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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累
全身!上,上下!
一记炸弹,飞奔而至,
眨眼功夫,炸得大男人分不清东西南北,
眼仁泛红,呼哧呼哧的喷粗气,只差头顶窜出两只小犄角,即成了头叫红布斗疯的公牛。
“小犊子有种!”拳头捏起,骨节突兀,爆出咔咔的响声。
有些功夫!
巧,要他揍个肩不能抗的病秧子,嫌没劲呢!
爷一捋袖子,眼露凶光,躬下背脊,咧嘴巴,东北虎要捕食的样子。
萧小妹眉一弯,笑得倾倒众生,
“帅哥,他平日坏着呢,几年了,把富贵身上好处全占遍。”火上浇油。
损友……如此排场要她们安分,妄想。
小叶总这边看看怒发冲冠的相公,那边望望军区出身的小先生,
食指曲起,顶一顶眉心,
身价且不算,医疗费也不讲,砸坏桌椅板凳也得赔不少……
于是,清清嗓子,正式辟谣,
“钟离小姐,措辞请得当,Ok?”中文,解释给他听呢。
凌厉的岔手飞出,半道上,夭折。
‘小姐’二字生生砸进虎霸子耳中,眨巴眨巴眼,娘!
萧小妹叹,撇起了嘴巴,
小富贵不给面子,戏,要她砸在开场。
小先生亦摇头,惨,照这样护短,小拖油瓶……会有的。
“朋友,闹着玩呢。”新娘很乖的去拉大男人,再解释,
狭长的眼一瞥,一扫,再一眯,
得,萧小妹装看景,小先生忙忏悔。
三个年少时分不分彼此,不计得失的知己,走出象牙塔,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却,依旧故我的将友情搁置在那个青春时代,不杂阴谋算计,不识诸般滋味,不为世俗沾染,所以,一直在沿存。
对望,
如此,送上一份祝愿。
“礼物。”小先生解下手腕上系了多年不曾取下的红绳,手摸进上衣口袋,掏出一枚龙型钥匙,用红绳穿上,一并送给了她,眨眨眼,“超级战车。”她最心爱的宝贝,布加迪EB16.4威龙改装,流线型车身、F1式引擎,最高车速450公里/时,七秒内完成0~200公里/时的加速,真正的概念车落实——无价之宝。
“满脑子净是这些。”晨歌不想对某情商跌至人类极限的家伙多言,从Burberry的仿古皮革包里拿出小礼盒,放在她手上,
“婴儿袜,自己亲手织的,和……一些回忆。”一样,是钥匙,属于她们在纽约同租的一套房子,几年前,连带摆设一并买下,与当年,没有半分改变。
“有空,回头看看,把那些该留下的,留下,不该留下的,一并忘了吧。”
叶雨菲微一怔,然后,眉弯起,右脸浮现出了一个浅淡的笑涡,
“谢谢。”
她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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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中,有十字架,七彩的窗和上帝的见证。
“我信上帝,全能的父,创造天地的主;我信我主耶稣……”神父在颂词,孩子们诵起诗歌,宾客纷纷双手合十,随神父念祷告词。
宁静、神圣且庄严,
如此,一派光景。
铺滚金边的红地毯,空运而至的蓝色妖姬花瓣撒上天,金色乐队在演奏,乐手将小提琴架在肩上,蓦然,被一只手扶住,
怎么讲?
是个,如白兰地一般的东方男子。
瘦削,且有力,穿D&G的斜纹手工衬衣、亚麻色男式长衣和窄长牛仔裤,颈上系印图案的猩红色印花方巾,一身浓郁的艺术家气度,堪称卓绝。
及耳的发,几缕染成灰白色,微卷,长眉入鬓,鼻梁高挺,嘴巴单薄,有一对带笑的眼,墨玉一般的颜色,眼角微上吊,凌厉,却内敛,愈见淡淡的贵族气质。
礼貌一笑,男子一指琴,再指指自己。
有所回忆,提琴手掌心濡湿,喉头上下滚,忙,捧上。
中央,一身礼服的天虎耙一把平头,捏起媳妇细嫩的手,一同按在那个经上,活动活动嘴巴,念叨起那些个叫尚文压着背起一夜的门道,
“我莫天虎愿意娶你叶雨菲作为我的妻子。我内心知道,您将成为我终生的朋友、伴侣、我唯一的真爱。在这特别的日子里,在上帝面前,我将我的承诺给你,我承诺,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永远在你身旁做你的丈夫。我承诺,我将毫无保留的爱你、以你为荣、尊敬你,尽我所能供应你的需要,在危难中,保护你,在忧伤中安慰你,与你在身心灵上共同成长,我承诺将对你永远忠实,疼惜你,直到永永远远。”
弓弦亲吻缠绵,一抹乐符,响。
一身清雅,一眼自负。
残阳如血,沧海桑田,花香在破碎,思念,在枯萎。
缓慢,且悲戚。
如此如此……
天虎觉得掌心里的小手,此刻,难以修饰的,细小的抖。
似被灼伤,不自觉,新娘慢慢回头,
一时,对上一双眸。
久别。
重逢。
相视。
微笑。
却,已落这般境地。
分明在笑,哪里有悲伤?哪里有痛?哪里有桎梏?
