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开花的仙人球

　　顾钦办公室里有备着医药箱。他把药拿出来，给秦昭脸上的擦伤上药。秦昭的脸近在咫尺，顾钦突然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秦昭的脸和记忆中那个男生的脸重合。他怔住，试探地叫了一声:“秦洋？”秦昭的眼泪几乎是瞬间就掉了下来:“你想起来了吗？学长？你记起来我是谁了？”

　　高中时候的秦昭其实不叫秦昭，叫秦洋，那时候的他选没有现在这么漂亮讨喜，甚至是所有人讨厌以及发泄的对象。秦昭家里很穷，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明白了爱情是不足以支撑生活的，挥一挥手就跟人跑了。父亲从此以后总是酗酒，醉了就对他拳打脚踢。秦昭小的时候都是野蛮生长，没有人管他。到了高中的时候，学校的男孩子都喜欢穿名牌的衣服，把自己打扮得帅气逼人，毕竟这个年纪的男生，非常在意形象。

　　那时候的秦昭，不会打扮，也没时间打扮，总是穿梭在各种地方打工，身上好像永远都是洗得发白的校服，刘海盖住额角，看起来阴郁又不讨喜。他成了学校里那些不学无术的男生的出气筒，幸运的是，每天下课都要被堵在角落欺负的校园暴力生活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顾钦出现了。

　　他见到顾钦的那天天气平平无奇，没有小说里讲的那种阳光明媚，也没有应景的大雨倾盆。一切都很平凡，唯有顾钦不平凡。在他们学校那时候，学生会还是很有分量的，会长在校长和领导面前，也能说得上话。“记下来名字，严肃处理。”顾钦身高腿长，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秦昭低着头，看着顾钦握着自己的手，他的手指纤长，白皙干净。顾钦俨然一副美少年的模样，是那时候很多人心里偷偷幻想过的人，秦昭也不例外。

　　“那你以后就在学生处帮忙吧，我们会有工资的，也省得你那么辛苦。”顾钦笑起来眼角弯弯的太好看，秦昭连正眼瞧他都小心翼翼。

　　每个人的青春里都有一个想起来能让自己怦然心动的男生，他非常完美，会打篮球，会弹吉他，喜欢穿着白衬衫，袖子挽到小臂上，成绩很好，很讨长辈老师的喜欢，没有人会不喜欢他，他好像无所不能，像校园小说里描写的那些光芒万丈的男主一样，是白月光，是朱砂痣。

　　顾钦无奈地看着秦昭坐在沙发上哭得不能自已。“学长，你追着洛岩那样的人跑简直是莫名其妙，他有什么好？脾气差，暴躁易怒，还幼稚，乐高就是他的命根子，谁碰一下都不行，办公室里全是模型和手办，还以为自己永远长不大，他哪一点都配不上你。”秦昭越说越愤怒，这么个玩意怎么配得上自己男神，“重点是，他真的爱你吗？学长，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真的对你好吗？”顾钦哑口无言，秦昭说的都是真的，他无从反驳。

　　“和他没有关系，秦昭，我现在说的是我们的问题。”顾钦思量了很久，“很抱歉，我从来不知道。”“你没必要道歉，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没关系。”秦昭大概知道接下来顾钦要说什么了，打断了他，“没关系，学长，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知道，你不喜欢我，你也不会尝试喜欢我。”一切尽在不言中。顾钦摸了摸秦昭的脑袋，他的手掌干燥温暖，是熟悉的感觉。秦昭鼻子一酸，刚刚忍住的眼泪再次落下来。

　　“那你以后一定要幸福呀，找一个对你很好很好的人，一个真正爱你的人。”秦昭吸了吸鼻子，“我早就知道我没有机会，我只是不甘心。”

　　“但是现在，我没有遗憾啦。”秦昭擦干眼睛，想朝顾钦笑一下，才发现无论怎么勉强也笑不出来。顾钦给他递了一张纸巾，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我走啦。”秦昭依依不舍地站起来，“你好好的啊，我总是发现你不按时吃饭，对胃不好。”“好，听你的，我记住了。”顾钦永远这么温柔，秦昭发现自己又想哭了，赶紧开门出去。

　　秦昭看到洛岩现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往这边看，突然就转过身对顾钦说:“学长，可以抱一下吗？”“好。”顾钦没法拒绝，他没办法回应秦昭这么多年的感情，现在只是抱一下而已，他没必要扭扭捏捏的。秦昭跌跌撞撞地扑进顾钦的怀里，这个拥抱只抱了短短半分钟，却用尽了秦昭所有的力气。

　　我用尽我所有的力气去拥抱你，却发现越用力就越抓不住。

　　洛岩看着拥抱的两人，手上用力地握成了拳，他恨不得上前去把秦昭扒开。那现在是怎么样？他们在一起了吗？自己要彻底退出了？

　　洛岩近乎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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