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说她很迷人

　　我不懂曹家渡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和我结婚，我也没和他聊过这些事。结婚不像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庭甚至亲戚的家庭的事情。它很复杂，充满了鸡毛蒜皮而不是像学生时代谈恋爱亲亲小嘴牵牵小手就可以度过的。
　　我对婚姻其实没那么向往，但也没那么抵触。不抵触的原因主要是交往后，我曾不止一次地幻想过如果结婚对象真的是曹家渡，那我每天睡醒就能看到这么一张好看的脸，一定会心情愉悦、延年益寿。
　　但现在看着曹家渡坚定的眼神，我也只是笑笑点点头，然后一头扎进他的胸膛。
　　“今晚……”曹家渡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不回去了吧。”
　　许是刚才将自己的害怕和盘托出，此刻浑身没劲，我在曹家渡怀里闷声点头。
　　“那我去换套床具。”
　　床品，我在心里纠正他的用词。
　　曹家渡从房间里伸出头来问：“你说什么？”
　　“嗯？我没说话啊。”
　　我刚不是在心里说话的吗？怎么？曹家渡还会读心术？
　　这怎么可能，读心又不是镀锌，他怎么可能会知道我内心在想什么，一定是碰巧。
　　对，巧合。
　　反正明天上午没课，今晚不回去也没什么吧？
　　躺在曹家渡的床上，闻着陌生又熟悉的气味，我仰着脖子问在客厅沙发上继续做数据的曹家渡：“为什么不在房间忙啊？”
　　“我用的机械键盘，声音大，怕吵到你。”
　　“你洗衣液、柔顺剂这些用的什么牌子啊？很香，我喜欢。”
　　“用的洗衣凝珠，最近还加了个留香珠。喜欢的话，你走的时候就带点走，我才买，还有很多。”
　　“好！”我缩在被子里，只留个脑袋在外面，“你什么时候忙完啊？”
　　见曹家渡没回我，我继续问：“那我先睡咯？”
　　只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我睁眼看到曹家渡手握门把笑着说：“你是在邀请我吗？”
　　“哈啊？”我不理解，但看着曹家渡笑得意味深长，我觉得我可能知道他在说什么，“都说了结婚前不可以。”
　　“我知道，”曹家渡挑着眉，嘴角也扬起我爱的弧度，“但我以为你想提前体验。”
　　这不是活脱脱的挑衅吗？我该死的胜负心上来了，但躺在被窝里仰视别人确实没什么气势，于是我抱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放下狠话：“安全套都没有，你想我本科毕业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个孩子吗？”
　　“喏，有啊。”曹家渡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
　　见我吃惊，曹家渡继续说：“早就备着的，就怕你哪天心血来潮，但我没准备，最后不欢而散。”
　　听到这话，我的心情开始变糟。
　　我问：“你从什么时候准备这些的？”
　　“去洛城参加比赛的时候就备着的。”
　　“那时候我不是才答应你吗？”
　　“对啊，”曹家渡坐在床边看着我，“你答应的那天是宣布比赛结果的前一天，咱俩不是只亲吗？回去以后他们就让我备着了。”
　　“所以你那天让我帮你拉拉链，就是想在厕所里和我……”我说不出来那两个字，但是脑子转过来了。
　　“嗯。”
　　曹家渡答应得坦荡，我反倒不好意思继续问下去。
　　气氛有些尴尬，我只好拿起枕头想挡住曹家渡盯着我的视线。但好像还是不太对，我还是能感觉到曹家渡的目光。
　　于是我干脆用枕头砸向曹家渡，以期打断曹家渡正直勾勾盯着我的视线。
　　“好你个曹家渡，你就是个大色狼！满脑子想着那档子事！”
　　曹家渡任我用枕头砸他胸口：“对啊，一个正常男人在精力旺盛时期谁脑子装的不都是这些事。”
　　“曹家渡，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就变了个样子啊？”
　　“不就是胡子没剃吗？”曹家渡摸摸胡茬，“你不喜欢？那我现在去刮。”
　　“你们都是晚上刮胡子吗？”
　　曹家渡歪头似乎在脑子里回想，一会儿才答道：“没有固定的时间，想刮就刮了呗。”
　　“那你一般什么时候刮胡子啊？”
　　“我一般……”曹家渡话头一停，挑眉道：“怎么问这个？”
　　“这不是话赶话吗？都到这了，不问一嘴不好吧？”
　　“那你今晚都在这了，不和我睡一觉不好吧？”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样的，但我是个挺相信直觉的人。从曹家渡的嘴里听来的这句话让我整个人惊醒于这场恋爱中，就这一句话让我觉得他这个人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人。
　　我得表达出我对这句话的不满，于是我一字一句地说：“曹家渡，我不喜欢这句话。如果你认为这是无伤大雅的玩笑话，那么我们的观念其实并不契合，继续相处下去也会很累。
　　“我说过很多次，结婚前我不会和人上床的。这是我的观点，如果你接受不了，可以与我分手后去找能接受婚前性行为的人。每个人的观念都不一样，我尊重并理解，也希望你能够理解我，如果做不到，我们其实可以分手的。
　　“我知道你们男生上大学没和女朋友一起过夜可能会损了你们所谓的男人面子。而且说真的，曹家渡，和你恋爱之前我真的没想过毕业就结婚的。但是为了你，我可以毕业就结婚。”
　　看着曹家渡那双大眼睛，我继续说：“可是，我喜欢的曹家渡不是痞气的。是阳光的，是灿烂的，是助人为乐的。但也许刚刚的你才是真的你，可我……”
　　我低下头想了想：“我不想骗你，我目前接受不了。或者说不喜欢，刚刚和我那么说话的你。”
　　良久，曹家渡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你在为了什么哭？”
　　这时我才发现眼前的事物都不甚清晰，我取下眼镜，低下头双手捂住眼睛，想让自己不要再丢脸地哭下去。但我控制不住，甚至连身体都止不住地颤抖。
　　奇怪，我为什么要哭呢？
　　“为什么，我为什么会哭啊？”
　　我也不知道我是在问谁，我还是曹家渡？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甚至不知道曹家渡是什么时候离开房间的，我只知道当我不再捂着眼睛哭的时候，曹家渡已经离开房间，还把门给带上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抬手看表上的时间，八点四十，从这到进校门，大概十分钟的路程，那我现在走正好赶上晚自习或者公选下课。
　　翻身下床，站起来又想起楚威也在上自习。那我会不会碰上他？
　　可是留下的话，刚才和曹家渡曹家渡吵架，现在怎么好意思留下，这样不会更尴尬吗？
　　好烦，为什么我这么难。
　　在内心斗争五分钟后，我决定打开房门面对现实。
　　但是没人，我去阳台看也没人，厕所的玻璃门上也没映出灯光，那证明他也没在厕所。那么，曹家渡不在。
　　他去哪儿了？
　　不对，这不是我现在该关心的。他不在不是更方便我回学校了吗？
　　于是我从沙发上捞起我的羽绒服，穿上后，往脖子里塞我的红围巾，戴上我的毛绒手套，按下门把手，与门外的曹家渡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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