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三章
漆黑一片。
是哪?是地府吗?
裴玉泽努力地睁开了双眼,身上仿佛有千钧重。使劲甩了甩头,裴玉泽才发现他竟然还在船上,微微一惊。他努力地回忆自己昏睡之前的情景,陡然反应过来这便是揽月岛所谓的“测试”。他艰难地站起身,脑海里还留有幻境中心脏紧皱的余韵,遍体生凉,对揽月岛的实力又有了新的认识。缓和了一段时间,他才得以辨清眼前的情况。
原来行舟早已抵达了揽月岛,脚架连接着甲板与陆地,为苏醒后的客人指明了一条正确的道路。裴玉泽微怔,再回头才发现原来船上的不少人都已经不见了踪影,想来已经恢复了神智到达正地了。
这时,他突然想到刘勤在说上岛有测试时说的是做好“心理准备”。
裴玉泽自嘲地一笑,怪不得怪不得,他总觉得刘勤说这话时有什么不对,一般说有测试直接就告诉你“做好准备”就行了,合着他还知道要考虑考虑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他明白他果然还是功力不够,瞧这架势,他怕是为数不多难以清醒的修士。无奈是无奈,他终究还是整理好自己的心情顺着指引来到了大殿。
大殿布置清雅,空旷异常,原木的房屋架构更显得整个殿堂朴素庄严。房间中央一台长度惊人的木桌几乎将整座大殿割做了两半。一人立于桌后,正是刘勤。
“师弟醒了,且上前登记下吧。”刘勤笑了笑,并未有什么解释。
裴玉泽恭敬地拱手,走上前来。只见他面前的显然就是一份普通的花名册,看上面的序号,这次揽月岛仅仅发放了三十三个名额,他心酸的望着空白处那明晃晃的“二十八”,不得不承认自己眼下是个吊车尾的“差生”。
册子上只需填写姓名年岁等等基础信息,裴玉泽不费功夫的就填完了——当然,他将师门信息忽略了。他有意看了看前面的信息,意外的发现玉手剑师白岭的名字赫然在列。裴玉泽先是感叹,后又觉得合情合理。撇去这个意外发现不谈,他难以置信地对着“周允”上方醒目的序号“壹”和下方的“年十五”暗暗咂舌。
说佩服倒没有,他向来张狂,自负天下比他厉害的没有他年轻,比他年轻的没有他境界高。眼下这人不仅早在初见就狠狠的用武力将他碾压,而且还明显对他不怀好意,裴玉泽无意中将手下的宣纸攥出褶皱,他怎么能忍受别人骑到他头上来呢!
面上却还摆出一副谦谦君子的得体微笑将名册递还给刘勤,还温柔道一声:“有劳师兄。”
刘勤冲他点了点头:“没有门派道服的话就请随意,揽月岛崇简,忌奢华。此为腰牌,三人一居,照腰牌所示去寻屋苑就是,实在寻不到就问问周边的揽月岛弟子——今日有不少师兄弟在周边当值为你们引路,有什么事随便找他们即可。今日岛内就没有安排了,明日一早随众人至染尘殿集合。平日腰牌要随身携带,揽月岛虽地少人稀但规矩繁杂,需时常确认岛内人员信息,也请师弟入乡随俗,多担待。”
“多谢师兄提醒,弟子明白了。”接了腰牌,见刘勤似乎并无其他事宜了,裴玉泽转身告退。
“欸,师弟——”
裴玉泽刚迈出一步就被声音唤停,刘勤犹豫道:“小师弟在唤心散中呆了不短,身体在接下来几天可能有些不适,嗯……你年纪尚浅,最好还是不要拘于前尘往事为好,我等行大道者不拘小节。”
裴玉泽回头望向刘勤,笑道:“多谢师兄关心。”
对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件事,做得多了自然越发得心应手。
这揽月岛的“师兄”倒是被保护得纯洁的像一张白纸。
之后裴玉泽才知刘勤当时为何会突然对自己说这些,因为第二日他便听闻在自己之后只有一位修士成功的清醒过来,其余的几位全因承受不住唤心散的效力而神智不清,其中一位甚至直到第二日都未苏醒。
唤心散、唤心散,本是叫人重拾初心以坚定习武之人的道心,可陷入在恶欲交织的过去,不是所有人还能重新爬出泥沼。
裴玉泽看着手中的腰牌,思绪一时又跑到关于周允的身上来了。他撇撇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长大的。”
揽月岛面积不大,刚刚的染尘殿就位于小岛中央,从海岸走过去也不过用了他一炷香的时间。岛上地势平坦,唯边缘一侧有山峰突兀的矗立,整座岛乍一看像是难守易攻,好像将自己的一切袒露出来叫敌人观赏。可裴玉泽深知其中利害,就光说在岛周弥漫着的那一大片唤心散就足以将图谋不轨的人拖上几个时辰,更别提整座岛都被覆盖上了一层宛若天成的护岛大阵,符咒遍地都是,连手中的腰牌都被刻了牵引暗符,实际上根本不会存在找不到房间的事情。
他一路走一路打量周遭的环境,忍不住感叹揽月岛的首任岛主真是个神人。百年来的屹立不倒可不光靠神秘,揽月岛能在江湖占据重要地位自然有他的原因。
及至目的地,他看着门口飘逸的三个大字,一时无语:一个前来观摩学习的弟子居所用不着起“问天苑”这么招摇的名号吧……
“呦,少侠终于醒了啊——”
裴玉泽看着院子里这张营养不良的脸,感谢上天的“眷顾”,又和这小子凑一块儿了。
他技不如人,纵是生气也没处数落别人。不过话说他一个头名怎得还和自己一个垫底的住一起啊!裴玉泽简直心累,懒得搭理周允,旁若无人地径直走进院子。
又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玉手剑师白岭。
裴玉泽嘴角不留痕迹的抽抽,直道自己气运逆天。
青丝如瀑,一身素色,面容清冷的青年端坐在石桌前,遗世独立。明明同样是超脱凡俗的姿容,却又与秦英截然不同。秦英总是正气难掩,周身磅礴之气盈溢,叫人在他面前难免肃然起敬。而眼前之人——裴玉泽说不上来,总之这人仿佛展露“一切与己无关”、为己为巅的气质。
这同样昭示着这人凌人的傲气,与裴玉泽仿佛先天相斥。
无感。
他摆出格式化的微笑冲白岭打了声招呼:“白前辈,久闻盛名,实在荣幸有缘与前辈居于一院。在下裴玉泽,学艺不精,以后请多多指教。”
白岭对裴玉泽熟视无睹,轻啜一口手中的淡茶,仍是端坐的姿势。
饶是裴玉泽的问候并不是那么真情实意,但也还是被白岭这漠不关心的态度惹得胸口仿佛被塞了一团棉花般噎的喘不上气来。
他冷笑,神色淡淡地看向眼前的两间房,一左一右。踌躇一番,抬脚走向左边的一间。
“右边。”
白岭突然出声,叫裴玉泽一脚上台阶差点没站稳。他回过头,微笑着看向他,不明所以:“嗯?”
结果白岭根本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裴玉泽看见的只有周允毫不掩饰的讥笑。
一边嘴角疯狂上扬,微抬的下巴向上点了点,眼中的戏谑直指裴玉泽。
裴玉泽深吸一口气,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转身向右。
“哦豁,我说怎么不让我去左边呢。”望着房间中左右排列整齐的各一张床,合着左边是单人间呗。裴玉泽腹诽。
等等!所以!玉泽转过身,果然见到了走至门前的少年。
“好巧啊。”少年依然勾着唇,“同窗。”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