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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章
看着宋老夫人兴致勃勃地同各家贵女旁敲侧击家中未定下婚约的公子,她委实有些无奈。也有几个女子明白是给她相看,都有意无意地将备好的画像拿给她看。庆幼清看了几眼,委实提不起多少兴趣。若是光看画像便能找到合心意的夫婿,哪里还需要仔细相看?
赏花宴散后,各家贵女渐渐散去。庆幼清知晓宋老夫人想问问她的意见,便也顺势留了下来。
“殿下可有中意的小郎君?”宋老夫人直白地问庆幼清。
“没有特别中意的,宋姨可有何人选?”
“我看苏家嫡子苏玉光不错,样貌品性都是出挑的。他上面有一个庶兄,长姐又是是宫里头最受宠那位,日后也必定是个不错的靠山。虽说身形单薄了些,相貌却称得上是俊秀。再有就是柳丞相嫡子柳彬了,况且他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想必日后也是会个专情的,他阿娘也有意让他同你成亲的。你觉着如何?旁的人就稍微次了些,像是赵侯爷家的公子似是都有妾室了,再有另外几家似是年纪相貌都不够好。”
“苏家嫡子苏玉光我不曾见过,柳丞相嫡子我倒是见过,确是卓然出众。”庆幼清在宫宴上见过几次柳彬,印象中身量不高,白皙俊秀,言谈举止也较为得体,只是不知是不是个听话的。此外,柳丞相是大皇子的叔外祖父,若是与柳彬结姻,日后难免在夺嫡时被大皇子拉拢。
“柳丞相嫡子确是不错,只是稍微软弱了些,缺了几分男子气概。我听闻柳彬本是庶子,只是生到四五岁他阿娘没了,正好柳相正妻膝下无子,便将他过继了去。约莫是自小没养在亲娘膝下,总觉着他有几分缩手缩脚。不过这也是早年的传闻了,现在已是少有人知了。”宋老夫人也觉着柳彬不错,便是没什么成就,其父也位高权重,必能护得长公主一生安稳。
“宋姨先不着急,过几日皇兄生辰,想来柳公子也会入宫,到时我可亲自问问他。”庆幼清听说柳彬软弱,更坚定了寻他做驸马人选的打算。
“也可,若是他也有意自然更好。”宋老夫人有些欣慰,她视为幺女的庆幼清的婚事终于也要定下来了。
七日后,嘉帝生辰。
除去早夭的四皇子和不久之前被惩处的三皇子,嘉帝其余七子三女均出席。大皇子庆屿和二皇子庆坛均加冠已封王,都从封地赶了回来。大皇子的母妃泠妃早年也是颇受嘉帝喜爱,只是她在嘉帝还是皇子时便去世了。不过其外祖与柳丞相是兄弟,因此朝中扶持他的人也不少。二皇子庆坛是皇后所出,按说大皇子同二皇子一长一嫡,太子人选该是其中一个,可他们自从加冠礼后便被派去了封地,只是偶有重要宴会才会返回皇城,嘉帝也并没有立太子的打算。五皇子年十二,生得黝黑壮实,他与哥哥们年纪相差了近十岁,与最大的弟弟也相差了五岁,只有大公主同二公主与他年龄相仿,他与兄弟们无话可说,只是安静地坐在母妃身边,若有所思的样子。
大皇子庆屿已封宁王,他献上的祝寿礼是一块玉石雕刻的“寿”字,约莫有一人高,嘉帝看了很是喜欢。二皇子封竟王,他也在此时献上他的祝寿礼——一幅八尺的赛马图。图中马儿栩栩如生,俊俏非常,轮廓用金丝勾芡,不难看出此画必花费了不少时日才能完成。嘉帝更是高兴,给两位成年皇子赏赐了不少金银宝器。剩下的皇子公主年纪尚小,祝寿礼皆由其母代献,只不过都不是什么出挑的物什。苏贵妃替九皇子送完后,九皇子又颠颠地上前,将一个夜光石做的小雪人放在嘉帝手中。
“好,好,”嘉帝一把将九皇子庆琛拉到怀中,他如何不知那是近日庆琛最爱的小玩意,是庆琛睡觉也要抓着的珍宝。今日他生辰,他最爱的这个儿子将自己最爱的珍宝献给了他,却是比那些献上玉石长画的儿子还要让他欣慰:“今日朕得了最好的寿礼了,不愧是朕和容墨的儿子。”言语间毫不掩饰他对庆琛的偏爱。
