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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了
约莫十天左右,谢羽的病才完全好起来,一场大病之后,他好似又恢复了从前的那副翩翩公子的样子,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每天骑马射箭,与朋友一起打猎玩闹,可是谢府上下任谁都能看出来他这些天的强颜欢笑。当他知道秦嵩马上就要大婚的消息,他竟也只是淡淡的回了一个哦。
可是谁也不知道,谢羽那晚把自己关在了书房,画了整整一夜的画像,那画中人的嬉笑怒骂惟妙惟肖,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都深深的刻在了谢羽的脑海,然后不假思索的就能跃然于纸上,那画像的一旁还留有一行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余生漫漫,从此身旁再无你。。。。。。
秦嵩大婚的那日,碧空如洗,风和日丽,真是个成亲的大好日子,那大红色的锦缎几乎包围了整个皇宫,那红似血的地毯铺了足足十里,举国欢庆,大赦天下,各国使臣纷纷来贺,作为旁观者的谢羽站在咸阳宫的大殿台阶左侧,那全身上下的孤寂落寞与这满宫的喜庆格格不入。
他远远地看着秦嵩静静地在台阶的正中等待着他的皇后,他穿着一身玄衣纁裳,头戴冕旒,他依然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再见时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让他由衷的觉得,那个人,真的,离他,越来越远。
他从来都是他的遥不可及,可惜的是,这么多年了,他到现在才看清。
谢羽怅然若失的看着那个人的皇后下了马车,手持羽扇遮着面,在宫人的搀扶下款款而来,当她走到他的身边时,在礼官的指引下,对着秦嵩行完礼,而后,秦嵩微微低头回礼。他看着他牵过她的手,轻柔的放在臂弯,在鼓乐声中一步一步走上台阶,一直走向大殿前。他看着她将羽扇一寸一寸的取下,然后递给他手中,谢羽稍稍侧了侧身子,望向他的新王后,
“他的王后的确是倾国之色。。。他。。。心中应该是欢喜的吧。。。。。。”
他就那么木讷的看着他们一步步做完了接下来的仪式,谢羽偶尔会对上秦嵩望向他的目光,然而他也只是淡淡的,没有焦点的望向别处。
要问他的心痛吗?痛啊,怎会不痛?痛到麻木,痛到撕心裂肺,天知道他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能站在那里,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没有当场倒下,天知道他无数次的咬破双唇只是为了让自己能更清醒一些,好像只有那铁锈般的滋味窜进口腔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是活着的,而不是一尊已经麻木了的雕像。眼泪或许早在昨夜就流淌干净了,那双憔悴发肿的眼睛再也没有了以前的神采飞扬。。。。
秦鲁联姻,一朝缔约,良缘永结,鸾凤和鸣。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鹣鲽情深,百年琴瑟。共结两帮之好。
“嵩哥哥。。。。你。。。。终究还是成了别人的人。。。。。。”
。。。。。。
大婚仪式后,各国使臣和本朝大臣们一起出席晚宴,宴会上一片喜气,谢羽将一切事物都安排到副将那里,他现在已经没有体力更没有心情再去管什么皇宫的安危。他一个人坐在宴席的角落,拿着酒杯不停的给自己灌酒。自大病清醒之后,他一直都强装镇定,他每天都给自己找做不完的事,每天都累到瘫在床上一动不动,他以为这样就能不再去想他,以为这样就能麻痹自己,以为,这样就可以忘了那个人,可是,那痛却越来越清晰,那痛让他每天晚上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今日,他亲眼看着那个人他牵着别人的手,在天下人的瞩目之下缔结了白头之约,他以为他能轻松应对,他以为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为什么,他的心会那么的疼,他在心底一遍一遍的骂自己没用。
可是啊,那晚的酒越喝人越清醒,越喝心就越痛,他不敢再去想他的嵩哥哥此时此刻正在做什么,他怕他内心熊熊燃烧的嫉妒不再受控,他怕会不顾一切的冲到他面前失声痛哭。
“鸾凤和鸣。。。呵呵。。。。鹣鲽情深。。。。瓜瓞绵绵。。。呵呵。。。这是多美好的祝愿啊。。。。”
“嵩哥哥。。。。。。。你知道吗?我喜欢你。。。。从孩提到如今,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一直都放你,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可是。。。。可是你却成了别人的夫君。。。。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做别人的夫君?”
“嵩哥哥,我错了。。。。是我不该。。。不该对你动心的。。。。。”
“一寸相思一寸灰。。。。嵩哥哥,我。。。。我好想你。。。。”
“是啊。。。嵩哥哥。。。我可能真的是个懦夫,一个侧头侧尾的懦夫。。。可是那你呢?嵩哥哥。。。你的天下终究还是比我重了许多,可是,我不怪你。。。。我怎么能怪你呢。。。。”
“嵩哥哥。。。。。。我不能怪你。。。更不能怨你。。。。。。祝你。。。。哦不。。。祝你们龙凤和鸣。。。。。多子多孙。。。多子多孙。。。。。”
谁也不知那晚的谢羽到底喝了多少酒,流了多少泪,又说了多少酒后的胡话。
他一个人抱着酒杯撕心裂肺般的声泪俱下,全然没有注意到身旁何时多了一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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