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谈个恋爱

　　姜正再次拿出手机，晚上十一点半了，四周的声音没停，反而越来越吵。
　　他下楼打算找老板理论，谁知老板在椅子上睡得正酣，姜正越想越烦，上楼拿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住房那几十块的押金他不要了。
　　凭着记忆中的路线，打开手电筒在黑漆漆的七拐八绕的巷子里前进，路上还有一些醉倒在巷子里的醉汉，这个地方怎么这么乱？梁音平时是怎么生活的？
　　好不容易找到梁音家，已经凌晨十二点半了。
　　屋内黑灯瞎火，她肯定睡着了，不敲门了，免得吓着她，今天来敲门她都紧张警惕地问他是不是姜正，她以前遇到不好的事情吗？为什么大白天敲个门都这么紧张？

　　第二天，梁音开门见到门口坐着一个人吓一跳，定心一看是姜正，他不是在旅馆吗？怎么坐在她家门口了？
　　听到门响声，姜正睁开眼睛，抬头看了看梁音，揉了揉眼睛适应屋内的灯光，打了个哈欠，“你醒了？”。
　　梁音：“你怎么坐在门口了？不是在小旅馆吗？”。
　　姜正腿曲了一晚上有些麻了，扶着门框勉强站起来，“别提了，那是小旅馆吗？简直就是赌徒聚集地，吵死了，睡不着”。
　　见他双腿难受，“你，什么时候在门口的？怎么不喊我？”。
　　姜正弯身揉了揉膝盖，缓和了许多，站直活动几下筋骨，“昨晚十二点半，见你睡了就不喊你了，怕吓到你”，转身进屋，拿过一旁的小矮凳一屁股坐下去，也不管脏不脏了，总比那小破旅馆好。
　　梁音准备去备置点东西，然后去看看妈妈的，然后下午的高铁票回青阳，“那你先坐着，我出去买点东西”。
　　姜正，“好”。

　　半小时后，梁音回来，给姜正买了洗漱用品。
　　姜正洗漱完毕在客厅见梁音在整理清明节扫墓用到的东西，“你这是准备去扫墓吗？”。
　　梁音点点头，“嗯”。
　　梁音自己一个人回西岚扫墓？究竟是谁值得她这么花心思，“我能去吗？这我不熟”。
　　带他去？好像不太方便，但是他在这里又没有熟人，只认识她一个，“可以，你收拾一下吧，我在小卖部买了两个面包，将就吃吧，一会要去赶车”。
　　姜正饿了一晚上，此刻啃着难嚼的面包都觉得可口。

　　姜正以为她扫墓的地方很近，没想到坐大巴车也要将近一个小时才到一处墓园。
　　墓园的门卫热情地和梁音打招呼，“音音来啦”。
　　梁音笑了笑，“嗯，方爷爷好久不见”。
　　方爷爷笑了笑，“快上去吧，你爸爸刚刚上去不久”。
　　梁音收起笑容，他也来了？嘴角扯出一抹讥讽，难得他还记得，也难得邓雯愿意放他回来。
　　所有的事都和她没关系，她今天是来看妈妈的。
　　梁音远远就看见梁振宇站在妈妈的墓碑前，嘴里不知道说什么，隔得远听不见，姜正默默跟在她身后。
　　等两人走近，梁振宇说完了转身准备离开碰见梁音和身后的姜正，“你怎么回来？回来也不和我说一声”。
　　梁音不想多言，不想在妈妈面前闹得不愉快，“嗯，你说完了吗？说完就先走吧”。
　　梁振宇被气到，“你见到我都不喊一声，我是你爸爸！”。
　　梁音瞪着他，眼神凛冽，是梁振宇从未见过的，不由得一颤，“今天我是来看妈妈的，不是和你吵架的，你说完了就先走，我有话和妈妈说”。
　　梁振宇哼了一声，甩甩袖子，扫了一眼她身后的姜正遍离开了。
　　梁音把花放下，还有一些供品牌在墓碑前，“妈妈我来看你了”。
　　看着旁边放着的满天星，苦涩笑了笑，“难得他还记得回来看你”。

