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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云容听到阿勾此言,有了一瞬的恍惚和茫然。学……?学怎么砍柴挑水吗?这些事情还要学的吗?云容回过头,玩笑道,“你这是拜师学艺吗?”
阿勾也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走向,但不过片刻便一扬长眉,反问云容,“有何不可?”
阿勾他……似乎是在接自己的话?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尝试着走近他一点?
一时间,云容心如擂鼓,有一种奇异的热度,从心里升起,顺着脖颈爬到了耳朵根。突然云容想到了什么,问阿勾道,“你说你小时候也曾随父母修行?”
阿勾微微蹙眉,不知云容何意,还是点了点头。
云容走向水桶,左手捧起一点水,抛向阿勾的瞬间捏了个手决,水珠悬浮在空中,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云容左手画了个澡盆般大的圆,水珠也随之组成了一个圈的形状。云容凝神聚气,一道灵气击出,穿过圆圈,一张灰白色的薄膜般包裹住了阿勾。
阿勾也有点莫名其妙,看着在周身流窜的灵气,满是疑惑。
“现!”
薄膜碎裂,粉尘般散得无影无踪,而水珠组成的圆圈中,逐渐燃起一道蓝色的火焰,那火焰约烧越大,逐渐撑满了整个圆圈,甚至有股要冲破圆圈的趋势,不过一会水珠和火焰便都砰地炸裂在空中。
云容已经目瞪口呆,她只是一时兴起想测下阿勾的灵根,越是灵根愈佳,灵焰则愈大,她自己的灵根很弱,灵焰只有小指甲那么大,听青云观的张庆安说,他的灵焰也不过鸡蛋那么大。当年她听说灵根最佳的楚御风,灵焰有如南瓜般大,她还一个劲的不相信……
可阿勾……竟然……
这是天赋异禀呀!整个北沙岛,不,四海八荒,恐怕都找不到更具灵根之人了!
云容上下打量了阿勾许久,扯出个讨好的笑容,结结巴巴道,“要、要不,你、你跟我学修行吧?”
阿勾嘴角抽动了一下,他当时只是让凰离隐去了他的气息,没想到云容还会测灵根之法。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将真相托盘而出,但看着云容杏仁般的眼瞳里满满都是欣喜和期待,神使鬼差地张开了嘴:
“好。”
云容摸了摸鼻子忍不住笑意,觉得自己真的捡了个大便宜。有这么绝佳根骨的小徒弟,哪怕自己不能飞仙,徒儿有所大成也是一样的!
云容故作自然,望着阿勾笑道,“好徒弟!想必你也不知道怎么生火做饭吧?我正饿了。”
阿勾弯起眉眼,笑得温柔,“这倒没难住我。”
说着阿勾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小心打开,竟是沈久久的栗子糖糕!
云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这金黄软糯的样子,这独特的栗子清香,就是她吃了快几百年都没吃腻的栗子糖糕!
云容眼里放出光,顾不得矜持就拿起一块塞入嘴中,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问,“……你,你去见了沈久久?”
“之前听你提过,好像很爱吃,便去买了些。”
云容觉得自己都有些飘乎乎了,原来她之前的念叨,阿勾还是听进去了的。
“对了,这个小竹屋是?”
“……是我一位旧友的,他出远门了,我便带你来暂住下。”
云容点点头,眼看小竹屋在一片茂密丛林间,清风竹影,秋风拂过沙沙作响,清冽的竹香沁人心脾,当真是一处世外清净之地,令人心旷神怡,手上的伤都不怎痛了。
思及此处,云容对着阿勾晃了晃手指,“你替我上了药重新包扎了吗?”
阿勾翕动着嘴唇,有些犹豫,没有正面回答云容的问题,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碧绿色的小罐子递给云容道,“正好,该换药了。”
云容接过罐子,有股特殊的苦涩清香,却闻不出到底有什么药材。她用左手别扭笨拙地给右手拆了纱布,只见手指上焦黑的部分已经看不见了,但皮肉破烂,血肉模糊,看着还是非常可怕。
云容用左手上着药,时不时地就戳到了伤处,痛得咬紧牙关,眉头紧皱。
她努力克制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却还是被阿勾听到了微小的呻吟。
“我来吧。”
阿勾用小木棒蘸了些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云容的伤口上。云容看着阿勾谨慎至极的动作,和那纤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再看了看自己因长年采药劳作,满是茧子的粗糙手指,突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动了动手指,想收回手,阿勾立刻停了动作,“疼吗?”
他的声音实在太过蛊惑,担忧又温柔,云容觉得这一瞬间自己仿佛浸在了一池温水中,心脏涨得慢慢的,有些难以呼吸。
云容摇摇头,垂下了眼睫,沉默不语。
“怎么了?”
