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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劣之心
洛城迎客来客栈
“不要动”
黑暗中,低沉又充满杀意的声音在梁吉耳边响起,同时一把刀横在梁吉的脖颈处,贴着皮肤,稍一动就会身首异处。
梁吉从不甚安稳的睡梦中被惊醒,他的心一紧,“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挪动自己的手,想要够枕下的匕首。
“我劝你最好不要动,不然” 男子说着话的同时刀锋往下一压,刀划破皮肤,丝丝血珠顺着脖颈缓缓滑下。
梁吉的手一滞,他眯起眼,道:“好,我不动。那你总要告诉我,你要干什么吧?”
男子冷笑一声,道:“梁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才多久没见,就不记得我的声音了?”
听见男子的话,梁吉狠狠皱眉,那丝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终于被他从记忆中翻找出来,开口道:“乔承,我记得我们已有三年未见。怎么听你的话音却像是才见不久一样。” 确认是乔承之后,梁吉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已经三年了吗?” 乔承也有丝诧异,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啊。
“是啊,已经三年了。” 梁吉跟着感叹道,然后若无其事地道:“不过,乔承,我们许久未见,你一定要以这种方式叙旧吗?”
虽然今夜的月色格外亮,但是这床幔遮住了光亮,以至于只能看清个模模糊糊的轮廓,看不清表情。
“我想,这种方式也没什么不好的” 乔承对梁吉的言外之意嗤笑,他拿刀的手仍然稳稳地搁在梁吉的脖颈处,丝毫没有挪走的意思。“先不管这个。梁吉,我问你,宁王呢?”
“宁王?往云岭方向逃去了,你也知道,我被陛下召回,追宁王的事情都是手下去办,现在还没有宁王的消息。” 没能让乔承换个方式聊天的梁吉,脸色瞬间阴沉下去,答话的语气却丝毫未变,是一种见到多年未见的好友之间闲聊的悠闲语气。
“宣王和陈莀的事情你知道了?”
梁吉眼神一闪,苦笑道:“你知道的,我多年未回京都,消息滞后,而宣王在京都,我怎么可能知道?至于陈莀,我记得我离开的时候,听说宁王带着陈莀一起跑了。怎么,他们出什么事情了?”
乔承没有回答,他单手扯下床幔,被床幔遮挡住的月光照进这床上,也让人的轮廓表情渐渐清晰。他借着月光仔细地观察梁吉,沉默蔓延,细细听能听见外面风吹树叶的声音。
“你的伤怎么回事?”
“在洛城外,被风兰阁的人追杀。”
“风兰阁?” 乔承疑惑,云家的人怎么会对梁家出手,他们不是向来中立嘛?
“风兰阁从不插手朝堂事,这次破例想来有特殊的缘由,只是你我不知而已。想必你现在也知道风兰阁背后有云家的影子,而云家也历来保持中立立场,这次跟着梁齐两家支持陛下,说实话,我们当时很震惊,也不知陛下是如何说服的云家。”
“这个我们不必知道。” 乔承对云家如何不感兴趣,他眼神渐渐锐利,杀气缓缓升腾,“梁吉,你当初答应的事情可没有办到。难道你舍不得了?”
“乔承,宁王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铺天盖地的罗网竟能被他跑了,甚至还带着一个人跑的。”
“呵,既然做都做了,为何不干脆点,给宁王下药?我相信以那时宁王对你的信任和你的本事,绝对有办法让宁王中招。我竟是不知,你梁吉什么时候这么光明正大,居然想要和宁王硬碰硬?”
梁吉一眯眼睛,杀意一闪而逝,他冷笑道:“宁王信我?乔承,究竟是我天真还是你天真?我跟随他多年,他连让我近身都不肯,这算哪门子的信任?”
“呵,我要是宁王,我也不让你近身。平白招惹个毒蛇回来。”
“咱们两个半斤八两,乔承,别忘了,这件事是你先提的,我是有这个心思,但最先付诸行动的是你。”
“宁王可没救过我,忘恩负义的又不是我。我只是倾慕宁王,何错之有?”
“倾慕?那你倾慕的人还真多啊,需要我给你数数吗?” 梁吉嗤笑,怀着如此丑陋不堪的心思,也配说他?
被梁吉的讥讽戳中,乔承怒火上涌,手一用力,刀子就朝着梁吉的脖颈割去。
梁吉早就心有准备,趁刚才乔承心境不稳,左手握住他的刀柄,右手伸入枕头下拿出自己的匕首一挡,同时屈膝一撞,把乔承掀翻,然后快步跑下床,把放在桌子上的剑拔出,剑尖斜指地,转身对着乔承,道:
“乔承,你竟然不顾我们多年的同窗之谊”
“同窗之谊?我可不敢信你梁大人的情谊。”
“好,不谈情谊。那梁齐两家的合作你也不顾了?”
