动。

　　农民不容易，早出晚归的，每年的收成只能勉强解决温饱。遇上收成不好的年岁，更是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柳安君突然想到，在她那个时代，免了农税，真的是一件跨越时代的大好事。它斩断了千百年来对农民的压迫，使辛勤劳作的农人迎来了新的希望。

　　“种地太累了，我爹娘和哥哥，他们以前也是这样嘛？”

　　“是呀，每个农民都不容易。”

　　“为什么大家不去城里找活干，比种地强。”

　　“农耕是一切文明的开始，没有农民种地，国家就没有根基，更不可能有你见到的那些城里人。”

　　“真希望有一个大官，有一天突然说，农民不用交税哪！每个种地的人还能去官府领补贴！”

　　柳安君笑了笑。“会有那么一天的！”

　　虽然这一天遥远又坎坷……

　　此时的刘亦书看向了堂屋的上坐，眼睛湿润。若不是为了多卖两分钱，他的爹娘不会路遥车远的将粮食运到邻县卖。

　　休息过后，还得解决肚子问题，俩人都没力气做饭了，热了中午的粥，喝了就睡觉了。

　　水稻终于种下去了，她们人手不足，比别家慢了十来天，只希望没什么影响。

　　刘亦书放完农忙假，又得回学堂上学了。

　　柳安君发现，他最近总是喜欢鼓捣算盘，而且学习也不咋用功了。

　　“亦书，昨天夫子留的文章你背了嘛？”

　　“背……背了！”

　　“刘亦书，你给我出来！”柳安君暴怒道。

　　“什么……什么事？”刘亦书慌慌忙忙走出来，手里还拿着算盘。

　　“我刚刚在外面遇到夫子了，他说你不光不完成功课，上课的时候还总跟别人窃窃私语。他已经提醒你几次了，你还是屡教不改。你说，你最近怎么了？”

　　柳安君双手叉腰，他与她承诺过，会好好读书，这才过几个月，就打回原形了。

　　“做那些功课有什么用，我就算再多背一百篇文章，不也还叫刘亦书嘛？我又不会成为那坐在庙堂的青天大老爷。”

　　“读书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你只要沉得住气，静的下心，总有一天，你会感受到读书带给你的变化。”她当初抓住了一切机会读书，才得以看看世界。所以她明白其中的孤独和迷茫是必经之路，但只要踏过，就会有鲜花和曙光。

　　可刘亦书不懂，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别人让他做的，一旦他认为这件事情不对，那必然会叛逆。

　　“这一天谁都不知道会不会到来！若我二十岁，三十岁，还在为了所谓的考取功名而努力，那岂不是白白荒废了时间。”

　　刘亦书也急了，他很久不曾对着柳安君这样说过话，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可是你都没有尝试，你怎么知道不行？难道你现在就承认自己不如别人聪明嘛？”

　　“对！我没有别人有力气，也没有别人主意多，更不可能比别人聪明！读书哪有学一门手艺有用！”

　　柳安君还想说什么，刘亦书已经跑回屋里，锁起了门。

　　她扶额，叛逆期的孩子真不好管教。在她映像中，刘亦书还是识大体懂事理的，怎么今天就说不通哪？

　　今天还要赶着去送货，回来应该下午了，她准备让他冷静一下，晚上再跟他好好讲讲。

　　她送完货，崔延拉着她不让她走，非要让她尝尝他研发的新菜。

　　“对了，我大哥想买一张白狐皮作为贺礼，你那可有？品质一定要好，一丝杂毛都没有那种。”

　　“有，那我三日后亲自送到崔府。”她虽然许久未上山，但是那天她看见王猎户家中有一张纯白的狐皮。

　　想来他应该是要卖的，只不过很少有买家，刚好她有这个门路，可以问问他。

　　“三日后我有事不在，我跟我大哥说一声，你到了崔府直接找他就行。”

　　“嗯好。”嘴上看不起她，还不是得在她这买东西，到时候好好宰他一笔！

　　柳安君回到家中，去敲刘亦书的门，无人回应。她轻轻一推，居然没锁。

　　走进去，屋中整洁的不像话，被子都折了起来，放在了柜子里。

　　不对！

　　她赶紧打开他的柜子，发现他平时穿的衣服都不见了。刘亦书应该是离家出走了！

　　柳安君回到自己房间，将钱箱取出来，发现银两没少。这下她更急了，刘亦书又没多少钱，他能去哪？

　　六神无主之际，突然看见桌上的烛台压着一张纸，赶紧取下，果然是刘亦书留的信。

　　我要去学一门能养活自己的手艺，勿念。

　　就这么一句话，什么消息都没告诉，她去哪找他？

　　柳安君又气又急，说好的相依为命，现在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他不会又被他三叔家骗去了吧！不应该呀，他三叔已经去做活去了，她亲眼看见他家人送他到的村口。

