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河

　　第二天早上九点钟，余笙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她茫然的看了会儿天花板，然后侧身拿起手机。打开一看，河明傅和王博文给她发了不少消息。

　　【名副其实】：考试成绩出来了，你考的挺好！
　　【名副其实】：【图片】
　　【名副其实】：你化学进步了几十分！我的辅导是不是起作用了？我感觉我都可以单独开个班了！
　　【名副其实】：【一脸骄傲】

　　余笙笙看完消息忍俊不禁，“自恋。”
　　不过这次化学考这么好，确实多亏了河明傅的辅导。想到这儿，余笙笙给河明傅回了消息。

　　【余笙笙】：谢了【抱拳】

　　然后余笙笙又看了王博文发的消息，好心情瞬间消失了。

　　【王博文】：【图片】
　　【王博文】：牛逼，看了笔记还写不出来。
　　【王博文】：服。

　　点开图片，是余笙笙的数学试卷最后一面的大题。
　　三道大题，总共34分，余笙笙只拿了4分。还是倒数第三题的第一问拿的分，其他不是打叉就是空白。
　　看着王博文发来的消息，余笙笙连滚带爬的下了床，去找自己的书包。

　　在书包最里面的夹层里，余笙笙找到了何明傅考试前给她的数学笔记。
　　两页的笔记，知识点和试卷上的最后三道大题一摸一样，只不过是换了个数据罢了。
　　但凡看了一眼，余笙笙都不至于考四分。

　　【笙】：其实我没看你给我的……

　　言下之意就是：不是我蠢，是我没看笔记，所以才没写出来。
　　那边很快回了消息。

　　【王博文】：……
　　【王博文】：合着我给你的笔记你是一点没看啊。

　　“……”
　　余笙笙突然觉得有种火上浇油和对不起他的感觉。

　　【王博文】：【赞】

　　余笙笙放下手机，拿被子盖住头，郁闷的说：“余笙笙你是真蠢啊！送你的分都不要！！”

　　【笙】：我错了，
　　【笙】：下次还敢。
　　【王博文】：……

　　王博文被气无语了，直接发了条语音过来：“余笙笙同学，请注意你的态度。”
　　余笙笙也不打字了，回复说：“我什么态度？”
　　王博文：“行，你牛逼。”

　　余笙笙发现王博文总是喜欢用这个词来形容她。知道他不怀好意，但余笙笙懒得和他争辩。平淡的回复说：“谢谢夸奖。”
　　王博文：“……”

　　余笙笙又点回和河明傅的聊天框，上下滑动了几分钟，见对方没再发消息过来，余笙笙就把手机扔到一边，准备起床了。

　　到洗手间的时候，余笙笙薅下头上的皮筋，然后盯着看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是王博文昨晚拿给她的。
　　余笙笙平时买的发圈都是带些卡通图案，或是带有一些小设计的。
　　而王博文给的这根就只是一根简简单单的、纯黑色的皮筋。
　　余笙笙眨眨眼，把黑色皮筋放进了收纳盒，拿了自己的发圈来扎头发。

　　洗漱完，余笙笙换了套简单的T恤和短裤，踩着拖鞋就出房间了。

　　周智染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手机，没看见安语辞人。
　　“周阿姨。”余笙笙甜甜的叫着。
　　周智染视线从手机上挪走，落在余笙笙身上，温柔的说：“起来啦，我去给你热牛奶。”
　　“好。”
　　已经习惯了别人把事情都做好，然后自己享受成果。在周智染进厨房后，余笙笙毫无心理负担的坐在沙发上玩起了手机。

　　耳边忽然传来拖鞋踩木板的声音，余笙笙下意识的转头，就看见了一脸淡漠的安语辞。
　　俩人四目相对，没有打招呼，但气氛还算和谐。

　　安语辞率先移开目光，看向了厨房。
　　刚好周智染的牛奶和面包也都弄好了，她背着身喊：“好了笙笙，可以吃了。”
　　“嗯，来了。”余笙笙爸手机放茶几上，踩着拖鞋进了厨房。

　　她只舀了半杯牛奶。
　　“舀满啊，你平时不都喝一杯吗？”周智染说着还要帮她舀。
　　“不用了，剩下的给姐姐喝吧，她应该也还没吃早饭。”
　　周智染转身才发现安语辞也起床了。

　　“小语，早上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安语辞早上一般都不吃饭的。打工那段时间也都是骗周智染说在店里吃，其实一天都没吃过。
　　这也导致她胃不好，一吃多了就容易胃疼。

　　“牛奶面包就行了。”

　　余笙笙吃饭的时候很专心，不看手机也不爱说话。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完面前的东西，所以吃饭的速度也有些慢。

　　安语辞吃完就上楼了，周智染还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等余笙笙慢吞吞的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了。
　　她吃饱喝足的把杯子和盘子放进洗碗槽里，然后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周阿姨，我先回房间啦。”
　　“嗯，好。”

　　就目前相处的这段时间来说，余笙笙感觉周智染还是不错的。
　　长相温柔，性格温和。说话做事也从来不尖酸刻薄、区别对待，她对余笙笙这样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回到房间，余笙笙看到手机上有两个未接电话，备注“这是我妈”。
　　余笙笙的睫毛颤了颤，对于刚刚的想法有那么一丝的愧疚感。
　　她回拨过去，那边很快接了起来。

　　“妈。”余笙笙有些陌生的喊。
　　那边沉默几秒，应了声，“妈妈中午想和你见个面，行吗？”
　　“你回国了？”
　　“嗯。”

　　笙箫是两年前，也就是和余方舟离婚那年出的国，余笙笙是去年才知道这件事。
　　现在笙箫回国了，余笙笙依然不知道。

　　大人总是这样，总是什么事儿都瞒着孩子，然后又在不经意间把所有的一切全部告诉她们，还要再加一句：“爸爸妈妈是爱你的，都是为了你好。”