　　姜正在梁音同她妈妈讲话之际安静地离开，打算在门卫室旁边等她。
　　没想到刚刚说是她爸爸的男人还没走，似乎是在等他们下来，不认识的人姜正都不愿意接触，不理梁振宇掏出手机打算玩几把消消乐。
　　“你是我女儿什么人？男朋友？”，梁振宇问他。
　　姜正收好手机，“不是，是好朋友”。
　　梁振宇继续逼问，“好朋友会陪着回来扫墓？”。
　　姜正挑了挑眉，“嗯，怎么不可以！”。
　　梁振宇不打算废话，“你喜欢我女儿？”。
　　姜正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愣了几秒恢复，不打算多说，“我们只是好朋友的关系，我是来西岚旅游的，她是班上唯一西岚人，所以请她当导游”。
　　梁振宇半信半疑，“就这样？”。
　　姜正与生俱来的气场没有被梁振宇压倒，反倒是有点反向压迫，“不然呢？”。
　　梁振宇暂且相信，“你叫什么名字？”。
　　“姜正”。
　　梁振宇觉得名字熟悉，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刚好电话响了，是正在谈的项目老总打来的，接起电话往一边点头哈腰往一边走去，“哎哎哎，雷总，你好你好……”。

　　姜正收回视线，打算找方爷爷聊聊。
　　“方爷爷，打扰一下，我能冒味问一下你知道梁音妈妈是因为什么事情去世的吗？”。
　　方爷爷抚了抚长胡须，“生她的时候难产大出血”。
　　姜正继续问，“那她爸对她好吗？”。
　　方爷爷摇摇头，“不知道，听说再婚了”。
　　那就是不好，要不然怎么会让她一个人回来呢，刚刚还咄咄逼人。
　　王俊问她的时候说回西岚但没说具体什么事，他以为她就是单纯想家了想回来看看，他有些不放心她一个人回来，所以问老余要了她家地址，买了高铁票一路颠簸到她家，见到她平安无事也就放心了。

　　等梁音下来之后，梁振宇早已经离开了。
　　姜正笑着看她，“聊完了？”。
　　梁音呆了几秒，她都快聊忘了还有姜正，这是第一次有人在这里等她，和她说上一句聊完了。
　　梁音点点头。
　　姜正不想她伤心难过，“走吧，吃饭去，我饿了，刚刚来的路上看见餐馆了，我们去那里吃，然后去坐高铁回青阳”。

　　姜正认路能力很厉害，就走了一遍的路他都能记得，带着梁音来到餐馆，他真的很饿了，坐下就开始点菜，每点一个菜都问梁音能不能吃。
　　渐渐地梁音也从伤心中转换过来，“我不挑食，你点就好别点太多，吃不完”。
　　姜正点了三菜一汤两碗米饭，“这么好养活怎么还那么瘦”。
　　梁音脸上一窘，笑了笑，“天生的”。
　　姜正心里腹诽，哪有天生瘦的，看他以后不把她喂胖。
　　吃饭的时候梁音把头发绑起来，露出雪白的脖颈和粉嫩的耳朵，头发比去年长长了不少，长发比短发更好看。
　　姜正得出的结论。
　　“你长发更好看”。
　　梁音被姜正一句话红了脸，笑了笑掩饰自己的不安。

　　吃过饭后姜正又和梁音回家取了东西再赶去高铁站，差点错过检票时间，万幸赶在车门关闭前几秒上了车。
　　姜正和梁音的座位是不挨着的，姜正也懒得去找了，梁音旁边的位置没人他干脆就坐了，等会有人来再和那个人说一声换一下。

　　姜正一天一夜没睡了，好困，在位置上睡着了，梁音也一样。
　　高铁平缓地行驶在轨道上，没有颠簸，很安稳。
　　期间有位女孩拍了拍姜正肩膀示意这位置是她的，姜正醒了和她解释了原委，女孩就去找姜正的座位了，心里还很羡慕梁音有个这么贴心帅气的男朋友，怎么她就这么命苦遇到的都是渣男呢。
　　今天又是为别人爱情痛哭流泪的一天。

