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之囚

作者:七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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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红难缀



      男子喜出望外,他的脸越来越近,隋锦忍不住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时,面前忽然换了一张脸。

      带了银质面具的一张脸。

      男子已被齐钰一掌拍飞,随手扔出门外。

      他先是拍打着门窗:“搞什么啊,让我进去!”

      齐钰不耐地甩出一根银针,破窗而出,直接钻入男子心肺,一针夺命,剩下的事,春月自会料理。

      齐钰仔细打量着隋锦,眼里满是探究,她奇道:“隋锦,你既能如此自轻自贱,可为何不肯对我服软?贞洁二字,对你来说,毫不重要?”

      隋锦嘲讽地笑,她要对谁贞?不洁能使齐钰对她厌而远之,那她就要不结。

      隋锦右手仍握着那枝桃花,桃花艳艳,灼伤人眼,一如她左脸红痕。

      齐钰忍不住伸出手,纤纤细指,在隋锦左脸缓移慢动,呢喃道:“又是左脸,他竟然打你。”

      隋锦惊异于齐钰的语气,可只觉得讽刺,那个男人接下来要做的事,齐钰又不是不知,与之相比,挨一巴掌算什么。

      果不其然,齐钰冷冷道:“我叫他来,是上你,而不是打你,他做多了。”

      隋锦只觉得有五条虫一起在脸上爬动,她实在忍受不了,扭曲着面部,极力摆脱齐钰的魔爪。

      齐钰慢悠悠地嘲弄道:“怎么,刚才不还是挺主动,那样的人你都可以投怀送抱,我碰一下你的脸,就这副贞洁烈女的样子。那样的都可以,想必你什么都不介意了,可男可女,可老可少。他动得你,我就动不得?”

      齐钰给隋锦解开哑穴,她知道隋锦有话要讲。

      隋锦又羞又气,热血轰地一声冲到她的脑袋,她报复一样地喊:“我宁愿被那个人夜夜取乐,也不要你碰我一下,齐钰,你令我作呕!”

      话一出口,隋锦就后悔了。

      她看到了齐钰的眼睛。

      齐钰本在嘲弄隋锦,眼底因而有些微的笑意,待听到隋锦的话语,笑意瞬间褪尽,眼底碎玉浮冰。

      令隋锦恐惧的不是这个,而是她预料到了齐钰即将要做的事。

      隋锦慌张地摇摇头:“齐钰,你不能……你是不是疯了?”

      齐钰眼里染上疯狂,她开始微笑,却如魔如魅:“隋锦,你真的提醒了我,我本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我想法设法去折磨你,却忘了最有效的方法,就在我自己身上,你最厌恶我,我令你作呕,你无法忍受我的碰触,那么接下来,你真的要生不如死了。”

      隋锦想要奔下床,却被齐钰一把按回去,她真实地恐惧了:“齐钰,难道你不会恶心吗?你就这么恨我,你怎么能忍受这样做?”

      齐钰满不在乎道:“隋锦,我告诉过你,为了复仇,我会不择手段,即使牺牲我自己,我能忍住恶心,只要能恶心到你。无论什么,只要能伤害到你,我将乐此不疲。”

      隋锦浑身都在发颤,那枝桃花从她手中掉落,落于锦被之上。她仍是不敢置信:“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怎么能这样对你自己。你不能够……”

      齐钰一派淡然,闲闲道:“开始了。”

      齐钰欺身而上,将隋锦压在身下。

      隋锦剧烈地挣扎着,但她身上没有力气,反抗都是软绵绵的。

      衣衫渐解,撒落一地。

      齐钰先是摩挲着隋锦的下巴。

      从那日澡室闭气后,齐钰确实再没用挨饿的法子对付隋锦,隋锦胃口一向很好,在饮食上并不忌口,即使刚领了一顿罚,她也能吃得下饭。

      下巴这里是有些肉的,平时根本觉察不到,只是此时上手摸,才感觉到这些肉的存在。

      齐钰从空中俯看隋锦,还是尖尖的下巴,可手上的触觉却告诉她并不是这样。

      看着清瘦,摸起来圆润,齐钰忍不住看了又看,摸了又摸。

      隋锦一脸怒气地瞪着齐钰,她又被用了定身针,这给了她一种错觉,如果齐钰放开她,她有足够的力气能将齐钰徒手撕碎。

      齐钰往下溜了一眼,嘲弄道:“该长肉的地方不长,不该长的地方偏长。”

      隋锦怒声道:“你真恶心,我要吐了,你怎么还不去死!”

