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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萧恪久久震撼于原地,无法想象,一个身躯娇弱的女子为了他的事情,不惧跟凶徒对峙,还从高处跳下。
他一个赳赳武夫,无霜无尘,怎么值得让她牺牲至此。
萧恪又感动又气,脱口而出一个念头:“你都不跟我商量,如此胆大包天行事,看来只有把你娶进府邸看在眼皮底下我才能安心。”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叶卿牢记自己的身份,怎么敢搭这好似对妻子一样海誓山盟的话。
叶卿靠在他肩上,静默了会,俄而响起带鼻腔的声音:“你说什么?我有点困了,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萧恪翕动嘴唇半天:“我不会讲故事。”他倒是晓得几个上阵杀敌的典故,血腥醒的,怎么跟女孩家讲,赶明儿他叫罗良搜集一些野史逸闻来瞧瞧。
叶卿打了个哈欠:“那就说你这几天在衙门的事,我养伤没出门,都不知外界变化如何。”
“好。”萧恪便说了起来在都督府的经历,听到他说驿馆要迎来一位武将元勋,都督府要负责交涉,听到那个大人物的名字,叶卿精神微微抖擞:“郭启淮要来,那百姓一定夹道欢迎,场面会很热闹。”
萧恪挑眉:“你认识郭启淮?”
叶卿哑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有此一问:“嗯,我认识郭启淮,郭启淮不认识我。谁不认识郭启淮呢,他是宁波府有名的抗倭大将,手段雷霆,敌人闻之丧胆,在宁波府驻守的日子里,倭寇不说秋毫无犯,宁波府沿海百姓也没遭到大的劫掠,简直和你一样,是倭寇的克星。”布行瓦市,茶寮货摊,议论这位人物的声音很多。
很好,叶卿这一段话用了六十八个字夸那个郭启淮,还将对方的地位抬到和他一样高上比肩。
萧恪纵然也钦佩老前辈,此刻却分外不豫,幽幽道:“他今年四十岁,七年之前,还是个籍籍无名的小卒。”
叶卿微愣,品咂过这一番话来,有些无奈的抬眼,看到男人倨傲又、有一丝丝屈郁的神情:“哦,你现在二十六岁,倒是比他成名得早。”
萧恪立即欢欣鼓舞,像得到饴糖的孩子,下巴微扬:“还好吧,不值一提。你两年前不认识我,其实我两年前就从京都调到陪都了,打了几场小仗,歼灭倭寇数万人,那时慕家想方设法打压我,隐瞒我的军功……”
叶卿静静听着,慢慢真的困了,脑袋一点一点的。
萧恪把她安放到枕上,掖好被子后,叮嘱道:“你腿有伤,不要动来动去的,这一阵子别去梨花巷。”
叶卿眼眶微湿,正要感谢他的体恤,就听萧恪补充道:“我每天来布行找你就是了。”
叶卿的眼泪倒流回去,阖目休息了。
等叶卿脚伤好转后,薛灵芸派她去一位机户家里谈生意。
叶卿这一阵的表现不错,不但化解了自家的危机,还回报献计给侯爷,薛灵芸愿意逐渐下放事务栽培她。
机户家住在幽僻的巷道里,叶卿走到这一爿地带,行人稀疏,冷冷清清。
一阵追逐呼喊声便在这清幽的环境里格外刺耳,叶卿旁边一个身影刮风而过,后面一位老媪气喘吁吁的追:“抢钱呐,帮忙抓小偷啊,抓到我分给你们一成。”
这里的人本就少,愿意出手的更少。
听到分钱,有人意动,又不知具体数额是多少,都趑趄不前。
叶卿看了眼那衣衫褴褛的老媪,却是拔腿去追那贼。
她脚恢复得不大利索,追半天追不上,而前方郝然一个乘马的中年男人迎面撞见这幕,他手抓住缰绳,伸腿一拦,踅飞空中,便将小偷横扫在地。
叶卿趁机上去按住贼子,抢夺他死死捂藏的钱袋。
中年男人见状下马过来,一脚踏在小偷身上,顿时如五指山压住泼猴,对方一点动弹不得了。
叶卿拿回钱袋抬眼的瞬间,一时间愣住。
男人英挺高大,眉目锋利,气场如虹,身披猩红皮裘大氅,随风鼓荡,脸上细微的纹路和胡茬非但不减其风采,还沉淀了一种深邃沉稳的魅力。
叶卿看他好像一位游侠,但通身又透着说不出的贵气。
叶卿手执钱袋,起身道谢:“多谢大叔,您身手真好。”她不禁夸了一句。
“身手算什么,胆识魄力才是最重要的,”中年男人说罢扫向四周看热闹的人群,嗤骂道:“一群男人不如个小姑娘,站旁边看白戏,丢爷们的脸!”
