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缚君心七百年

作者:乱乱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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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青砚??”

      她声线颤栗,完全懵神,现下她的被子被那么长条的身躯压着,难怪她拖不动……等等,重要的是,这是她床!他怎么能睡上来!

      少年含糊地“嗯”了一声,缓缓睁眼,瞅着目瞪口呆的阿续,他薄薄的眼皮轻眨两下:“阿续醒了?”

      他嗓音含着困顿的沙哑感,玄色的外衫失去鞶带的束缚正大喇喇地半敞着,露出一片象牙白的内甲,而那被他卸下的青玉鞶带就随意丢弃在小腿边,此情此景就显得更加私密而暧昧。

      阿续的耳根刹时染上赤色,忙收回视线垂头检查自己,衣衫完整,腰带还在。
      但这并不能缓解她此刻的尴尬:“青砚啊……你怎么……”

      青砚撑起身,似乎没意识到问题所在,没事人一般从容解释道:“那极乐世界真是霸道,我将阿续带回来,撑不住也睡着了。”

      “……”

      阿续捂着半张脸,无语至极,心说,他这解释不如不解释?若真撑不住,他还有空帮她把头发散了,甚至睡前还把自己头散了。

      “阿续没有睡好?”青砚探过身,无比关切地从她指缝间寻她的眼。

      阿续摇着头,一掌推开他抵近的额头,匆匆跳下床,仓惶地找着话题缓和气氛:“那彭英月怎么样了?”

      少年摸着额头,转过身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她背影,慢条斯理道:“可能去轮回之眼排队了吧,听说被梦杀的人要去畜生道轮回好几世,是么?”

      “嗯?”阿续微感诧异,侧头看他,“你完成了梦杀?”

      青砚赤足站起身:“没有阿续指点,勉强囫囵了事……”

      阿续更加确定极乐世界对他无效,同样是鬼,怎么差距这么大?
      少年脚步停在她身侧,忽然没头没脑插进另一个话题:“阿续头发生得真好。”

      这点到不假,阿续这两百多年,个子没长,年龄没长,岁月发不出来的疯劲全撒往她头发,剪过数回,还是垂到了地上,又长又密,平日五花大绑缠于脑后还看不出。

      阿续飞快瞥了他一眼,结巴回了句:“你、你头发也好。”
      ——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软又黑……只是有些乱,乱得……又让她一阵胡思乱想。

      青砚眉梢挑了下,眼眸跟着弯成新月状,无声地冲着她笑,笑得阿续慌张垂头整理衣衫:“那个……你后来布梦,有窥梦么?可有遇到什么异常?”

      “哦,阿续睡着了,我也没心思控梦,更没窥梦。”青砚视线还落在她头发上,手指停在她后背,隔空虚摸了一下,“不过,彭英月的神识被人下了厄魂咒是真。”

      “嗯?”阿续转身,看见了他那还顿在原处微曲的食指,愣了一下。

      青砚无比自然地收回并顺势放在鼻梁处摩挲着:“厄魂咒的时效很短,我猜打下咒印的时间就在昨日。”

      “厄魂咒?”阿续茫然,“有什么用?”

      青砚偏着脑袋,想了想道:“同床异梦,阿续懂吧。”

      “啊?”阿续下意识看了眼床,忽又想起他们似乎也同了那啥,顿时又不自在起来。

      青砚一笑,也不卖关子:“听说研习出此咒的那个人,非常爱妻,控制欲极强,便是妻子的梦他也想参与,此咒不单纯是窥梦,而是让人神识融入进去。”

      那这份爱也够深沉啊,日夜黏在一块,还让人喘气么。
      阿续无法理解这样的情感,于是又问:“厄魂咒既是研习者自用,想来很安全?”

      青砚点头:“应该是的。”

      既无实质伤害,那下咒拉她入梦杀的目的又是什么,秦将军出现在彭英月的梦杀又作何解释?
      她指甲盖在下唇戳了半天,那点匮乏的想象力,怎么也无法将这毫无相干的两人串联在一起。

      思及秦将军,她又有些怔忪,他只是在梦中出手相救,明明是假的……为什么心中有些不安,甚至愧疚……

      房间内好一阵安静,阿续后知后觉回过神,又抬眸去看青砚。
      少年立在她身侧,纹丝未动,脑袋歪歪地垂着,眸子被长睫掩去一大半,视线顺着她的头发往下,停在了发尾处,那里半遮半掩露出她一双赤足。

      呃……
      阿续终于感觉那视线如针,刺得她脚疼,慌张之下,一拳捶到少年胸口:“你眼睛看哪里呢!”

      青砚捂着胸口后退一步,神情难得尴尬,又有些懵:“有些不习惯……我是说,没见过这么小的脚……”

      “……”
      他说得坦坦荡荡,她却羞得无言以对,默默去把鞋子穿好,吸了口气道:“青砚啊,这男女还是有别,你……”

      她还没开始说教,院子里忽然传来清清脆脆的招呼声:“阿续姑娘,阿续姑娘可在?”
      阿续一愣,视线才转向门口,那声音已经落在了门帘后:“不会还在睡觉吧?”

      阿续根本来不及阻止,下一秒帘子撩起,一位柳娇花媚的女子探身进来,见着她就道:“这不没睡么?怎么不回我……欸……”

      她目光瞟见青丝散乱衣衫半敞的少年,瞬间恍然大悟,那声“欸”拖得长而促狭,尾音一收,了然笑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有没有,非胭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阿续心说这怎么解释啊,睡在一起什么也没做,这大实话她信么?

      非胭二十出头,生得风情万种,是拈花楼的老板,久经风月的她,只消往那凌乱的床榻一瞥,已生出无限联想,笑道更加暧昧:“哦,那是怎样?”