　　姜正看了眼熟睡的梁音，手支撑在车窗那摇摇欲坠，窗外的太阳映在女孩脸上又些不舒服，下一秒要跌倒了又自动摆正，姜正侧身手越过她后脑勺紧张地捧着她脸让她脑袋往他肩膀上靠。
　　生怕她醒了，没想到一系列动作都没醒，两人安静地睡着了。
　　快到站时梁音醒了，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倒在姜正肩膀上睡着了，抬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姜正，不由地心里一颤，她怎么睡在他肩膀上啊，小心翼翼坐回自己座位上。
　　盯着姜正看，两天没收拾都有胡茬了，还有黑眼圈，来到那个地方很不习惯吧，还在门前睡了一晚，脸色憔悴。
　　他说来旅游的，但好像两天都和自己在一起，哪里都没去啊，真的是来旅游的？

　　姜正醒了发现梁音盯着自己正入神，嘴角扬了扬，“到站了梁音”。
　　梁音回神，“啊，嗯”。
　　姜正起身拿了两人的背包，“走吧”。

　　回到家附近已经晚上八点了，两人都饿了，找了一家餐馆吃了饭姜正送梁音到家后再返回自己家。
　　刚到家的姜正被苏青拉着左右看了看，不认识自己儿子似的，“啊正，你去做贼了？”。
　　姜正无奈叹气，拖着疲惫的身体跌坐在沙发上，“没有”。
　　苏青跟着坐下，“那你这两天去哪了？和我们说有事两天没回来，你现在这个样子很让人怀疑”。
　　姜正闭眼回答，“去看梁音妈妈了”。
　　苏青脱了鞋盘腿坐在沙发上，激动道：“什么？你去见丈母娘了？”。
　　姜正头枕着沙发背，手腕搭在额头上，“妈，梁音是回去扫墓的”。
　　扫……扫墓？
　　苏青愣住，“啊？”。
　　姜正起身拿起背包上楼，他现在心里有些烦乱。
　　她不知道梁音这十几年是怎么生活的，妈妈去世得早，爸爸不管不顾，奶奶昏迷，小小的身躯究竟承受了多少，是怎么熬过来的他都无法想象。
　　当他和朋友开心玩耍的时候，当他和家里人欢声笑语的时候，当他不用为钱烦恼的时候……
　　她又在做着什么呢
　　对谁都笑脸相迎，心里不知道藏了多少事儿……

　　梁音回到家，梁振宇还没回来，听邓雯的语气是项目出问题了，要处理，但这些都和她无关，明天假期最后一天，打算去看看奶奶。

　　“音音来啦”，苏青查完房看见梁音来了。
　　“苏医生早”，梁音笑着打招呼。
　　苏青把本子递给身后的实习医生，上前搂过梁音进了501，“奶奶的气色越来越好了，你快看看”。
　　梁音看着李文秀，脸色比之前真的红润了不少，期待激动地说：“苏医生，那是不是我奶奶很快就可以醒过来了？”。
　　苏青笑着点点头。
　　梁音笑着笑着眼里蓄满了泪水。
　　苏青把她抱在怀里，“想哭就哭吧，别憋着，咱们女孩子是有哭的权利的”，说完轻拍了拍梁音后背。
　　梁音是高兴的，奶奶很快就可以醒过来了，头埋在苏青怀里，身体随着哭声颤抖着，双手紧拽着苏青白大褂两侧，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随着眼泪往外倒，路过的吴梅以为发生了什么刚想开口说话被苏青制止后轻轻退出去。

　　哭了十几分钟的梁音觉得心情好了很多，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从苏青怀里退出来，看着白大褂上湿了一片，不好意思看着苏青，“苏医生，不……不好意思啊”。
　　苏青笑着温柔安慰她，“没关系，现在好点了吗？”。
　　梁音点点头，“嗯，谢谢你苏医生”。
　　“不用谢，听说你清明节回家了？”。
　　“啊，对，回去看看妈妈”。
　　“是不是姜正陪你一起回去的？”。
　　？
　　他不是去旅游的吗？
　　苏青继续说：“那孩子，和我们说有事要出去一趟，回来之后胡子拉碴，脸色憔悴，问了他说去陪你了”。
　　陪我？
　　难道他真的不是去旅游的？
　　那他为什么不说呢。

　　苏青再嘱咐几句便离开病房。

　　张满满：我骨头快散架了。
　　王俊：同上，已经不想动弹。
　　钱文发了张照片，不知道是哪的风景照：很舒服。
　　陆鹿看到信息立马跳出来：钱文！这就是你说的有事？
　　钱文：对啊，旅游不就是有事？
　　众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致选择沉默。

