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口

　　教室里安静一大片，个个都像没睡好的落魄样子，林瑞看着旁边斜后面空荡荡的座位琢磨着：“都快打铃了，这俩人还没来。”林瑞抬头看到身旁有个阴影，然后林瑞感觉自己肩上被轻拍了几下，林瑞抬头一看是班主任。只见班主任点点头嘴里说了声：“出来。”林瑞只得站起来跟着班主任的步伐，两个人站在后门外，林瑞教室和隔壁教室连接处的空当。

　　林瑞比班主任高了一个头，班主任往后退靠在护栏上看着林瑞说：“这分科了学习感觉怎么样？”
　　这才开学几天，林瑞感觉被问得莫名其妙，说：“没差。”
　　“嘿，”班主任一笑转身把手交叉搭在护栏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说：“站过来。”
　　林瑞走上前站到钱军身边，看了眼隔了一大圈的对面教室，黑压压一片头毛，正对面还有个男生看着自己。

　　“昨天我们老师开会，贺老师还提到你了的，”钱军看了眼林瑞，“你还蛮出名欸。”
　　林瑞皱皱眉，觉得好笑，没有说话。
　　钱军微微一笑继续说：“当然，你出名的原因主要是你的英语老师，吴老师说的话，你应该知道吧。”
　　林瑞微微挑一下眉，嗯了一声。

　　“上英语课做别的科目是万万不可的，当然不管是什么科目都不允许，不能喜欢一门就专攻那一样，学习最最最忌讳的就是偏科，尤其是你这种偏得严重的，”不知道钱军看着哪里，“你的英语高一期末好像一百分都没有，尖子生层面英语必须是接近满分，你这回家了学英语没？”
　　林瑞理直气壮地说：“没有。”

　　“那你要加紧学习，高二还来得及，加油赶，单词多记点，平时早自习大声读，我看你每次都没开过口，英语课跟着老师的节奏走，认真学了提高英语应该不是个难事。你说是不是。”钱军看着林瑞说。
　　“嗯。”林瑞点点头。

　　“那好，上课去。”钱军说完和林瑞一起转身准备进教室，刚转身俩人就看到有个身影从后门闪进教室，林瑞看得清清楚楚那是李栗。
　　钱军没吭声跟着林瑞一起进了教室。

　　林瑞坐在位置上还听到李栗哧哧哼哼的喘气，他瞟了眼林瑞，马上憋住嘴，快速翻动着桌子上的书，抬手擦擦汗。
　　钱军站在林瑞后面，杨意铭旁边的空位，双手抱胸，镇定地看着掩耳盗铃的两个人闷了一会儿，搞得人心惊肉跳的，突然说：“是不是还要我请。”
　　李栗看了眼身后的杨意铭，发现他已经站起来了，自己也马上收拾一本书，塞两支笔在口袋里，又拿起笔记本嗒着脑袋跟着站在杨意铭旁边。

　　钱军又看了眼班上最后转身离去。

　　林瑞闻到了李栗抽屉里的菜包子的味道，情不自禁的笑了笑，突然感觉自己被一片阴影罩住，林瑞看了眼发现是英语老师吴冰——惨了。

　　“你也一起站到后面去，上次的事我还没惩罚你，今天你运气不错，还有两个伴陪着。”吴冰人如其名，脸也冰冰，音也冰冰，说完站在一旁看着林瑞收拾东西，林瑞十分肯定她这是在监督自己确确实实带了本英语书。

　　林瑞拿起一本英语书站起来就往后走，站在杨意铭身边，然后正儿八经的看教材。
　　吴冰满意的转身朝班上同学呵斥道：“看自己的书，一个个的怎么这么不专一，心浮气躁，一坨屎都要闻一口是不是。”

