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陷

　　“哥。”顾淮诚看着被围观的顾淮则，“你怎么在这？还抱着猫，你不是最讨厌小动物的吗？”

　　顾淮则坐在校园的长椅上，摸着Chinese的毛发，“上完课了？”

　　顾淮诚坐到了长椅上，叼着烟，翘着二郎腿，“三节课，累死我了。”他看着自家哥哥如此有耐心地抚摸着酣睡的小猫咪，“哥，也给我抱抱呗。”

　　话未说完，他的手被顾淮则打红了一块，他连忙甩手，“小气鬼。”

　　顾淮则看着周围的女生越来越多，呵斥道：“上完课，就滚回寝室。”

　　“寝室楼一群男的，没意思。”顾淮诚仰躺在长椅上，“校园生活，好无聊啊。”

　　“早上妈来看我了，估计下午会找你。”

　　顾淮诚连忙跳起来，摸着自己又蓝又紫的头发，“我去，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啊！不行，我得赶紧把头发染回来。”

　　顾淮诚冲出人群，开车去了理发店。

　　顾淮则食指点着Chinese的鼻尖，“睡得很香呢。”

　　他缓缓靠着长椅。

　　他也曾有一种想法，想同顾研一起上课。第一次出现这样的念头，他觉得很奇怪，先不论年龄不对。再者那时候的他，完全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冲动。

　　顾淮则不是一个留恋校园生活的人，其实，是因为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记忆。

　　“顾研！我喜欢你！”

　　那时候，顾淮则刚刚回国，过来接顾淮诚回家吃饭。

　　却被这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吸引了目光。

　　学生时期，他不是没有听过诸如此类的表白。

　　他觉得这样的表白方式，有点愚蠢。

　　可他听见这声呼喊时，他感觉心底被什么东西牵动着，从根部开始撬动，然后整个体系开始晃动。

　　他慵懒地依靠在栏杆上，望见正站立在操场上的顾研。

　　“现在的小孩，都喜欢操场表白吗？”顾淮则嗤笑一声，撑着下巴，盯着站立在顾研前面的男生，那个男生手里拿着一封信。

　　“顾研，在珠海沙星洲里，你会我是唯一的北极星。或许是命运，我感谢上苍的宽厚，让我们冥冥之中相遇。是你，让我相信了象牙塔的的真实存在。我相信你是一艘诺亚方舟…..”

　　顾淮则听着觉得这话语很有文学气息，现在没点文化都不敢写情书了。

　　“同学，我记得你的成绩很好。”顾研强行打断了对方接着往下读的念头，“你学习到的知识，为什么要用在这种没用的事情上？”

　　“因为我喜欢你啊，我不觉得没用，我觉得很有意义。”那名男生接着说，“如果我们在一起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进步….”

　　“那你喜欢我什么？你看中的是我的成绩？”顾研的言辞很犀利，“那你打算谈多久，会和我结婚吗？在这期间，你会不会考虑其他人？”

　　“只要是关于你的我都喜欢，至于结婚，我还没想好….”

　　顾淮则在原地轻笑一声，觉得顾研怪会刁难人的。

　　十五六岁的年纪，这样的承诺太重了。

　　顾研没有再听下去的打算，直接发表看法，“同学，你很不诚实。按照你的文字表达，你把我看作唯一，你应该对我唯命是从。即便是面对狂风暴雨，你也会坚定不移地选择我。但是，你明显犹豫了。你的喜欢太淡，我看不上。”

　　情书，自然往好听的地方写。情话是为了哄心上人高兴，自然会添加许多工业糖精。

　　没想到有人当真了，还逐字逐句地分析。

　　顾淮则望向顾研，“判了死刑啊。”

　　男同学大声说道：“顾研，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做到的。”

　　“我做得到。”顾研站立在黄昏里，光线洒在她身上，她的眼神十分坚定。

　　“对了，为了不影响你的成绩，我会和校长说明情况。以后我们不会再见了。”顾研说完这段话后，她叫上了站立在不远处看戏的蒋思语。

　　顾淮则看着顾研离开的背影，“没有机会呢。虽然很早就知道了。”

　　顾淮则记得那天，风有点大，树上的叶子吹秃了。

　　回去的路上，他在回想顾研说的那些话。

　　细细品味，感觉很浪漫、很神圣。

　　如果我同她也一起上学，也站立在操场上，坚定不移地回答她的问题，她是否会走向我呢？

　　不，她不会。她只会抛出更刁难人的问题。打得人节节败退，缴械投降。

　　“顾研，我突然很想拥有这样的浪漫。我愿受尽苦难，去向太上老君换取一枚仙丹，再活一次。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给我判死刑。”顾淮则回眸看了一眼顾研，“可似乎，一枚，远远不够。”

　　——

　　“下课了！老师再见！”

　　顾淮则抱着Chinese在楼道里等着，看见她的身影，他喊了一声，“顾研。”