　　“晓晓，下周六我们投资商的儿子生日宴，你和爸爸一起出席”。
　　梁振宇回家后直接通知梁晓晓。
　　“爸爸，我有约了，去不了，你让梁音去吧”，梁晓晓约了同学一起去逛街，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梁振宇最近负责的项目出了问题，资金链续不上，下周的生日宴会来很多投资商，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
　　“你不去也得去！”，梁振宇大声吼。
　　梁晓晓被吼傻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梁振宇见她这副模样越看心里越堵，“哭哭哭，就知道哭，我花那么多钱把你养这么大，就让你做这么点事都做不好，就知道哭哭哭，烦人”。
　　梁晓晓一抽一抽地哭着，没哭出声，惊恐地看着梁振宇。
　　她爸爸怎么突然对她发火生气，她没做错什么。
　　邓雯闻声赶来，紧张问，“怎么了？怎么哭了？”。
　　梁晓晓吓到不敢说话，躲在邓雯怀里。
　　梁振宇气未消，对邓雯说，“你下周六给她好好收拾一下，我要带她去一个宴会”，说完离开了。
　　邓雯安慰梁晓晓，“爸爸最近生意上出了问题，脾气控制不好，你别怪他好不好，爸爸不是故意的，嗯？”。
　　梁晓晓两眼汪汪木讷地点点头。

　　梁音在家门口和梁振宇擦身而过，两人谁也没喊谁，客厅里邓雯还在安慰梁晓晓，梁音不想知道发生什么，刚想上楼却被梁晓晓喊住。
　　“梁音你站住”。
　　梁音转身，“有事？”。
　　梁晓晓最看不惯她一副清高，什么事都与她无关的样子，凭什么她就要被逼着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梁音却可以选择自己做什么。
　　“我们上去说”。
　　梁音跟着梁晓晓来到她房间门口，“有什么事说吧，我还有事要忙。
　　梁晓晓：“爸爸下周要出席一个宴会，让我把你带上，爸爸让我转告你，不可以拒绝，不然奶奶那边他就不会那么尽心尽力了”。
　　呵，这是算准了她会因为奶奶而不拒绝是吗？
　　梁音对这些宴会没兴趣，但为了李文秀她不能这么做，“我没有正式的着装”。
　　梁晓晓见有戏，“我有，你这么瘦我的你肯定可以穿，你来挑，喜欢哪件挑哪件”。
　　最终，梁音挑了件湖蓝色裙子。

　　许久不见的简言之来三班找梁音。
　　陆鹿张满满和王俊三人一脸八卦地看着窗外两人。
　　钱文戳了戳姜正，幸灾乐祸道：“哎，正哥，你的小兔子要让人抢走了”。
　　姜正甩开他手，“滚一边去”。
　　呵，有意思。
　　“兄弟，你该不会真陷进去了吧！”，钱文提醒道。
　　姜正注意力全在外面，“你以为我像你？渣男”。
　　“嘿，说话就说话，不带人生攻击啊，人生在世，及时行乐嘛”，钱文靠在椅背看着窗外潇洒道。

　　简言之和梁音聊完之后又邀请张满满他们，“满满王俊陆鹿姜正钱文，你们周六有时间吗？我的生日宴定在周六，你们也可以来”。
　　王俊期待，“真的吗？”。
　　简言之：“嗯”。
　　王俊：“那我们都去”。
　　简言之：“好，欢迎你们来”。
　　钱文：“简二，我有时间就去”。
　　姜正没表态，没说不去也没说去。

　　下课之后，姜正和梁音一起走。
　　“你答应简二去他生日会了？”。
　　“嗯，其实我本来也要去的，只不过不知道刚好是他的生日”。
　　没想到梁晓晓要她出席的就是简言之的生日会。
　　姜正没听懂，“什么意思？”。
　　“梁振宇让我出席一个宴会，说是他最近项目出问题了，需要新投资，所以我要去，不然他就会对奶奶不好，所以我只能去了，只是没想到是简言之的生日，你去吗？”。
　　“我去啊，干嘛不去”。
　　谁不去谁小狗。
　　他不去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说是生日宴，实则是名利场上的交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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