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见似阳

　　二零零七年二月，寒冬已临。
　　“同学们，下个月回来，你们就要面临中考了，老师希望你们能够收心，好好对待中考。”何老师推了推眼镜。
　　“好！”
　　像是迫不及待要冲破牢笼的野兽。
　　铃响，何老师宣布最后一句话，大家都兴奋地冲出教室。
　　何老师叹气，摇摇头，这群十四五岁的少年太兴奋了，但有活力，总归是好的。
　　郑子惠牵着魏阮醇的手看见清冷的少年目不斜视地看着魏阮醇。
　　“醇醇，你往后转头。”
　　魏阮醇不明所以然，照着转头，傅沥阳一下就垂下眼眸。
　　“后面有什么吗？”她问。
　　刚刚的一切都被郑子惠看在眼中，她笑眯眯的说：“醇醇，跟你说个秘密。”
　　她点了头，却听见耳边的一句：“我觉得，傅沥阳喜欢你。”
　　她一下红了脸，哪经得起这样的玩笑啊。
　　“胡说。”她指了指郑子惠的额头，“整天在想什么啊？”
　　“我的爱情小说没白看，他对你比任何人都好，刚刚还一直看着你来着，结果你一转头他就不看了。”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啊！”
　　“哈！”郑子惠指着她红红的脸蛋，“你脸红了！”话落下就跑了，魏阮醇羞得去追，作势要打她。
　　“她们怎么了？”后头的梁书远不解地问，上一秒她们还手拉手是姐妹，下一秒怎么追起来了？
　　“女生的友谊，我们不懂。”黄庆耸耸肩，说道。
　　年三十，陶妮有事外出，留下傅沥阳看店。
　　外面热闹非凡，小卖部内冷冷清清，头顶的灯泡会时不时闪动，傅沥阳去货物架上拿了个灯泡，搬来梯子，想要换灯泡。
　　他关了电源，四处一片漆黑，只有外面路灯照进来的一丝微光，他拿了电筒爬上去，梯子有些晃。
　　“傅沥阳，我帮你。”下边传来少女独特的嗓音。
　　他一下就猜到是谁了，便也没多说什么。
　　少女伸手扶稳的梯子，又见少年嘴中含着电筒，想着他会很累：“把电筒给我吧，我帮你照。”
　　他默默地擦了擦他含过的地方，递给了她。
　　傅沥阳将灯泡扭下，不曾想它裂了痕。
　　“扔了吧。”
　　“等一下吧，你先把新的装上。”
　　两人又无言了。
　　楼上传来“咚”声，傅沥阳跳下梯子，也不管后面的事情了，急急跑上了楼。
　　魏阮醇也愣住了，跟还是不跟？她不知道，只好捡起碎灯泡，出了去。
　　傅爷爷摔伤了，颅内出血，需住院治疗。
　　进院以来一直昏迷不醒。
　　二十三日夜。
　　外面纷纷扬扬下了柳絮状雪花，天地铺的一片白皑，如同病房内的世界，毫无生气。
　　这一晚，傅爷爷突的睁开眼，唤了声阳阳。
　　傅沥阳正在看高中数学书，听见他惊讶的看向病床上的人，这声音确确实实是他爷爷的。
　　他把书扔下，伏在傅爷爷床边，爷爷又瘦了，仿佛只剩下皮包骨。
　　“阳阳。”他又唤了声。
　　“最近过的好不好啊？”
　　傅爷爷半睁着眼睛，他的眼睛灰蒙蒙的，似是掩了半披纱，他像是在梦呓，，苍老的手紧紧握住傅沥阳。
　　傅沥阳似乎在梦里，爷爷不再痴呆了。
　　渐渐的，声音小了下去，心脏显示屏上划过一道直线。
　　“哔”声响起，傅沥阳才如梦初醒。
　　他汗如雨下，在走廊里大喊一声。
　　谁能知，已经晚了。
　　墓碑上刻写着爷爷的名字，照片上的笑脸是如此灿烂如阳春。
　　“阳阳啊，听你奶奶的话啊……”
　　“你要努力学习，到时过年，爷爷给你大红包咯……”
　　傅沥阳手捧菊束，一袭黑衣，跪在墓碑之前，拭擦着上面的泥泞和雨珠，他沉吟了会，便轻声道：
　　“爷爷，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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