      齐钰冷笑一下:“这才什么地步。你若是借昏睡来逃避痛苦,我会向你保证这不是最后一次。”

      齐钰手往下,隋锦破口大骂。

      一切都是无力,隋锦难以阻止正在发生的一切,她扭头看向墙壁一侧,她不想看见那张带着面具的脸。

      墙壁上可笑地贴了一张钟馗嫁妹的画像。

      隋锦几乎要笑出声,在清香阁,此情此景之下,她竟然看到这样一幅画像。

      钟馗之妹成亲有她哥哥,那么她呢。

      谁来替她作嫁衣,谁来送她上花轿,谁来与她挽青丝。

      隋锦嫉妒这幅画像上的所有人,吹吹打打的,挑礼挑担的,还有裹于锦绣之中的新娘子。

      他们看起来都是那么快乐,脸上荡漾着微笑。

      他们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为什么她笑不出来。

      隋锦想撕掉画像上那些人的微笑,黏在自己脸上,她也要笑。

      齐钰顺着隋锦视线向墙上看去,她一眼看到的是挑担者的礼物,里面有三牲金银,还有雪白绵软的馒头。

      齐钰想嘲弄隋锦几句,却注意到隋锦脸上的神情。

      隋锦目光涣散,似乎正想着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因为百思不得其解,不禁又茫然失措。

      齐钰忍不住问:“隋锦,你在想什么。”

      没有回应,也没有反应。

      齐钰扶正隋锦的脸,使其对着自己,然后诱哄道:“我救过你多回,寒冰室,万蛇坑,你若是说多谢我的救命之恩,并对我认罪,我不介意再救你一次。”

      隋锦呆呆地看齐钰,她想把齐钰的面具揭下来,戴在自己的脸上,这样齐钰就不会看到自己的痛苦,齐钰就不会有复仇的快感。

      齐钰依旧在自说自话:“今天事情如何收束,完全在你,若是一发而不可收拾,也只能是你自食恶果。”

      隋锦忽然疯狂地大笑,慢慢笑出来了眼泪:“齐钰,有时我真不懂你,你是怎么做到这么邪恶,又这么天真的,你救了我,从谁的手下,从你的手下啊。你就是弄死我,我就是没罪,我从未伤你分毫,是你昏聩,是你偏执,是你狠辣,是你欺我辱我伤我,有罪的是你!”

      隋锦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流连:“左手腕,右手腕,贼根贱种,杜鹃,十指,前胸后背,大腿手臂,无一处不被你摧折磨损过,你在触碰着这些地方的时候,一定很痛快吧。君子剑残,万蛇坑底,焚骨扬灰,断发燃顶,你难道不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吗?我怎么能向一个罪人认罪?纵使我向你服软,明日呢,后日呢,你是不会满足的。”

      隋锦笑容是要燃烧起来:“你不能真正使我痛苦,是因为我不在乎你,并不能说明那些伤害不存在。至于你问我,我刚才在想什么。”

      隋锦轻声道:“我在想,我刚才应该和那个男人速战速决的。”

      这样就不会有眼前的一切了。

      齐钰一双眼如雪夜里浸过,雪是那样的凉,夜是那样的黑。

      她缓缓地摇头:“隋锦,你还是学不会听话。这般学不会伪装,很容易被人玩弄的。你越厌恶我,我现在所做的一切越使你痛苦,我就越要去做,刚才不过是蜻蜓点水。我会继续,如你所愿。”

      一切如狂风暴雨而来,兜头盖脸,隋锦避无可避。

      齐钰缓缓勾起一个微笑:“隋锦,你为何闭上了眼睛,这红红紫紫的,不是很好看吗?让我想想,红紫乱朱,艳紫妖红,露红烟紫,姹紫嫣红,没想到有这么多词形容此景的,还有个万紫千红总是春,此景和你身旁这枝怒放的桃花很相配。”

      隋锦牙齿都在打战,她只能从嘴里挤出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但这句话实在是太过轻飘飘了。

      齐钰红唇微启:“如此销魂时刻,我可舍不得死。”

      隋锦发根倒竖:“呕,别不要脸了。为什么要忍着恶心说这样的话,就是为了恶心我?齐钰,你真是个狠人!去死去死去死!”

      隋锦声嘶力竭,嗓子逐渐沙哑。

      齐钰慢条斯理道:“省下些力气吧,不然你接下来怎么办?”

