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赫兹：如鲸向海

　　“是的哈哈哈，我CP是玩辅助的那个。”
　　“从哪找的？漂亮吗？现实中认识吗？”同学一脸兴趣地打听。
　　乔烁扭头看了一眼温凉，恰好跟温凉目光擦过，他故意挑拣着回答。
　　“人挺好的，就是有点冷漠，你看，我发的短视频他从来都不给我点赞，唉。”
　　温凉低头看着手机，耳朵却一直在听乔烁和别人说话。

　　这场聚餐吃得差不多了，大家都收拾了一番准备前往KTV，离得不远，就都走路过去。
　　乔烁和温凉走在一块，边走边看手机，为了避免摔倒或碰着什么，他把手搭在温凉肩上。
　　旁边的温凉冷不丁地问了一句话：“我很冷漠吗？”
　　“哈？”乔烁挑眉，疑惑地看着温凉。
　　温凉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低声说：“翻了你的丘丘空间，没看到有视频。”
　　“你是不是傻，”乔烁笑他，“我都是发在短视频平台的。”
　　“好，那我下载一个。”温凉当即就打开应用商店开始搜。
　　“熊哥好土，短视频都没看过。”乔烁看他这么憨，忍不住想逗他。
　　温凉听了这话，心里顿时就不太乐意了，刚才还是乔烁吐槽他不给点赞，现在他为了乔烁专门去下载，乔烁还嫌弃他。
　　“不看短视频就是土吗？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温凉皱着眉，认真地问他。
　　温凉跟人理论的时候怎么……有点好玩，乔烁强忍着掐他脸的冲动。
　　“有一种土，叫你觉得自己不土。”乔烁夸张地叹气摇头。
　　“那算了，本来还想下载了给你点赞的。”温凉不示弱地摁灭手机。
　　“哎？”乔烁只是逗他玩玩，没想到他干脆不干了。
　　“我这么土，看什么短视频。”温凉留给乔烁一个冷漠的侧脸。
　　乔烁一看温凉这架势，也不服输地扬起下巴，抬手掀了一下自己额前的头发。
　　“你可不要来看我，我暑假拍的照片、我运动会得的金牌、我跟帅哥美女们的合照，还有我家那边的海，全都不让你看。”
　　温凉用余光都能瞥见乔烁有多嚣张，但不得不说，他还是很想看看乔烁在别的社交平台分享什么样的生活。
　　他明明有这个机会可以关注一下乔烁，却被自己给搅乱了，乔烁只不过说了一句……可是！老乔嫌他土！

　　于是温凉又开始发愁了，他打开丘丘，找到自己的死党雷晓岳的对话框。
　　打字输入的时候，温凉察觉到乔烁扭过头来，赶忙遮遮掩掩地摁灭手机。
　　“看见没，我有十个粉丝呢，谁稀罕你。”乔烁把手机屏幕朝向温凉，让他看自己的主页。
　　温凉的心扑通扑通的，就那么一晃而过的时间，他没看到乔烁有几个粉丝，却记住了乔烁的ID：乔乔生气会很凶。
　　身边的乔烁优哉游哉地走着，而温凉不动声色地把乔烁的ID发给自己平时当做备忘录的小号，他心里期待着能通过这个ID找到乔烁的号。
　　同学们陆陆续续到达KTV，订了最大的包厢，勉强能承得下三十来个人，沙发上都挤满了。
　　温凉不争不抢缩在角落，打开自己与雷晓岳的丘丘对话框。
　　温凉：岳仔，你觉得我土吗？
　　岳仔：咋忽然问这么一句？
　　温凉：你说实话，我不怪你（/衰）。
　　岳仔：还行啊，哪土（/疑问）？
　　岳仔：是不是有人说你了？
　　岳仔：谁啊？看我不打他（/愤怒）！
　　温凉：……你打不过他。
　　房间里灯光迷幻晃动，音乐声充斥着耳朵，唱歌的人五音不全但很快乐，温凉愣是没听出这是哪首歌。
　　温凉抬头在房间里搜寻，看到乔烁拿着话筒，也就不觉得奇怪了，毕竟在宿舍时耳朵没少被他毒害。
　　乔烁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虽跑调，但有范”，那几下时髦的动作，不听声音的话还真像舞台上的歌星。
　　只可惜没唱几句，乔烁就被同学们合伙制裁了，一人揽住他的脖子，一人从他手里抢走了话筒。
　　几个人在点歌台那边笑嘻嘻地打骂了几下，音调被带跑偏的同学终于回到正轨。
　　温凉忍不住笑了，心想：老乔，真想有你一半的社牛。