　　顾研听见呼喊声，从流动的人群中慢慢地回了头，从人群的尽头，逆流而来。

　　顾研看着酣睡的Chinese，“Chinese，睡着了吗？它有点重，给我吧。”

　　顾研抬头看着顾淮则没有反应，“怎么了？”

　　顾淮则松开了手，他有点庆幸，顾研听到了他的叫唤，走向了他。

　　也有点难过，她抱着Chinese的场景，很美，美得像偷来的梦。

　　如蜉蝣一般，只要黎明时刻，一切都烟消云散。

　　顾淮则脱口而出，“顾研，我好想你。”

　　顾研抬眸，看见顾淮则眼底的情绪。

　　很心酸、很苦涩。

　　更多的是无望的感觉。

　　顾淮则，在告诉她，他等了她很久。

　　久到，只要她一个回眸的瞬间，他就哭红了鼻子。

　　“顾淮则。”顾研抱着Chinese转过身去，她突然有点不想看见他那样的眼神，“我请你吃饭吧，刚刚…辛苦了。”

　　顾研走向了二期食堂。

　　在食堂内，顾研询问道：“你想吃什么？”

　　“你平时吃什么？”顾淮则看向别处，“我都可以。”

　　“嗯….面吃吗？”她看顾淮则没有异议，于是走到了店铺前。“牛肉面怎么样？”

　　顾淮则：“好的。”

　　支付完款，面店老板给了顾研号码牌。

　　顾淮则抽取旁边的纸巾，擦拭完桌子和椅子，“你坐这儿。”

　　顾研本想拒绝，可是又想到今早他说的善意。

　　他确实也是好心。

　　“谢谢。”

　　顾淮则没有坐在她对面，而是坐在了她旁边。“现在你的情况特殊，我坐这里，是为了避免你接触异性，你不会怪我多事吧。”

　　顾研抿了抿嘴，“嗯，顾淮则。你说话都这么…..”

　　“因为你说话直接，我也不想迂回。”顾淮则目不斜视，“你想我含蓄，我也可以做到。”

　　顾研叹了口气，算了，顾淮则的难缠和烦人也不是第一天体会了。

　　“61、23号，两碗牛肉面好了。”

　　“你抱着猫，不方便。”顾淮则站起身来，“我去。”

　　两碗面摆放在桌面上，清爽的小白菜，配上一个火候得当的煎蛋。

　　顾研吃饭吃得不多，面留了一半在碗里。

　　“顾研，待会我有课。可能没有时间和你进行治疗。”顾淮则手里拿着筷子，“所以，我可以现在牵着你的手吗？”

　　顾研有些不解，今天不治疗可以明天。而且….

　　顾研心里还在想着，突然她感觉自己的右手已经被牢牢地牵住了。

　　“原来有对象了。”
　　隔着一个位置的男生说了一嘴，扫兴地拿着面坐到了别的地方。

　　顾研突然明白了，顾淮则在做他说的，避免异性接触她。
　　“顾淮则，你很善良。”

　　顾淮则顿了顿，随后微微一笑。
　　“你也是。”

　　“喔….真的好甜啊。”

　　“别看了，人家会害羞的。”

　　顾研听到周围人说这些话，并没有奇怪的感觉，因为经常听见。

　　“顾研。”顾淮则放下筷子转头看向她，“现在我需要和你十指紧扣，这是比牵手更亲密的举动。十指紧扣，我可以清楚地感知你的心跳变化，方便我做下一个治疗方案。”

　　“你如果介意，可以挣脱。”

　　顾研突然感觉指间被什么塞住了，随着手指紧靠，她可以感觉到顾淮则的心跳。

　　顾淮则观察着她的表情，温柔地问道：“感觉到心跳声，有没有很排斥？”

　　顾研：“没有。”

　　顾淮则转了转眼睛：“那，你能告诉我你的感觉吗？”

　　顾研想了想，手指这样挤压着，有点奇怪，但是可以接受。“你的心跳，有点快。”

　　顾淮则推了推眼镜，“如果我的心跳更快了，你会讨厌吗？”

　　“有点痒。”

　　顾淮则点了点头，“这很正常，脉搏刺激皮肤，引起了神经上的跳动感，多适应适应就好了。”说着顾淮则快速起身，“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我先送你回公寓。”顾淮则松开了手，和顾研一前一后走出了食堂。

　　顾研抓着Chinese的毛发，和刚刚牵手的感觉不太一样，也许就是没有温度和心跳吧。

　　顾淮则开车到她公寓，目送着她上楼。

　　车窗外的风吹了进来。

　　顾淮则将手放在鼻尖，触碰着嘴唇。指间残留着猫味、牛肉味还有小苍兰。

　　“要疯了。”

　　顾淮则缓缓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他嗅到了她的味道。

　　落在舌尖上，是香香的。

　　可惜，太少了。

　　顾淮则关上车窗，“顾研，我比你想象的要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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