      齐钰一只手往下,一只手探到桃花枝,拈下一朵花,拢在手中。

      花瓣充盈,触感分明,小小的一朵,躺在手心,花瓣四散开,毛茸茸的花蕊合拢起,手指轻易被沾染上一片金黄。

      齐钰松开手,花瓣便掉落于锦被之上,柔柔的一朵,瑟缩着。

      齐钰用手指拈起,稍微用力,花瓣被揉碎,沁出汁水,不甚分明。

      揉碎桃花红满地。

      事后,齐钰将残败的桃花堆于隋锦眉心,花是这样委顿,不堪,一如人。

      齐钰静静道:“隋锦,你脏了。”

      隋锦眼神还未有生气,但齐钰已听到她说:“被你染得吗?那你比我更脏。”

      齐钰笑了一笑,她看了一眼自己,衣衫整整,丝毫不乱,又望了一眼隋锦,说道:“你的衣服也脏了,我有一件金丝裙边的衣裳,倒很适合你。隋锦,你很有做金丝雀的潜质。”

      隋锦声音是冷冰冰的,不无讽刺:“怎么,老鸨,亲自验货之后,还想着调教几番,替你钱色交易吗?”

      齐钰笑意更甚:“我不缺钱,你也无甚姿色。只是豢养的金丝雀,都是宁死不从,一旦得手后,很有成就感就是了。我给你解了定身针,不过你知道我们的实力差距,更何况是现在,就别丢人现眼了。你若有所举动,我不介意再来一次。窗户打不开,春月会在外面守着。至于你要叫喊,你也知道。这四周并无人,所以,不用枉费心机。”

      隋锦翻了个身,把脸埋入锦被之中,不想再搭理齐钰这个疯子。

      齐钰没再刁难她,向门外走去,却听见床上的隋锦咕哝了一声。

      声音沉沉的,闷闷的。

      “你在说什么。”

      隋锦翻身坐起,拿床被堆掩在胸前,神色认真,清晰地说:“你说宁死不从,齐钰,如果我死了呢。”

      齐钰盯着她,慢慢道:“隋锦,你想死?就因为我碰了你?让你难以忍受了?”

      桃花枝上稀稀落落地剩着些,隋锦一朵朵地摘下来,聚在手心,然后说:“齐钰,承蒙你如此看重我,委屈自己,牺牲自己,也要恶心我。你既如此看重我,我为何不能有样学样,以自己性命为赌注,杀死自己,使你因无聊而痛苦。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会了无生趣,毕竟复仇对你而言,重于一切。”

      隋锦认真地问,似乎是真在寻找齐钰的答案:“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对你最大的复仇,这是现在的我仅能做到的。”

      齐钰往回走:“你现在是在做什么,拿死亡威胁我?你就这么大本事了。”她忽然一甩手,转身离开,并道,“隋锦,你以为你是谁,我又不止你一个仇人,你死了,我找下一个。我对复仇这件事认真,又不是对你认真。”

      隋锦点头,似有所悟:“我明白了,今天若不是我坐在这里,是这世上的任何一人,只要他是你的仇人,只要他不顺服不认罪,只要他厌恶你至深,你都可以牺牲自己,委屈自己,行此事使他痛苦。你恨我,不是因为我是隋锦,而是因为我是山素素的女儿。我只是比较倒霉罢了,恰巧托生成山素素之女。若我是王婆孟母之女,都不会入你法眼的。”

      齐钰头疼道:“可你就是山素素之女,为什么要说那些毫无根由的事!”

      隋锦只是频频点头,似乎她对自己的话很是赞同,她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对齐钰狡黠地一笑:“所以,齐钰,可男可女,可老可少的,是你啊。只要是你的仇人,谁都可以,怎么都可以。”

      齐钰简直要气个倒仰:“不可理喻。”

      隋锦将掌中桃花往空中一扬,在落英缤纷中,对齐钰说:“不要再说我长得丑了,万一山素素之女头上生有癞子,齐钰你要更委屈自己,才能下得去手了。”

      齐钰只想敲一敲隋锦的脑袋,看看里面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不着调的想法,但隋锦历经此事,一时神经错乱,也是正常的。

      隋锦倒头便睡。

      齐钰才又往外走,但是走几步,还是回头望了一眼。

      隋锦忽然道:“你放心,我又不是你,即使拿自己去复仇,也只是同你拼命而已。牺牲自己,只为了让你痛苦,终归不值得。”

      齐钰走出房门,隋锦胡乱穿好衣裳,躺在一床乱花之上,恐慌忽然席卷了她。

      隋锦爬起来,疯狂地用手拢起被子上的花瓣,然后把鼻尖埋进去。

      泪水开始不断地滑落隋锦的脸庞,一滴又滴,断线连珠。

      隋锦闻不到桃花的香气了,一点都闻不到了。

      花枝上还有两三朵桃花,隋锦扯下花瓣,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微甜,苦涩,芳香。

      是桃花的味道,接近其香气。

      隋锦便又躺下,眼角瞥到墙上的画像,便又爬起来。

      她先用手撕,用指甲又抠又刮,终于把整幅画像破破烂烂地撕扯下来。

      隋锦又躺回去,把画像朝上盖在脸上,心满意足地睡下。

      她疯了吗?

      她怎么可能不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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