　　温凉不喜欢热闹，也融不进去，他没太关注其他人，只在角落里低头看手机。
　　关于自己土不土这个问题，他没有从雷晓岳的话里获得一点能够改进的建议，于是他打开妹妹温妤的对话框问她，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温凉：小妤，你觉得我土吗？
　　小鱼：哇，小老弟终于要开窍了吗（/鼓掌）？
　　小鱼：很好，能问出这个问题已经进步很大了。
　　温凉：额……什么啊？
　　小鱼：（/撇嘴）我都不忍心打击你，但你看看自己。
　　小鱼：你那白短袖灰运动裤是焊在身上了吗？
　　小鱼：幸亏款式和图案有区别，不然你同学都会觉得你从不换衣服。
　　温凉：可是，好像真的没什么别的类型的衣服。
　　小鱼：哈哈哈我都比你更懂男装，好吧？
　　小鱼：你要相信我的审美，等我一下。
　　对话框里静止了几分钟，温凉再看的时候，温妤发过来几个链接，还有很多张衣服穿搭的截图。
　　温凉翻看着那些截图，也觉得很好看，但他心里犹豫，要买吗，其实也没那个必要，好像穿什么样的衣服都不抬影响日常生活。
　　可是，老乔嫌我土！温凉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想法，他手指落下，戳进那个链接。

　　温凉认真地挑选着衣服，把合适的加到购物车里作比较，忽然被跑过来的乔烁抱住手臂。
　　“熊哥！他们欺负我，你上去给他们露两嗓子！”乔烁在嘈杂的声音中朝他喊，神色里带着些幼稚的好胜。
　　温凉面露难色，他往常去KTV都是和雷晓岳一起去，是熟人所以完全放得开，但现在，屋里很多同学他都不太熟。
　　“熊哥你要帮我，我牛皮已经吹出去了，要是你不唱歌，我就得请他们吃一星期早饭！”乔烁可怜巴巴地看着温凉。
　　兄弟喊他帮忙哪有不帮的道理，可是温凉一想到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唱歌，就感到十分抗拒。
　　温凉简直满脸黑线，他暗暗咬牙：你干嘛拿我来打赌……
　　但他拗不过乔烁，被连拖带拉地弄到点歌台前面去了。
　　“熊哥，就那个什么鲸，去年在车上唱的那个！”
　　乔烁在嘈杂的音乐声中，把手放在嘴边像个喇叭似的展开，朝温凉喊话。
　　温凉皱着眉在点歌的屏幕上搜索，但他根本用不惯，旁边的的同学们想帮他找，人一多反而更难找了。
　　温凉一眼瞥见热歌榜单上的歌名《追光者》，于是直接点了这一首。
　　一旁的乔烁抱着温凉的胳膊，下巴搁在温凉肩上，用眼神朝跟他打赌的同学示威。

　　没一会儿就到温凉的歌了，一听到前奏，温凉的心就快速跳起来。
　　他从拥挤的人群中接过话筒，心里不禁有点看不起自己，至少也算是学生会的部长之一了，居然还是不适应人多的场合。
　　在抗拒什么？是怕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吗，可是老乔唱歌那么跑调，他还那么开心，自己为什么要绷着一颗心呢。
　　旁边有人把手放在他肩上摇晃了两下，温凉扭头，从乔烁的嘴型分辨出“熊哥你怎么了”，他这才发现自己走神的一小会儿里已经错过了两句歌词。
　　温凉抿嘴，脚下轻轻地点着节奏，在恰当的时候唱出歌词。
　　“如果说，你是遥远的星河，耀眼得让人想哭，我是追逐着你的眼眸，总在孤单时候眺望夜空……”
　　温凉的声音低沉，如同缓缓流淌的河，原本喧闹的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有人四下张望，略带惊讶地问旁边的人现在是谁在唱。
　　温凉也察觉到房间里气氛的变化，原本想在大伙不注意的时候蒙混过关，这下却感到如芒在背。
　　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感，温凉攥紧了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看歌词。
　　这招似乎起了点作用，温凉看着歌词，越唱越投入，眼前却浮现出乔烁和他一同淋雨的场景。
　　“每当我为你抬起头，连眼泪都觉得自由，有的爱像大雨滂沱，却依然，相信彩虹……”
　　副歌之后长长的伴奏声中，温凉略微转头，就看到乔烁安静地站在一旁，不同于平常的活泼，而是定定地看着他，眼睛里流转着彩色的灯光。
　　温凉本已平静的心再次快速地跳动起来，他没有躲开目光，而是与乔烁对视良久。
　　飞快掠过的彩灯、绰绰的人影、反光的玻璃杯、散落的瓜子壳都没能打扰什么，他们的眼睛里只有彼此。
　　伴奏将尽，温凉重新转向大屏幕，微微闭上眼睛，再次唱起那段动人心扉的副歌。
　　直到房间里响起热烈的掌声，温凉才如梦初醒。
　　他转身看到乔烁一边拍手，一边得意地跟旁边同学说笑，想来是打赌赢了。
　　温凉把麦克风放在桌上，低头想回自己原先的位置坐着，但人太多了，那个角落已经有别人坐了。
　　温凉抿嘴，干脆直接坐在沙发最边缘，旁边的同学十分友好地往里挪挪，给他腾了个地方。
　　“厉害啊温凉，之前都不知道你唱歌这么好听！”同学朝他竖大拇指。
　　温凉不好意思地笑笑，半天也没想出来该说点什么客套话，只好摸出手机看。
　　“温凉，会唱《沙漠骆驼》吗，跟我一块啊！”有同学过来想邀他合唱。
　　温凉实在不喜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唱歌，他抱歉地笑着摆摆手，指着自己的手机：“我有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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