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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
数不清的斗篷怪物僵在原地,它们顶着黑色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一尊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凛冽的冷风长驱直入,却吹不散那如墨一般浓重的冷雾,整个村庄被浓雾笼盖,只有那刚刚亮起的点点微光穿透了漆黑。
杨旭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消停了。”
离他几米的林楚正弯着腰,气息逐渐恢复平稳,他望向周围:“怎么突然亮起了灯?”
杨旭刚轻松了不到半秒的心情被他这一句话又拍到地上摩擦。
他们先前来这村子,可是静如坟地,别说人影了,连个人生存的气息都没感觉到。
这会儿突然亮起了灯,显然──又开始闹鬼了。
杨旭紧张地发抖,瞟到往他逼近的烛火,说出的话抖成了波浪:“江~大~哥~,你~干~嘛~?”
江沅:“你紧张什么?”
杨旭:“没诶诶诶有偶偶偶啊~”
江沅:“……”
他往那些斗篷怪跟前走,头也不回地答道:“找个人。”
杨旭:“找奥奥谁诶诶啊?”
江沅点了点前面。
这个动作瞬间让杨旭意识到什么叫沉默是金。
在这里,能算得上是人的统共就他们四位,姑且加上一个不人不鬼的村长。
他刚刚真是脑子离家出走了。
不远处的林楚缓缓直起腰,问杨旭:“他去找谁?”
杨旭摸了摸后脑勺,继续守着他的金子。心里却想,干嘛问我,我又不是他女朋友,还管他找谁。
正想着,林芝芝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甫一靠近,她身上的寒气便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让人觉得这人仿佛是刚从冰窖里出来的。
林芝芝皱起眉:“哎,去帮他一起找找。”
杨旭察觉到这话音里带着淡淡的不悦,不知道林芝芝刚才去找村长说了什么,此刻只见她一人回来。
这姑娘真是深藏不露,怪不得之前敢那般找死。
或许,杨旭瞄了一眼林楚,这个林芝芝也是个资深玩家。
这么一想,一切就变得格外顺理成章了。
林楚:“找谁?怎么找?”
林芝芝反问:“直接喊名字,方才你们没听见吗?”
她这个方才问得两人同时一愣。
林楚若有所思:“是乔……乔治。”
杨旭到嘴边的疑问咽下肚。
林芝芝微微抿唇,眉尖挑了挑,不置可否。
杨旭也只当这是两人的经验之谈。
“那你呢?”
林芝芝垂睫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掀起眼皮目光掠过那昏黄的光,慢条斯理地对林楚说:“我自然是在此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毕竟像我这种漂亮姑娘去扒拉那些黑不溜秋的家伙,实在是有损形象。”
林姑娘这番话说得淡定无比,甚至有一种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感觉。
虽然不得不承认这姑娘的长相万里挑一,但是两人从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地恃靓偷懒之人。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庭培养出来的优秀人才,世上应该找不到第二个了。
杨旭:“行……行吧。”
两人认命地往江沅的方向走。
然而林楚与杨旭的动作不及江沅找人的速度。
江沅:“不用了。”
声音穿过雾气传入耳中,一点淡淡的光向几人逼近,那张眉目冷隽的脸出现在林芝芝的视线之中。
林芝芝的目光落到他身后跟着的斗篷怪身上。
这个斗篷怪除了身材格外高大之外,与其他的斗篷怪看不出分别,他呆滞地站在原地,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什么。
杨旭:“所以……找这人有什么用吗?”
江沅看向林芝芝:“你觉得能从他口中问出点什么吗?”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对林芝芝建立了一点稀碎的信任,下意识地觉得她建议可以采纳。
这一点,让江沅莫名地感到不适。
好在林芝芝这次破天荒地没说些什么不要脸的话,只是规矩地回道:“嗯,可以问问。”
余下两人两脸懵逼。
月过中天,风刮得更猛了。
林楚忍不住开口:“说实话,我们其实很没必要这样做。万一行差踏错,命就得交代在这儿了,我之前见过不少不按程序走的,你知道那些人都是什么下场吗?”
他说的话颇有道理,若果真在系统里死了,现实世界也会消失,那么他们此刻的行为的确应该斟酌再三,细细思量。
可是,杨旭不解:“什么下场?你现在说这话,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听见他的话,江沅心道,这会儿他倒是酒醒了,脑子在线了。
从一开始,江沅和林芝芝就一直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而林楚作为一个号称是第十次进系统的老玩家,对于两人的行为却是置之不理。
他的确很热心,但这热心出自于哪种动机就不好说了。
至少,绝不是为了在这鬼地方交朋友。
他说的话,真假参半也未可知。
毕竟他说的那个系统,就跟死了一样,从头到尾也没见吱一声。
但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
如果再等三天,不知道外面的情形会如何。
江沅没功夫再继续跟人玩这种闹鬼游戏了。
林楚支吾说道:“是……是有些晚了,但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他几乎是苦口婆心,言辞恳切,可握缰绳的人毫不留情地将林楚无视了个彻底。
江沅问林芝芝:“怎么问?”