　　但是不排除这个可能，她只能拜托隔壁马婶儿去他三叔家走一圈。

　　马婶儿拿着借的锄头回来，冲她摇了摇头。

　　刚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柳安君垂头丧气的坐回椅子上。她早上说的话也不重呀，刘亦书怎么就生气了。

　　天色已经暗了，她还没吃饭，但也顾不得了，她要去夫子家中，看看他有没有什么线索。

　　夫子听说刘亦书不见了，也很着急。他早上才说了他的不是，下午就离家出走了，夫子心中非常内疚。

　　“我实在想不出他可能会去哪？我陪你去问问亦书的邻坐，许三家的二娃，平时他们玩的比较不错，上课都在聊天，说不定他知道什么。”

　　“不麻烦夫子了，我自己去就好，您腿脚不便，就在家中休息吧。”

　　柳安君匆匆道别夫子，脚程飞速的跑向许三家。

　　到的时候，正好碰见一个跟刘亦书一般大的人在门口玩弹弓。

　　“你好，你……你是刘亦书的同窗嘛？”她气喘吁吁的问。

　　“是呀。”

　　柳安君咽了口口水，继续道：“刘亦书不告而别，说他去学手艺了。你知道他去哪了嘛？”

　　那人有些被吓到了。“不……不知道，他没跟我说。”

　　冷静了一下，柳安君又换了个方法问。

　　“那你们平时聊天，有没有说过什么不想读书，想出去找活干的话题？”

　　那人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有，是我先说，我表哥以前不爱读书，然后在镇上跟一个铁匠学了打铁，现在自己有手艺，还赚钱给家里人盖了房。”

　　他那体格，应该不会去学打铁了吧？

　　“还有就是，我们隔壁村有个秀才，考了二十年，都没考到乡试。为了考试，变卖了田地，现在还没娶妻。他还拿这个例子去顶撞过夫子。”那人继续说。

　　看来他有这个想法，不是偶然。现实的诱惑影响了他的判断。

　　若是她早点发现他的心理问题，悉心劝导，说不定不会造成这个结果。可是她太忙了……

　　“谢谢你，若你又想起了什么，一定记得跟我说。”

　　柳安君晚上做梦，梦见刘亦书拿着烧的通红的铁具，却不小心踩滑了，烙铁一下烫到了他的脸上，滋滋冒烟。她一下就吓醒了。

　　醒来天才蒙蒙亮，但是她已经不想睡了，起来潦草收拾了下，赶紧去了镇上。

　　先从铁匠铺找起，镇上一共三家铁匠铺，她都去了，没有刘亦书。

　　中午她坐在路边啃着包子，思考刘亦书还可能去哪里。

　　镇上肯定会被她找到，所以他不会在镇上。那就只有县城。县城她不熟，贸然前去会浪费很多的时间。

　　磕、磕、磕。她敲响了崔府的门。

　　她唯一能想到的，熟悉县城的，就是崔延了。

　　听完她说了缘由后，崔延很爽快就答应带她去县城。

　　坐上崔府的马车，不过半日就到了县城。一路上柳安君频繁拉开帘子，却不是为了欣赏景色，而是害怕刘亦书靠走路到县城，现在还在路上。

　　崔延看她焦虑不安的样子，安慰道：“安君，他已经长大了，又是男孩子，不会有事的。”

　　“见笑了，二公子。”她笑容僵硬。

　　“不用再叫我二公子了，你和我是朋友又是合作伙伴，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崔……崔延。”她不习惯的喊了一声。

　　毕竟是她财神爷，她已经习惯放低姿态，突然改变，还需要一个适应期。

　　她突然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改变了不少。有了一个弟弟，虽然不省心，但俩人相互扶持的日子，使她有了牵挂。

　　也学会了曲意逢迎，虽然心里很讨厌那个崔宇，但见到他还是得赔笑脸。

　　说不得好还是不好，只是渐渐踏实下来，慢慢体会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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