“没什么。”云容摇摇头,努力压制住自己心里那复杂的情绪,强迫自己往那一池温水中砸入巨石,让那些不该有的情绪随着波纹荡漾开,烟消云散。
“我们此后怎么办?李玄凌若炼成四清元丹,岂非北沙岛之大祸。他已有了龙鳞和梼杌,还剩下舍利子和龟甲……”云容一想到李玄凌若是堕入魔道,全因自己误交了玉佩,心下不由得焦急起来。
阿勾低声嘟囔了一句,“那废物老头儿……”
“什么?”
阿勾摇摇头,“没什么。据我所知,南辰大帝飞升之前的肉身所化的舍利子,供奉在东元大陆的京城宁州,一座叫长生庙的庙宇中。”
“东元大陆?”云容有点疑惑,“那地方真的存在着?不是一个传说吗?话本里说那个大陆极其繁华,有各种奇观异景,青山绿水。街上车水马龙,宝马香车,络绎不绝,而且全住的都是凡人,没有妖,也没有魔来着。”
阿勾笑了笑,“那是真的存在着的,只是想要过去,极难。”云容撇了撇嘴,她以前在话本上读到东元大陆的传说时,便心生向往,那个大陆上的生活仿佛都很平实,但是又缤纷多彩,也不用担心妖魔入侵,随时没了小命。
“师尊先养好伤吧。去东元大陆的事,改日再议。”
云容点点头,听到阿勾称呼自己“师尊”,心里美滋滋的,很是受用。栗子糖糕吃饱了便犯困,云容很快便倒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阿勾在床边,静静看着云容熟睡的脸庞,举起手来,很想摸摸她的头。他的手悬在半空中,犹豫许久最终却还是收了回去。只是给她拉好了被子,折好了被角。
阿勾走出竹屋,来到一偏僻处,低声唤道,“凰离。”
风烟之后,凰离旋身站在阿勾面前,屈膝行礼,“岛主有何吩咐?”
“青云观李玄凌私自动用禁术,有违天道,你带人亲自捉拿,不必惊动其他二司。”
凰离有些不解,但还是应声回道,“是。若抓到此人,请问岛主要如何处置?”
阿勾眼里流露出一丝狠厉,轻启薄唇。
“杀。”
凰离姣好的面容上流出一丝惊讶之色,但见阿勾面色冷峻,不敢出言询问,俯首道,“是。”
阿离转身欲走,又被阿勾叫了回去,耳语了几句。
“岛主,您法力还未恢复完全,若真要去东元大陆,请让凰离随您一同前往吧。”凰离柳眉微蹙,有些不安地请求道。
阿勾摇了摇头,神色坚决而冷冽,“凰离,你是中枢司的司主,掌百花洲一切内务与守卫之事。我不在,你自然更加应当留守百花洲,持我手令,管理好三十六阁。”
凰离知道再劝无用,只得无奈听从。
这天晚上,云容又做了个很冗长的梦,梦里有胖胖的张庆安,正拿着扫帚漫不经心地扫着青云观的台阶;有川川,看着蚂蚁开心地流下口水;有沈久久做的栗子糖糕,有杜叔打的鱼,还有一个人……
云容看见娘在远远地向她招手,高兴地飞奔了过去。
“娘!”
母亲一袭紫衣,如丁香般柔婉,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云容你长大啦。”
云容摇摇头,只是把头埋在母亲怀里,万般不舍和依恋。
“好孩子……”母亲把云容脸颊边的碎发拨到耳后,“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云容茫然,“女儿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不能让李玄凌炼成堕入魔道……但女儿实在法力低微,无法与其相抗……”
“是,这很难……还记得娘给你说的玉兔上仙的故事吗?”
云容点点头,有点不明白,“当然记得。”
“世上有许多法力高强的上仙,为什么你独独憧憬玉兔上仙呢?”
“人人都说兔族没有獠牙利爪,孱弱无比,可玉兔上仙还是冲破重重困苦,飞升为仙。还在青云山浴血奋战,哪怕牺牲自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说到这里云容豁然开朗,是啊,就算是螳臂当车又怎样,不去尝试又怎知不可为?
云容心里免不了还是有些害怕,但片刻后还是小声又坚决地说,“女儿知道怎么做了,只是那东元大陆不知道怎么才能去……”
母亲笑了笑,赞许道,“有高人借了我一物,我将它转借给你,助你此行。”
云容似梦似醒,梦里的一切都无比真实,娘亲所言所语,句句清晰。云容左右看了看,竟然真的在枕边看见一只通体翠绿的竹笛。她赶紧起床更衣,拿起竹笛冲进隔壁阿勾的房间,然后,就看见阿勾正赤着上身,在换着外衫。
眼前的男子身材修长,骨肉均匀,在清晨阳光地照耀下,令人目眩。
云容呆了一瞬,匆忙转过身去,“我!我不是故意的!那个!东元大陆……笛子!”
阿勾也有些尴尬,冠玉面容上染了些红晕。他穿上外衫,清了清喉咙道,“无妨。师尊请进。”
云容觉得这时候自己的脸一定是通通红,有点别扭地转过身,举起手中竹笛道,“我知道去东元大陆的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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