那名男子,有这个本事,不言不语,却要她看透,心中所想。
一瞬间,眼光弥蒙。
看不见,也难以喘息,像在夜幕下漂泊,任由打心尖升起的冰冷淹没口鼻、贯穿身体,硬生生的,挤出胸中一抹赖以生存的空气。
是你……如此残忍……要亲眼看我,怎样走下去……
没了力气,她本能一般,要抽回手去,
却,做不到。
男人的手,在收紧,掌心厚实、粗糙,裹住她,不肯放开。
她抬起眼,他,亦在看她,眼微微睁大,像,在打量。
冷冽的眼光。
她,回神,
要走怎样的路,她已定下,什么都改不得、阻不了,什么,都不行……
于是,闭一闭眼,
再睁开,抬起下巴,挺直背,
“我叶雨菲愿意嫁你莫天虎作为我的丈夫。我内心知道,您将成为我终生的朋友、伴侣、我唯一的真爱。在这特别的日子里,在上帝面前,我将我的承诺给你,我承诺,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永远在你身旁做你的妻子。我承诺,我将毫无保留的爱你、以你为荣、尊敬你,尽我所能供应你的需要,在危难中,保护你,在忧伤中安慰你,与你在身心灵上共同成长,我承诺将对你永远忠实,疼惜你,直到……永永远远。”
背后,涌起掌声。
那个女人,立于一片繁华的海市蜃楼中,
故我的,不肯回头,不肯留恋,
不肯抹去,眼角从没淌下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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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一句呢喃,喉咙沙哑,甚至,是在微微发抖的。
叶少爷敛起眉角的笑,取一杯香槟,给他。
他接下酒杯,嘬一口,眼光始终定格在一对新人离去的方向。
她,没回头,
五十八步,她一直没回过头,走得干净,也走得绝情。
傻菲子,怎么这么倔,
嗯?
五年了,你没忘,也不要我忘。
如斯,一生,我们怎么走得出去呢?
我们,要这么,一直活下去吗……
叶雨桐在晃高脚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回旋,
“错的,不是你。”是命……仰起头,一饮而尽。
不多时,尚文先生迈开步子,至,
一双桃花眼微眯起,笑时,有几分书生气质,“成先生,久仰大名。”
“韩先生。”与他有几面之缘,叶雨桐礼貌点头。
这才,收回目光,
成粲看向这名四海名扬的谋士,酒杯换上左手,笑,滴水不漏,“先生客气。”抬手,碰他的指尖,点到即止。
韩尚文眉峰坦然,嘴角,似在上挑,
“往后成一家的人,还请,多关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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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辈讲,镜花水月,如何比得上权势。
她信。
叶家老三,哪里懂得什么爱情?
街灯下,叶雨菲斜倚在长椅上,下巴收敛,眼垂着,没有多余的表情,
她的伤心,她的奈何……不能坦露,怎样,也不行。
她生于名门,长于商海,
多少人在猜她的心思,想赢,只能不要被猜中。
于是,提防,一生,时时刻刻,必要小心,
至今,已是习惯。
有人说,叶家老三手腕厉害且冷血,
不,只是他们不懂,不懂怎样去懂这么个人物。
颈子下弯,背微躬,叼一根烟在嘴上,点上,然后吸一口,
雨天,抽一根烟,冷冽、窒息的滋味,最喜欢,
也是,唯一的放纵。
眼光尽处,波涛汹涌,四海潮生。
能看见日出吧。她想。
下一瞬,男式皮衣一抖,披在肩上。
怔。
有Davidoff cool water淡淡的香,纯净、沉稳,有植物清朗的气息。
她记得,本应忘记的,却,原来,仍在这样记得。
“笨蛋。”给男子扶正领带,她皱皱鼻子,探头闻他的领口,“你忘了,姐不喜欢香水。”
他微扬起头,看她的发顶,一笑,不讲话。
时隔多年,一天,他把她的手贴在心口上,问,
你不懂吗?
如此,才缓慢记起,
很久前,一个女孩曾在玻璃窗外弯下身,下巴点一点颈长的香水瓶,
说,这个,我喜欢。
是命?嗯?
怎能相信。
是哪个的命呢……
男人的手修长且有力,完美如艺术品,此刻,撩起她额前的发,
折下身,亲吻女人闭上的眼。
亲密。
偎依。
长长的睫毛微一抖,惊了灯光斜扫,而落下的阴影,
睁开眼,对上他,眼仁湛亮,
“我,累。”久别,第一句话。
她累,她苦,她委屈,只敢对他讲,
他带她长大,他教她,他懂她,他不会苛责她……所以,她信他。
他紧抿着嘴巴,想,扯起嘴角,却怕更难看,
捧起傻瓜的脸,指腹,厮摩她的眉心,
小家伙,我不在的日子,你如何度过?
哭过吗?悔过吗?恨过吗?
今天,你会因为可怜我,而放下执念吗……
男人扶她的肩,躬下背脊,嘴巴在她耳畔,一字,一顿,“我们走。”
离开。
算是我的奢盼,我的恳求。
能不能为我,忘却。
你看,你听,我用心在求你,菲,我们一起,走吧……
五年前,他这么说,她吼着要他滚。
五年后,他这么说,她沉默以对。
右手上抬,要覆上他的侧脸,却只得,停留,牵住他的尾指。
粲,我在看,在听,
离开。
我明白,是你放下尊严,放下傲气,在乞求的。
但,我怎能如此,忘却?
那些,不会变作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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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给我个解释。”蓦然,背后响起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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