闻言,大皇子不动声色地歪了一下嘴角,而二皇子则轻蔑地出了呼了一口气。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两兄弟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满与轻视。他们从年少的时候便一直在暗中较劲,可他们兄弟两个相争是他们的事,旁的兄弟若还想插一脚,便是稚子也别想好过。况且庆琛三岁便这般会做戏讨喜了,无论是不是他母妃教的,都该给他几分教训,叫他不可耍些小聪明。
宴席过半,柳家嫡子偶尔看几眼殿门口,瞄了一眼下首的某个位置后便匆匆离席了。庆幼清注意到他离去的身影,举起面前的琉璃玉盏抿了口杯中酒液,缓缓站起来走了出去。
柳彬似是在寻什么人一般,一面走一面急着四处望着。庆幼清看他形色匆匆的模样,放慢了脚步。看着柳彬似是着急又透着些许羞涩的样子,庆幼清又有些迟疑了。她无意窥探他人心意,只是眼下有个合适的合约对象,她实在不舍得放弃。不过转念一想,若对方是门当户对的女子,柳彬必不会冒险在此地私会,倒不若趁此机会同柳彬做个约定的夫妻,正好可让他同他意中人相守为诱,他必不会拒绝。
庆幼清想明白后就慢悠悠地跟上去,却意外地看到竹林里月光下交缠着的两个男子,其中一个正是柳彬,另一个似有几分眼熟,好似也在赏花宴那日某个女子给她展示的画像上见过。
庆幼清着实有些吃惊,轻轻悄悄地退了回去,今日她实在不适宜同柳彬商量。她原以为柳彬私会的许是哪个身份低微的女子,那时她再出现便可近乎逼迫柳彬答应她的假婚约关系,可如今柳彬的私会对象是男子,她再出现未免有些唐突,若是将旁人招来,那便什么也说不清了。
苏玉光看着长公主远去的背影,轻笑着从柳彬怀里退出来。柳彬正怔忪于刚刚猝不及防的怀抱,猛然被推开,有些恍惚。
“怎么,莫非还要我再抱抱你?”苏玉光看柳彬意犹未尽的模样,竟无端生出几分羞恼来:“我帮你摆脱了长公主的纠缠,你该如何感激我?”
柳彬反而有几分呆愣:“你如何知晓长公主看上我了?我同她可不曾说过话。”
“她今日频频看向你,况且上次你母亲赏花宴后便问你对长公主的意见,八成是长公主有意嫁给你的。你瞧她看着温婉贤惠,却是个极有主意的,也不知她今日过后是否还会对你有意。”
“说什么有意,苏玉光,你阿嫂不是也带了你的画像去长公主的相亲宴了?”柳彬少有的流露出几分少女特有的甜美来,往日她女扮男装,总是过得战战兢兢,就连过继的养母都不知晓她的女子身份。
“无论如何,她今日都不会再打我们的主意了,”苏玉光意气风发,回想起自己的先见之明生出几分得意来。
“这次是这样了,日后可如何是好?苏玉光,你没有在朝为官,女扮男装尚能全身而退,可于我而言,柳家嫡子如何能不娶妻不纳妾?与其应付多个女子,不若用驸马之位遮掩,不用斡旋于多个女子之间。况且若是我不愿,莫非长公主还会强迫我不成?”柳彬说着生出几分气恼来,当今男子除却尚公主,少有一夫一妻的,苏玉光自以为帮了她,不想却是给她添了更大的麻烦。
“你便是向家里人承认你中意我又如何?左右你阿爹知晓你的身份,便是旁人以为你是断袖又如何?你便是娶了妻也生不出孩子,日后还需找别的理由来掩盖。”苏玉光也有些恼了,是柳彬一直想着娶妻掩盖她的女子身份,可这如何容易?便是瞒过一次日后便有许多要瞒的了,倒不如同她光明正大在一起,便是旁人眼里的断袖又如何?至少脑袋是保住了。
柳彬再一次沉默了,每次苏玉光提出来她不是沉默就是转移话题,饶是苏玉光脾气再好也会生出几分怨怼来,两人僵持着回到宴席上。
宴席散后,柳彬本想同父亲乘马车回府,她上马车时发现扶她的是一个陌生的小厮。她一惊,陡然感到手中被塞了什么东西。她看了一眼小厮低垂的眉眼,忙不动声色地缩起手,坐上马车。
柳彬一路上紧紧攥着手中的布条,待她回到柳府,布条已沾了三四分湿意,好在上面的字未漾开。字条是长公主的,约她中秋一同赏花灯的。眼下距离中秋还有些时日,她实在摸不准长公主的想法。若说她对自己有意吧,她们似乎都不曾说过话,况且今日长公主分明瞧见她同另一个“男子”拥在一起,又怎会还执意让她做驸马呢?可若对她无意,又为何非她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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