　　“你闻不闻。”杨意铭悄声说。
　　林瑞疑惑的看杨意铭一眼，没听清他说什么。
　　杨意铭提高声音说：“你吃不吃？”
　　“什么？”
　　杨意铭翻个白眼说：“早餐，我和李栗买多了。”
　　“不用，你们什么时候起来的？”林瑞问。
　　“不知道，反正起来晚了。”杨意铭看上去很是精神。
　　“周放一早上还嘲笑我们。”李栗幽幽来了一句。
　　“他没去上课？”林瑞问。
　　李栗：“去了，不过他一点都不急，还在我们学校外面吃了碗粉。”
　　“你们也挺牛逼的。”
　　“啊啊啊，英语老师在看我们。”李栗把头缩在书里面，恨不得钻进去的样子。

　　林瑞继续稳如泰山般看着课本，不管窗外事。

　　下了早自习后，三个人各回各位，班上大部分人都出去吃早餐了，教室里空荡荡一片，林瑞看着面前觉得教室还挺大的。

　　“吃吗？”李栗递给林瑞一个包子，“豆沙味的，我不想吃。”
　　“不吃给杨意铭。”林瑞有点站累了，靠在椅子上说。
　　“给你，”李栗又递给杨意铭，抖抖手上的豆沙包，“快点。”
　　“很好玩是吧，”杨意铭丢了豆沙包嫌弃的眼神，“浪费粮食。”
　　李栗挤挤嘴一口咬着豆沙包吃了一半。

　　林瑞继续看着面前的英语课文，后背被戳了一下，回头看是杨意铭拿着自己的英语词典戳的。
　　“谢了。”林瑞接过词典翻了几页，看到夹在里面的一张十元纸币，拿出来塞进裤兜，“收到。”

　　不一会儿教室里就来满了人，第一节还是英语课，英语老师来得早，站在讲台上放音频，要求大家跟着读。
　　林瑞最不喜欢就是开口读，这比要他命还难，林瑞还是一副不听话的样子看着自己的课本脱离尘世，独自默读。

　　上课铃一响，吴冰关了音频，待上课铃停下，吴冰大声说：“林瑞你站起来。”
　　林瑞心里发麻，真是福不双降祸不单行，笔直地站在座位上。
　　吴冰说：“你为什么不开口读出来，是不是哑巴了。”

　　所有人地目光都射到林瑞身上，大家听出来了吴冰话中地气愤，大气都不敢喘，吴冰是出了名的“疯婆子”，本身能力又强，谁都敢骂。
　　林瑞没说话，看着自己的桌面，丢脸多少有点，但更多的是烦。
　　“你是不是能标准的读出来了，背得到了，我就没看到你张过嘴巴，”吴冰撑在讲台上，身上明明穿的温婉的淡青色旗袍说出来的话却与外表大相径庭，“你是指望自己光看着那几个单词，它就自动跑到你脑袋里面去吗？你的英语有多差你自己也明白，就算你别的好上天了又有什么用，名牌大学照样不会收你，英语的分数在你这里还成了虚设。”

　　让林瑞站在这里听别人训斥，哪怕是有理的，都让林瑞觉得挂不住脸，但是还是得站着。

　　“英语不好我接受但是我不理解，英语不难，尤其是高考英语一点难度都没有，我不相信哪个人用心了还真的会提升不上来的，”吴冰看着讲台下的学生更生气了，“你们有的人不要幸灾乐祸，我是今天没叫到你，你们不要以为考上个一中就了不起了，那我就告诉你们，不提远了就说星南的学生，他们的尖子生是什么级别的，各种竞赛拿奖拿到手软，高考直接保送，说到这里不要觉得不公平，他们是有实力的，人家的高中学的你以为就是几本教材？人家都是接触的大学里面知识了，可想而知，我们的学生怎么能比得上呢？比不上，所以你们还不提高警惕，英语是你们拉开差距的一个重要科目，高三了除开尖子生，综合科目都不会差很多，就是英语，你想想，别人一考一百四十，有的还是满分，分数一差就是四五十分，你拿什么和他们比？不要觉得语文可以拉分，语文想考高分可不是一般人能考的，英语就不一样了。”

