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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雕花窗框进入长安宫厢房内,紫檀雕螭龙纹多宝阁上放着各式各样香炉与青花黄陶茶具,帷帐下的榉木雕花架床依旧透不进更多的光亮。
司青亦刚刚醒来就感受到了腰腹上不同寻常的重量。
怪不得她睡到后半夜感觉有什么东西紧紧扒住她。
李婉卿以绝对占有的姿势抱住她的身子。
一条腿缠在她的腰上,圆润细腻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半个身子全靠在她的怀里。
司青亦看清后瞬间感觉气血上涌,堵住鼻子不让血色沾染到被子上。
小心地挪开她的手脚——今日还得去上朝。
“嗯哼……”哼哼唧唧的声音从她鼻腔内溢出来,听得司青亦的心都软了大半。
“我去上朝,一会就回来。”司青亦摸摸她的头,她好似听见了一般,将手放开。
“啊?将军?”巧儿刚刚打开宫门,便见她穿戴整齐站在门口。
高领的衣物很好地挡住她略带探究的眼神。
司青亦拿好佩剑对她点点头,转身上朝。
“亦儿!你怎么一晚上没回来!?”司父显然一宿没睡的样子,眼中还常含泪水。
司青亦单纯地笑着, “父亲,不用担心,娘亲马上就能回家了!”
司父围着她左看右看, “你昨日……”
司青亦见人渐多,拦下他呼之欲出的话。
“父亲不必担心……先上朝吧。”
——
下朝后,司青亦将司父说服回去,自己前往长安宫。
李婉卿正坐在正殿桌前与司母用早膳,一旁的游隼已从笼子放了出来,欢快地停在亮架上张开翅膀低低鸣叫,见她来了,立刻招手让她坐下一起吃。
司青亦走过去,她立刻上前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司青亦下意识地去看司母。
司母有些尴尬,但还是微微释然地叹一口气默许。
——
“殿下其实早已知晓亦儿的真实身份。”司青亦关上将军府饭厅的门,对着坐在桌前的司父与司母说道。
司父震惊, “这……这怎么可能!?”
司母点点头, “孩她爹,看得出来殿下是真心喜欢亦儿。”
“可亦儿是……”司父持续震惊。
司母锤了他一拳, “亦儿心中也是愿的,你想想吧!我们现在年纪都大了,往后万一有什么不测之事,亦儿也好歹有个人能照应,你还真想我的孩子孤独终老一辈子啊……”
司父捂住手臂, “我这不也是担心亦儿嘛……若是两人两情相悦,那我们岂有拆散的道理。”
司青亦松下一口气。
——
“阿姊!将军她……哎呀!将军都拒绝了,你干嘛还要执迷不悟呢……”李承意趴在勤政殿的案几上,看着端坐在一边的李婉卿。
李婉卿轻轻摆动着绛色纳纱花鸟檀柄团扇, “我不管,阿弟你就赐婚吧,她如今断不会拒绝。”
“可、可是将军她……她自己可说她久经沙场,旧疾良多……怕是、怕是给不了你幸福啊!阿姊。”李承意极力劝说,他不能就这么看着阿姊跳入婚姻的坟墓!
嗯?昭昭到底都跟他说什么了?
“没有关系,我会给她幸福。”李婉卿淡然。
李承意站起来凑到她耳边,掩着嘴道, “将军她……不举啊……”
李婉卿偏头, “她是这么跟你说的?”
李承意认真地点点头, “是啊!”
李婉卿:……
昭昭,你倒是好样的。
“那就等将军好了,什么时候举了什么时候赐婚,到时候她自己自觉会来求这份婚书。”李婉卿站起身不再纠结, “阿弟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择一良妻婚配安定下来,我也不便打扰,给我封个长公主府,我要住在将军府边上!”
李承意:话说我辛辛苦苦说那么多,阿姊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啊!!
“别催别催,朕也想像父皇与母后一般寻一个一生一世的意中人,相伴一生嘛,这得慢慢挑……”李承意回到桌前,把一圈劝他纳妾娶妻稳固国本的折子推开,抬眼望见她略带威胁的眼神, “……朕给你封府就是了!”
没变,到底是她的好阿弟。
——
一晃两月,长公主府终于竣工。
司父司母看着只与将军府隔了一条小巷子的长公主府陷入沉思。
嘶——这长公主府的后门怎么离亦儿的厢房那么近啊……
左将军给司青亦送大漠边疆的军信,坐在茶亭又是一阵调侃感叹。
“大将军啊,喜欢就要主动拿下!”左将军推却丫鬟递来的茶杯,从袖中掏出一个掐丝碎金茶杯,细看起来与桌上的茶具是同一副, “用这个用这个,这个喝得习惯!”