      “不怎么样。”阿续瞧着她的眼神,已经不愿越描越黑,直接跳过此话题,先为他们做介绍道:“这位是青砚,如今也算怖梦司的一员,青砚,这位是非胭姐姐,是悯花娘娘的人。”

      非胭笑盈盈地向青砚打了声招呼:“这位小弟弟生得真是讨人喜欢。”
      小弟弟则回了个礼貌微笑,便去拿床榻上的鞶带。

      非胭又对阿续道:“我这次就是来传达娘娘的意思,她说青砚初来,给你批个大假,让你带他好好熟悉一下暄阳城,以后才好办事。”

      “嗳?”阿续挺意外的,“现在新人都是这样的待遇?”
      她当初别说没人带,若不是阎无破好心教她些术法,简直如同被弃到这里来自生自灭的。
      她忽地有些意难平:“放假又没说少还果子,我……没空。”

      非胭又瞧了眼正在扣鞶带的青砚,媚眼如丝,揶揄道:“既然你没空,那我领你家少年郎去?”

      阿续闻言哭笑不得,只无奈地挥挥小手:“快领走吧快领走吧。”
      她真是巴不得不要与青砚独处。

      再说,她哪有心思放假,想着彭英月的事蹊跷无比,她需得去弄清楚,这么想着她又转身去寻梳子整理头发,少年横在她身前,背着手一脸微笑:“阿续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阿续微微抬头,这只及人肩头的身高差真得占尽劣势,说那张俯视着她的脸在笑吧,倒不如说皮笑肉不笑更贴切,他那半眯的眸子黑沉锋利,野气十足,明明白白写着:你再说一遍试试。

      就那么一个眼神,直接将她气势摁地摩擦。
      阿续沉默片刻,干笑一声道:“青砚啊,你这算不算在威胁我?”

      青砚嘻嘻笑道:“难道你做了什么需要我威胁才能解决的事么?”
      “没有。”她回得无愧于心,不想领他去转暄阳城算问题么。

      青砚低头欠身,凑近她的脸,轻声道:“哦,那为什么让别人领走我?分明我们已经是同床共枕的关系,更加……”

      后面的话被阿续的手死死捂了回去,这货怎能这样口无遮拦?
      她一张脸涨得通红:“休要胡言。”

      青砚也没去拉开她的手,露在外面的眉眼弯弯,这回是真在笑了。

      倚在门边的非胭睨着两人,轻咳一声道:“好啦好啦,不领走,你俩回头再你侬我侬可好?”

      阿续转头瞪了她一眼,懊恼道:“你也跟着胡说。”

      非胭挥着锦帕,笑得更加厉害:“行了,不开玩笑,你们这午时都过了才起床,想来累得不轻,这般辛苦,那今日上拈花楼去,姐姐做东犒劳你们。”

      阿续无语,这话的意思更加奇怪好伐!
      一阵酥痒震颤又自手心传来,她小脸一肃,气结地移开覆在青砚嘴上的手,她心说,这货怎么还笑得出来,适才是故意的吧。

      青砚见她不高兴,立马敛了笑意,道:“拈花楼么?”

      阿续板着小脸回了句:“拈花楼是大花开的戏楼,非胭姐姐替她管着的。”

      在阴冥界不乏谋取阴阳两财之人,悯花则是当中佼佼者,冥府有玄君那冤大头甘之若饴为其充盈荷包,每回悯花捧着无因果前去上供,必然是要在牌桌上杀伐好几日,然后顶着骄傲的黑眼圈再原封不动将之捧回;而在人间,更是涉猎甚广,酒馆、赌坊、温柔乡,但凡挂着“花”字号的,幕后老板十之八九都是这喜财爱热闹的艳鬼娘娘。

      如此,悯花撒往人间替她经营管理的小鬼,可比她管辖的怖梦司队伍壮大数倍。

      她心里惦记厄魂咒一事,不太想去,于是放缓声音道:“拈花楼是暄阳数一数二的戏馆,要不,你随非胭姐姐去玩一圈,我……”

      “你也去吧。”非胭含笑道,“青砚初来乍到,这顿饭算作庆贺他加入怖梦司吧。”

      想着是为青砚小庆,阿续也没好意思再拒绝。
      许是见她不情不愿,临出门时,少年还讨好地帮她拿了斗篷,非胭则一脸艳羡地赞了句:“真是乖巧体贴居家良配好儿郎。”

      阿续一言难罄,只拉低兜帽盖住了再次被臊红的脸。

      拈花楼与来去里隔着两条街,被戏说一阵,阿续别扭地黏在非胭身侧,故意与青砚拉开距离,更不好意思同他说话,直到进了拈花楼,她才恢复常态,想着心头惦记的事,于是开口问:“大花今日也来了?”

      非胭摇摇头道:“没呢,君上性躁好些日子了,娘娘要么就在陪他打牌,要么就换班补瞌睡,哪里得空。”

      阿续心说:性躁?他哪日不躁的?他那无处安放的情绪每月总要喷发一回,若他不是个男人,她当真以为是行经不畅。
      思及此,她忍不住一叹:“谁又惹他了?”

      “君上的事我哪里知道,娘娘只说他心情不好。”非胭说完,又凑到她耳旁小声道,“不过,今早见着娘娘时,她那一脸憔悴妆都盖不住,可吓人了,脾气还特别大,连她花万金定制的九狐玉屏都砸了个稀碎,欸……也不知是不是熬得太厉害……”

      “嗳?”

      玄君那脾气劈个殿宇楼阁她都不惊讶,但悯花性子好,又爱一切金石玉器,能让她发火砸了心爱的东西,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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