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唳长陆

作者:这兔子难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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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烧尸散毒


      再说那李家,一连停了两日尸,都没什么异变。可不等小麻雀二人松口气,第三日晚上,出了事。

      家有过世者,无论老幼,都需派人守灵,还要不时往棺材下的油灯添油,不能让灯灭掉。一家子守了好几个晚上,都有些吃不消,特别是女人家,于是李四水便把妻子遣回房间休息,明儿出殡还有的忙,只留下李长柱一起守最后一晚。

      李四水看油灯光亮微弱,便弯腰提了油壶去注油,刚在油碗添了大半香油,黑色的灯芯“哔啵”炸了开来,原先的黄色火苗霎那间变得绿莹莹的。不等他回过神,就觉头顶一阵颤动。他刚要起身查看,就见李长柱惊慌失措的扑过来将他推开。

      待他踉跄退了几步,刚稳住身形,却见李长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嘴唇一张,一口绿气刚好喷到李长柱的面上。

      李长柱五官拧在一起,后退几步,挥手呛咳起来,显然十分难受。

      这时李长根唰得一下,又笔直站了起来。这可把守灵的二人吓了一跳,李长根一脸鬼像,口吐绿气,吼声如雷。他四肢僵直,身硬如铁,蹿出棺材,落在地上好似重锤一般,呼嚎着往李长柱扑去。

      李长柱叫那口绿气熏得正难受,无暇顾及其他,李四水上前拖着李长柱夺门而去。他把厢房的门拍的直响,敲了半晌,灵婆才来开门,打着呵欠怪道:“这么晚,闹腾什么?”

      这几天灵婆吃住都在李家,被当作贵宾招待。不等李氏父子解释,灵婆瞟见停灵的屋子里窜出一个老大的人影,定睛一看,正是绿油油的李长根,睡意立消,惊惧之下,竟然关屋门躲避。李四水怎肯,一把推开房门,怒道:“你不是专门看邪的灵婆吗?怎么现在反而要躲?”

      灵婆装腔作势惯了,一直顺风顺水,哪知道老了反而遇到真家伙了,那李长根没有半点人样,吼声震耳欲聋,唬得她腿软,她这老胳膊老腿,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于是瘫在地上,死活不肯挪动。

      李长根早已没有人性,闻生气而动,灵婆年老阳气弱,李长根直接忽视她,直直扑向李四水父子。

      不知怎得,李长柱浑身瘫软,很不对劲,李四水拖着他四下躲避很是吃力,李张氏朦朦胧胧开门一看,正对上李长根不辨形状的绿脸,吓得扯着嗓子一叫,双目一翻晕厥了过去。

      正待李长根张开大嘴,射出毒气的瞬间,小麻雀从墙头跳下,一竹竿扫到他胸前,打的他一个踉跄翻到在地,一口绿气喷到天上。

      这时小道人也跳到院子里,掏出墨黑坠着铜铃的长绳绕着院里的几棵榆树围了三面,一面打开,喊道:“雀弟,把他往这赶。”

      小麻雀立马挥着竹竿,李长根招架不住,节节后退。他不怕铁器,倒是十分忌惮小麻雀手中的竹竿,一竹竿扫到身上,肿胀的皮肤立刻凹下去一道痕。李长根挨了好几棍,退到了墨线围的框内,正要反扑,就见小道人迅速将最后一面也给围了起来。

      李长根一碰到墨线,皮肉似被灼烧,冒着白烟。他左右突奔,铜铃作响,也让他暴躁不安。因他关节生硬不能弯曲,也无法跳跃太高,冲不出墨线四方阵,众人才得以缓和。小道人见机,从袖口里抽出黄色符纸,拿了一枚细长的枣核将符纸钉在李长根肿大的脑门上,这才让一直暴躁发狂的李长根定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是按你吩咐,停灵三日,”李四水压住怒火,责问灵婆。

      灵婆见李长根被压制住,勉强稳住心神。自己无儿无女,就靠坑蒙拐骗为生,若是不显摆一番,如何交差,以后又怎么糊口,于是拿着烟枪绕着四方阵摇头晃脑起来:“你儿这样怕是变成僵尸了,这种情况我从未遇到过,很不好办啊?”

      小道人见她还在装腔作势,不由得破口大骂:“你连刀劳鬼都不认得,还把它错当僵尸,说你坑蒙拐骗,你还有脸辩驳?”