司青亦拿着军信查看,有大晋军队的专属印记,是真的军信。
军信内容无非与寻常一样,不过是右将军说着带了哪些镇守边疆战士们今日去哪摸了鱼,明日又击退了多少想要来犯的小小边牧族群,后日又抱怨伙夫长的盐放得太多,让她能不能跟圣上说一说调一个御厨来换换口味。
司青亦笑着摇摇头放下军信, “看来右将军是一人待着无聊了,我们在京城待着几月,想想也该回去镇守边疆了。”
“大将军不先顺便结个亲?长公主连家要都搬到将军府来了,将军还想当作看不见呐?呦,这名花有主的样子,不知让京城多少富家公子士族小姐在春闺偷偷流泪呢!”左将军刚刚吹开茶叶, “诶!大将军扫帚下留人!末将再也不说了!”
司青亦举起的扫把还没落下,就见一道倩影撩开院口的凌霄花藤,娇俏的声音传来, “哦?我说将军府今日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有贵客。”
“微臣参见殿下。”
“不必拘谨,巧儿,去将府内的仙雾凤茗拿来招待将军。”李婉卿吩咐身后跟着的巧儿,巧儿点头称是。
“一早听闻左将军喜欢品茶,你也不拿好些的茶招待着,倒叫人看了笑话。”李婉卿坐在司青亦边上嗔怪道。
司青亦撇了他一眼, “他就是来我这里蹭茶喝,皇上都赐了不少上好的茶叶给他,他硬是觉得将军府的要好喝些。”
“这几个月在长安,脾气倒被惯得越像是小孩了。”李婉卿毫不避讳地拉过她的手。
……
左将军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在这一刻亮得会发光。
巧儿泡来茶水给左将军倒上, “左将军可有口福了!这仙雾凤茗一年就产九两,还需得要清晨荷叶上凝着的华露蒸煮才有如此好味道!”
左将军看着她递来的茶水,转手把茶杯偷偷塞回袖中,憨笑着接过, “谢谢殿下厚待,谢谢巧儿姑娘!”
司青亦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偏过头替他尴尬。
品茗过后,巧儿送左将军出去,左将军那眼睛恨不得黏在人家身上。
以后让门口小厮记住他的脸,别再放他进来了。
司青亦看着左将军的背影默默想道。
“昭昭不许看旁人!这样我会吃醋的——”李婉卿见四下无人,不做些什么都对不起这样的好机会。
她凑过去吻上她的眉心。
司青亦呆在原地。
“我等你来娶我,昭昭。”
——
是夜,偶尔的虫鸣透过纱窗传来,窗前一副绿意盎然,司青亦推开窗框,望向窗外晴朗的月色,想起李婉卿在她眉间落下的一吻,心中热意更胜拿出常伴身边的紫竹萧低低吹奏,以解相思难耐。
忽闻浅浅琴音伴着淡淡的荷香传来,似是与其合诉。
将军府内并无荷塘,荷香是从长公主府内的荷花池传来的。
许是那看起来隐蔽的后门给了她安全感,为了心头急迫想见一面的难耐,就做一次窥香的小贼又何妨。
长公主府内宽阔的荷花池中花开得盛丽,出淤泥而不染的粉嫩直直立在默默无闻的翠绿盘边,有些还含羞露怯地半掩着裙摆,不愿人一睹芳容。
蜿蜒小道延伸中心的湖心亭上,火红的轻纱浮动,挂在亭角边的银铃随风而响,一道靓影坐在亭中心,面前摆着一把木琴绿绮,通体黑色,隐隐泛着幽绿,有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
琴音似止未止之际,却有一二下极低极细的箫声在琴音旁响了起来。回旋婉转,箫声渐响,恰似吹箫人一面吹,一面慢慢走近,箫声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
渐渐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先如鸣泉飞溅,继而如群卉争艳,花团锦簇,更夹着间关鸟语,彼鸣我和。
琴音渐落,箫声主导,吹箫人已立在亭中一角,奏琴女子身着轻纱,在亭中随着箫声轻点脚尖,清颜红衫,青丝墨染,轻纱飘逸,若仙若灵。
月下荷塘中起舞的,好似是荷中孕育出的精灵,又好似是月下探寻的仙子,一颦一笑扣人心弦,柔魅动人。
舞者步步往吹箫人走去。
吹箫人似是沉溺其中,箫声渐落,在舞者的轻纱拂过眼眸时彻底停下。
司青亦伸手抱住那个在她心中不断烧火作乱的身影,生涩地夸道, “殿下好美。”
“皎皎……昭昭叫我闺名吧。”李婉卿在她怀中低诉。
“皎皎,明月何皎皎。皎皎定是月宫的仙子,见我可怜,下凡来救赎我的。”司青亦触及她暴露在外的腰腹,脱下外衣裹住她的腰身, “夜风萧瑟,别惹了风寒。”
“昭昭……”女子的脸红透了半边天。
她的昭昭啊,终于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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