被他一挤兑,人群讪讪的散开了,
俄而那老媪终于追了上来,叶卿将钱袋归还,让清点一下数目。
老媪说一个子儿没少,便遵守承诺,捉襟见肘的数出六个碎铜板:“谢谢两位姑娘和壮士,这是答应分你们的。”
叶卿推回去:“我不用,举手之劳而已,您不用客气。”
中年男人却收下三个铜板,拿走自己的酬劳,并鼓动叶卿:“你还是拿着吧。”
叶卿哦了一声,接过了三个铜板。老媪再次连声道谢,然后走了。
此时中年男人的脚踩在小偷的身上:“小姑娘,要不要我帮忙,把这贼扭送官府。”
“啊,你问我,”叶卿看一眼奄奄一息的小偷,面庞清瘦,不过十七八的样子,她摇了摇头:“我还有事要办呢,到此为止吧。”
中年男人便高抬贵脚,回身去牵自己的青骢骏马。叶卿看他走的方向与自己同路,又跟他并肩走了一段:“大叔,你不像缺钱的人。”
中年男人笑着看了她一眼,觉得这娃娃很乖巧:“你既然不明白我收钱的用意,怎么听我的话照做。”
“因为您不像无的放矢的人,说话有令人信服的力量。”叶卿如实道,所以她不懂男人的用意,也听话拿了三枚铜钱。
中年男人哈哈一笑,被吹捧得极其舒适:“小鬼嘴巴真甜,你没听过子贡赎人的典故吗,老婆婆答应给你报酬,你因为一时的善良不要,却会害她失信,下次再发生类似情况,就没人愿意帮她抓贼了。”
叶卿倒吸凉气儿:“有道理,多亏大叔提醒,不然我就帮倒忙了。”
话音甫落,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身旁男人突然暴动,和后面一个人扭打起来。应该说是单方面压制暴打。
叶卿惊讶回首,看到和男人打架的是方才的小偷,那小偷居然尾随跟踪他们。
中年男人把小偷按在地上,像猛虎摁着鸡仔,没几下把人揍得口鼻喷血,把人的脑袋头发按在地上摩擦:“人家放你一马,你不知感恩,还想报复!”
周围路人看到这一幕吓坏了,纷纷逃窜,本就疏冷的巷道跑得一个人也没有。
叶卿打了个寒噤,忙去阻止:“够了大叔,你再打把他打死了。”
中年男人扒拉开小偷的手心,抓过一撮粉末,恼怒的说:“这是使人昏睡的迷粉,他想轻薄你。这种又贪财又好色的渣滓,你为他求什么情。”
叶卿不是为小偷求情,是怕男人牵扯上人命官司。
不过看男人的气度装束,应该不是普通人。
叶卿觉得大叔侠义是侠义,也有点狂暴,她遂打消本想跟这人结交一番的心思,不愿沾上这等危险人物:“我还有事情要办,随大叔你吧。不过你最好把他送去官府处置。”
匆匆告别后,叶卿溜之大吉,终于转回原来轨道,来到机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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