“梁家,齐家?呵,与我何干?”
梁吉狠狠皱眉,不对劲,乔承的行为为何如此直白,全然是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
“乔承,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乔承喃喃重复了一遍,随即呵呵笑了起来,面容扭曲可怖,他看了一眼梁吉,竟然悠哉地盘膝坐在床上,笑容诡异地盯着梁吉道:“宣王死了,陈莀死了,宁王说不定也死了。”
梁吉警惕地望着乔承,没有回答。而乔承也不在乎梁吉有没有回应,他继续说道:
“宁王有什么好?值得一个个都喜欢他?宁愿兄弟、乱、伦也要喜欢他?”
“说实话,我还真可惜,不然,就可以尝尝看,看他有哪里值得喜欢。哦,对了,虽说你我也没有多少情谊,但看在多年同窗的份上,我们两个还是可以一起玩玩的,那样子的宁王,说不得连我都会喜欢上呢?”
“对了,陈瑾不是喜欢他吗?可以让他看看,他的好哥哥是怎么和我们沉沦的”
“不过,现在他可能死了,死了好啊。”
“可他为什么还不喜欢我?甚至还把我打发来找你,还想着陈钰!他究竟何时才能只想着我?”
被乔承这疯疯癫癫的话吓到的梁吉,轻声开口道:“你喜欢,陛下?”
乔承混乱的思绪捕捉到这句话,笑了声,低头把玩着手中的刀,抚摸着刀柄上的一块玉石,那是一次陈瑾生气摔碎的玉石,被他悄悄捡起一片,镶嵌在刀柄上。
喜欢吗?大概是喜欢吧。隐晦的爱意在阴暗无人的角落肆意生长,嫉妒、贪婪、欲望,各种丑恶的思想占据脑海,他的视线扫过自己时,他的手指碰触自己时,浑身战栗不已,却又小心收敛,望着他的衣,想着撕成碎片的样子。
他也想过只做他手里的刀,可惜,人家却不领情。
“梁吉,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乔承语气轻柔,仿佛刚才弥漫的杀意与疯狂全是错觉。
梁吉摸摸脖子,那里被划的口子已经不滴血了,但莫名地发痒。
“你要做什么?”
“我要你回宫见到陛下时,跟他说,宁王已经死了,尸体被你火化了。具体的细节不用说,只要说结果就行。”
“我说过,宁王的事被我交给手下办了。宁王死没死我真不知道。若要按你的来说,宁王以后回来怎么办?” 梁吉不明白乔承的想法。
“宁王和陈莀一起逃跑,陈莀回来后死在最盐宫。如果不是发生变故,陈莀不会回来,而且如果有一丝可能,宁王都绝对不会置宣王的儿子于险地。宣王一脉除了宣王都被诛杀,宁王不会没听说。既然陈莀回来,说明宁王一定出事了。”
“宁王为什么一定会保护宣王的儿子。楚国谁不知道,宁王和宣王感情甚笃,多年前却又自请边关,临行前据说还在宫中和宣王大吵了一架。宁王凭什么还要费劲心力保护宣王的儿子?” 梁吉不解,乔承说的如此笃定,好像宁王宁愿舍弃自己的生命也会保护宣王的一切一样。
乔承顿了顿,挑眉,仔细地上下打量梁吉 ,他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宁王喜欢宣王,即便闹翻,也去边关替宣王守着这个国家,甚至宣王把和他相似的儿子陈莀都送去边关陪着宁王 ,虽然他是不懂,宣王作为皇帝,怎就如此大度,居然让宁王离开自己,甚至还自己派了个替身前去。
呵,亏得梁吉还喜欢宁王,却连自己的情敌有谁都不知道,真是可笑。
“这你不用知道。” 说着,乔承嘴角扯开一个笑,对着皱眉摸着脖子的梁吉说道:“梁大人,现在想必也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了”
“你给我下毒?”梁吉恨声说道。
“诶,小点声,梁大人,惊到外面的人就不好了。”
“哼,外面的人都被你迷晕了吧,不然早在刚才就进来查看了。”
“看,梁大人还是很聪明嘛,药,有时候该用就用,否则错失良机会追悔莫及。” 乔承哈哈大笑道,“不过,梁大人也不用担心,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当然,若梁大人没有按我说的做,那这药会变成什么样,我就不知道了。所以,还请梁大人照做。”
乔承说完,起身准备离去,走到门口时,手搭在门上,眼睛盯着自己的手,冷声说道:“对了,希望梁大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解药我会一个月派人送一次。那么,梁大人,明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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