林芝芝:“把烛台给他。”
烛台里嵌的蜡烛已经燃了一半,这蜡烛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似乎很耐用。
江沅转身将烛台递给那个呆滞的斗篷怪。
“乔治,乔治,乔治,乔治……”
低低的话从那张不停开合的两瓣黑唇传出,声音沙哑地如同咯吱作响的旧机器,不断地重复着枯燥破旧的声音。
知道他看到面前的烛火,嘴里发出的声音骤停,他垂下头猛地低吼一声,看起来格外痛苦。
那只颤抖地手伸向江沅手里的烛台,却又不敢触碰,最终垂了下去。
江沅握住那只手:“乔治,拿着你的祈愿烛。”
烛台被放入斗篷怪的手中。
在这一刻,斗篷怪全身的黑泥尽数褪尽,露出一张白皙的面庞,这人五官粗犷,他浑浊的眼珠一点一点有了焦距。
“客人。”
乔治看向自己手里握的东西,“谢谢你。”
他的语气很激动。
江沅平静说道:“不客气。真的想谢,就告诉我怎么离开这地方吧。”
乔治愕然片刻:“你看起来是个东方人,我记得东方人说话都挺含蓄的,你怎么这么……”
他的声音听起来与江沅在雾中听到的呓语一模一样,且啰里吧嗦。
东方人就一定都含蓄吗?这是什么刻板印象,如果他算不得含蓄,估计林芝芝都足以称得上热情似火了。
江沅打断他:“说重点吧,怎么离开?”
这话问到几人心坎上了。
杨旭追问:“对,别扯那些没用的了。”
乔治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东方人,有点反应不过来,“以前只有一个人过来帮忙的,现在竟然来了这么多,不过来再多也没有用。”
他语气低了下去:“我们还是会变回去,这就是一个永远无法破除的诅咒。虽然我已经很久没有清醒了,但见到你们还是很开心。”
江沅:“什么诅咒,怎么破除,你说说看。”
他瞧了眼身后,林芝芝蹲在地上,手在脚边来回晃动,不知道在画什么东西。
乔治:“想必你们也知道,我们村子里以打猎为生,虽然日子过得不是很富裕,也还算过得去,我们生活得无忧无虑……”
江沅按了按眉心,这他妈的以为是讲睡前故事吗,铺垫得都要把他送走了。
他强行进入到转折:“但是呢?”
乔治愣了一秒,没反应过来还在无忧无虑的他怎么就突然发生了意外,缓了缓,他接受了这个糟糕的现实:“但是,有一天,村子里有户人家突然在地头捡到一只巨大的兔子。你能想象吗,那只兔子大概有半人高……”
乔治伸手比划,他四肢有些僵硬,找不到参照物,指着林楚,“差不多到他胸口。”
林楚:“……”
内涵谁矮呢?
听见这描述,杨旭脑子里浮现出在死城门上看到的壁画:“是不是黑色的,耳朵很长?”
乔治点头:“对。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奇怪的兔子,但其实它长得挺肥的,我以为那户人家是要吃掉那只兔子,没想到竟然是要把它养着,嘿,这简直匪夷所思,要知道我们那会儿正是冬天,十天半月都猎不到东西。”
匪不匪夷所思众人不知道,但能听出来乔治语气里满满的幽怨,因为什么,不言而喻。
江沅:“你把兔子偷吃了?”
他这表现真的很难不让人怀疑能干出这事来。
但乔治几乎是高呼:“怎么会!”
语气听来像是替人背锅的冤大头,要多惨有多惨。
后来的描述果然印证了众人心里的这一猜想。
不过,他们发现冤大头不止这一个,这一个村子都是冤大头。
据乔治描述,后来,又有人捡到了长耳兔,村子里的人认为是他们的神显灵了,就去祈愿请求神的庇佑。
结果,最开始捡到兔子的那户人家告诉众人,庇佑他们的不是神而是那只巨大的黑毛长耳兔。
一开始人们自然不信,可是这事只要有一个人开头,就如同东奔河流,覆水难收。
果如他们所求,愿望一一应验。
猎人村的村民们几乎在一夜之间纷纷改信新神,而原先那个永远也不会显灵的神,早就被他们遗忘到堆灰的角落,无人问津。
他们甚至为新神在山岗上修建了一座气派的神庙,面朝着整座村子,希望神能俯瞰它的信徒,庇佑整个村庄。
然而,不知何时起,村子里祈愿的村民开始离奇失踪。
失踪的人到神庙去求神帮助找到自己的家人,却一去不返。
饶是如此,仍有很多村民前去祈愿。
可是,他们的愿望再也没有应验成真过。
村子里被薄雾笼罩着,他们想搬离此处,却永远都无法离开。
被困死在这座村庄里就如同他们的宿命一般,有多少来解救他们的外人,所做的却也只是杯水车薪。
江沅:“所以,破解之法就是杀了那个邪神。”
杨旭:“……”
怎么感觉江大哥抢词了。
“啧,聪明。”林芝芝站起身,踩了踩脚下的图案。
乔治眼睛一亮:“这位美丽的姑娘是?很高兴见到你,我是乔治。”
那图案已经模糊不清,林芝芝满意地停下动作,撩起眼皮,不咸不淡地回道:“高兴就不必了,另外提醒一下,我不聋,不必再重复你的名字。”
几人都没料到,林芝芝的态度竟然这么冷淡,甚至称得上冷若冰霜。
江沅:“……”
她这症状看起来真的有点像是得了间歇性精神污染症。
乔治看起来是比村长丑还是不会说话,林芝芝怎么话口这么冲,语气生硬能跟石头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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