　　“行吗？”那边笙箫又重复一句，语气里多了几分恳求。
　　“嗯，你把时间地址发给我吧。”

　　笙箫定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在一家中式餐馆，距离余笙笙家是大概个小时的车程。
　　笙箫说：“我去开车接你吧。”
　　余笙笙说好。

　　十一点的时候，余方舟回来了。
　　余笙笙在房间里听到周智染问他：“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饭还没做好呢。”
　　“公司没什么事就回来了，笙笙呢？”
　　“吃过饭就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出来。”
　　“嗯。”

　　过一会儿，余笙笙就听见房间门被敲打的声音。
　　“门没锁。”
　　意料之中的，是余方舟。

　　余笙笙正窝在房间阳台上的一个大型软垫沙发里，见余方舟进来了，懒懒的打声招呼：“爸，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中午要和你妈见面？”
　　余笙笙滑动屏幕的手停了下来，狐疑转头：“你怎么知道？”
　　“刚在小区门口看见你妈了。”余方舟走进阳台，身上还穿着正装，他生的高，长相也颇有东方男人的韵味。他手握住阳台的栏杆，叹气说：“中午见着你妈了，说话收敛点儿，别什么话都往外崩，故意气她。”
　　“……”余笙笙觉得好笑：“我说什么能气着她？说你再婚了还是说她为了前程抛弃我们？”

　　余方舟皱眉打断：“我跟你说过很多回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妈不是那样的人！”
　　“那是怎样？你倒是说啊。”余笙笙撕下装乖的面具，冷言冷语：“你们没有一个人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要我表现出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
　　“我做不到。”

　　余方舟无言。
　　最后也只是说了句：“笙笙，你妈妈是很爱你的，不要惹她伤心。”

　　余方舟走后，余笙笙发了会儿呆，想起去年笙箫的生日那天发生的事。

　　——
　　笙箫生日那天是除夕。
　　从前都是一家人一起过的，但是前年余方舟和笙箫都以工作忙为理由没回来。
　　去年除夕一大早，余笙笙就给笙箫打了电话，直到手机自动挂掉都没人接。
　　她又给余方舟打电话，那边很快接起。

　　余笙笙问：“爸爸，你和妈妈今年还不回家吗？”
　　“……”余方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爸爸刚收拾完东西，尽量赶在年夜饭之前到家。”
　　“好耶！”余笙笙高兴的差点跳起来：“那爸爸开车注意安全，我先挂了。”
　　“好。”

　　一整个上午，余笙笙都在期待久违的一家团圆。
　　她亲手做了一个漂亮的蛋糕，奶白色的周围是一圈草莓，上面还画了一家三口的简笔画，最中间些着：祝笙箫大美女生日快乐！
　　中午吃完饭，余笙笙拿着蛋糕从外公家回到自己家。
　　她简单收拾你一下房子，又贴上了外公给她的春联。

　　余笙笙还去超市买了许多菜，有她妈妈最爱吃的鱼和虾，还有爸爸最喜欢的酒。
　　一切准备就绪，余笙笙搬个凳子坐在家门口，眼睛一直盯着远方。
　　隔壁邻居都欢欢喜喜的和她打招呼，然后一家人回家吃年夜饭。

　　余笙笙裹紧外套，对着冰冷的手哈气取暖。
　　终于，在天彻底黑下来前看到了余方舟的车。
　　余笙笙赶紧做起来，待车停稳后打开车门，却只看见余方舟一人。

　　“爸爸，妈妈去哪儿了？”
　　“妈妈她……出国了。”

　　——
　　微信里，笙箫发来信息。

　　【笙笙，妈妈在小区门口等你。】

　　余笙笙摁灭屏幕，起身去洗手间。
　　她扎起长发，换了条长裤。帽子、口罩，再挎上包包就好了。
　　刚出房间，端着菜的周智染就叫她：“笙笙，可以来吃饭了。”
　　见她一声打扮，又问：“要出门？”
　　“嗯。”余笙笙现在心情很差，不想多说，直接就走到玄关处换鞋，然后就出门了。
　　见余方舟没说话，周智染也就没多嘴了。
　　安语辞也是一声没吭。

　　走到小区门口，余笙笙没看见笙箫人。
　　倒是听见了两声汽车喇叭，她下意识的顺着声音来源望去，看见了一辆白色的奥迪。
　　透过车窗，余笙笙看见了笙箫。

　　“笙笙快上车啊，妈妈先带你出去逛逛，你还没逛过北连吧？”
　　余笙笙咬唇，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
　　她看了眼笙箫。

　　都说岁月从不败美人，看来是真的。年近四十的笙箫依旧容光焕发。瓜子脸、狐狸眼，高腰牛仔裤和黑色收腰短衫将她的身材称得极好。
　　浓妆艳抹却不显俗气，反而更加有韵味。就连余笙笙看了，都觉得美艳的程度。
　　余笙笙的美貌多半是遗传了笙箫的。

　　系好安全带后，余笙笙取下口罩帽子，低头玩手指。
　　好久没见面，母女俩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车子出发不久，笙箫笑着问她：“妈妈先带你去买几件衣服？”
　　“不用了，我什么都不缺，直接去吃饭吧。”余笙笙依旧是垂着头。
　　“不想逛逛？”
　　余笙笙把车窗打开一些，脸面向窗外：“逛过了。”
　　“周阿姨带我逛的。”

　　笙箫知道周智染，还是余方舟当初主动和她说的。

　　“车里开着空调，外面的风都是热气，把窗户关着吧。”笙箫说。
　　“妈，我晕车。”余笙笙声音有些哽咽：“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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