　　台下越发安静，像是在思考，但肯定还有人是在发呆。

　　吴冰没继续说下去了，停了一会儿拿起英语书说：“林瑞你给我把刚刚听的课文背一遍，今天早上就是要你们背的这个。”
　　话音刚落，讲台下就热闹起来，全都替林瑞这个衰货感到悲哀。
　　林瑞看着黑板没出声。

　　“背一遍，是不是没听到，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林瑞真不是赌气不背，而是真的开不了口，记单词都是靠看的，一下突然要他背，他真的手足无措，林瑞把手背在身后，手指慌乱的摆动，耳后根子红了一大片。

　　“背不出来？从来没开过口突然要你背你找不到方向了？语言学习不开口就想学好恐怕是在做梦，”吴冰不光看着林瑞，也瞪着全班所有人，“杨意铭你背给大家听听。”
　　在这种情况下突然被领导点名要么是因为优秀要么就是在下面做小动作，班上同学都认为他是后者，好玩地看着杨意铭。

　　杨意铭站起来看着林瑞的背影，又看着吴冰说：“不会。”
　　吴冰看上去没那么生气了又问：“你知不知道我们说的哪里？”
　　“不知道。”杨意铭说完还勾唇一笑——他没说谎！

　　吴冰吸了一口，呵斥一声台下在笑的学生说：“三十面的课文，你读给大家听听。”
　　杨意铭犹豫了一下，翻到三十面，不长不短，但杨意铭不想读，果断闭上嘴不吭声。

　　吴冰站在讲台上看见自己的学生这么不听安排还是有损威信的，喊道：“你就读前两段。”

　　杨意铭不想在课堂上和老师互呛，拿起课本开始读。

　　杨意铭的英语口语发音十分地道，加上他的声线“松脆”，还带着点烟嗓，同学们直接听入迷了，两段不长，几分钟就读完了，杨意铭扔下课本，不看着一边，身子站得笔直。

　　林瑞背在后面的手放了下来百无聊赖地轻抖着。

　　“大家听到了吧，这就是你们和别人的差距，”吴冰说，“坐下去两个人，开始上课。”
　　林瑞坐下来，看着课本看上去没事儿人一样。
　　“没事吧？”李栗问，“好吓人，我也背不出来，读也读不好。”
　　林瑞看着课本嗯了一声。

　　一下课就有人围到杨意铭桌子面前，找他说话。
　　“杨意铭你好厉害，是不是补过习。”有个人问
　　“你英语考多少分？”
　　“你怎么学的，你词汇量多少？”
　　......

　　杨意铭在同学面前倒是和蔼可亲，挑了一个问题回答说：“没补过习。”
　　男生看到杨意铭这么不配合就都无聊地走了，几个女生留在那里聊些有的没的。

　　等他们人走完后，李栗转过去问：“你怎么学的，快教教我。”
　　林瑞竖着耳朵偷听，认认真真的等杨意铭的下文。
　　杨意铭笑了一声说：“我在国外带过几年。”
　　“啊，”李栗这下就呆了，“那我可学不来，那你英语考试一般多少分？”
　　“满分。”
　　“啊，”李栗这一声啊喊的是九曲回肠，气沉丹田，难以置信，“真的吗？”
　　杨意铭敷衍的点了点头。
　　李栗看杨意铭不在意的样子，觉得他身在福中不知福，烦恼的转过来说：“我最好也就一百三十多，一般都是一百一十左右，哎。”

　　林瑞手指摩挲着书页，想到自己八九十分的卷子，这一比实在是无地自容。

　　他初中英语一百二十分满分，可以考个一百，高中之后正常发挥连一百分都没有了，他忍不住想如果自己英语满分的话，他的成绩，名次会排到哪里去，可是哪有不劳而获的免费午餐，没有如果，还是要直面现实，愁云惨淡啊！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