      “你个毛头小子懂什么?这娃儿身坚如铁,四肢僵直,不是僵尸是什么?我从未听说过什么刀劳鬼。”灵婆以往也被揭穿过,但最后都凭她三寸不烂之舌给狡辩过去,这次也理直气壮的辩解道。

      小道人不欲同她争辩,冷冷站在原地。

      李四水见灵婆说的有理有据,但自己儿子诈尸确是被小麻雀二人困住,十分纠结。

      小麻雀见李四水为难,便对李四水说:“灵婆本事通天,不若让她去线阵中驱除长根大哥身上的邪气。”

      灵婆一听脸色立马变了,往后退了几步,遮掩不住的惊恐。李四水想起刚才她胆小怕事的模样,这才确定谁是坑蒙拐骗,谁是真有本事。

      他气恼灵婆骗自己要给长子停灵三日,才闹出这么大动静,于是上前抓着灵婆作势往线阵里丢。灵婆吓得瘫在地上,抱着李四水小腿不撒手,道:“这僵尸只有阳气能克,故而才能叫那毛头小子困住,我一老婆子出手无用,你快放开我,我教你另外的法子解决,只要将他烧了就没事了。”

      “我打死你这个骗人的老东西,”烧尸的法子一早就是小道人先提出的,她见风使舵的本事倒厉害。

      小道人拦住他,说道:“现下的确只有等到天明,烧尸方可消灭刀劳鬼,若你早听我的,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你看,我说的对吧,得烧尸。”灵婆见缝插针道。

      “你就闭嘴吧,”小麻雀嫌她聒噪,到现在了还在找存在感。

      李四水沉默不语,内心兀自挣扎的时候,就听小麻雀喊道:“李叔,长柱不太对劲,怎么脑袋肿这么大?”

      小道人一惊,忙跑过去查看,只见李长柱仰躺在地上,头肿如木盆,脸色发青,眼下乌紫,牙关紧闭。

      “这是中了刀劳鬼的尸毒了。”

      “长柱之前被长根口中的绿气喷中,道长,还请你救救我儿。”李四水惊惧,若不是为了推开自己,说不得此刻倒地不起的就是自己了。李四水就李长柱一个儿子了,若是他再出什么意外,自家香火怕是要断了。悲愤之余,他又怪罪起灵婆,若非是她妖言惑众,他早将长根埋了,现下哪会生出这样多的事。

      灵婆驱鬼不行,唬弄给人看病很有一套,用黑面和着中药搓成丸子,再摇头晃脑的跳一阵,能看好自然是好,看不好也可推脱是天意。所以连忙跑过来找场子,从怀里掏出蓝布包裹的小黑球说道:“这是能驱百毒的神药,快些让长柱服下,我再请药神保佑,看看是否能够回魂。”

      小道人见她还在添乱,一把抢过她所谓的神丹,放到鼻下一闻,怒道:“这不过是芝麻粉裹着甘草渣,也敢称为神药?你拿这个骗过多少人?”

      “你这妖婆子,等着见官吧。”李四水怒不可遏,一把掀翻她,转而又向小道人哀求:“道长,是我有眼无珠,还请你救救长柱,他才十七岁,是我做错事,我来遭报应。”

      小麻雀也是不忍,帮着劝说:“陆兄,还请你施以援手,长柱自小和我相交,情谊深厚,若是有为难之处,你大可提出来。”

      小道人的确为难,中刀劳鬼之毒,只要趁毒发之时将中毒部位砍掉,便可留有一条性命,但李长柱被尸毒喷中面部,总不能把头砍掉吧。他心善,不忍青春少年就这样殒命,只好一试:“准备十斤新出的糯米,再备上十斤勾陈,一桶公牛粪,一把羊肠,还要一只黑冠的公鸡。”

      李四水不敢耽搁,这些东西在村里很是常见,李家是富户,这些更是充裕,片刻功夫就把这些物件收罗了来。

      小道人唤小麻雀将羊肠套在手上,将白糯米混合公牛粪,捏成饼状敷在李长柱的大脑袋上,那牛粪混着白糯米刚一挨着李长柱的脑袋就滋滋冒烟,黑牛粪变得绿莹莹的,半炷香就得换一次,换下来的粪饼含有尸毒,不能随意丢弃,须丢在勾陈里兑散。

      小麻雀忍着恶心搓着牛粪丸子,见小道人悠闲自得的抱着黑冠公鸡坐在榆树上,李四水又回屋照顾他老婆去了,这苦差事只得自己上手。

      待到糯米牛粪用尽,李长柱脸色恢复了些,脑袋也小了点。小道人查看了一番,就等着太阳出来,散散余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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