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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行!”
“哦。”
墨知染嘴角漾笑要去勾对方的脖子,莘池暮倒是把笑意一收率先站了起来,“行那就走吧,学习去!”
顺手把隔在两人中间的书包塞给墨知染。
墨知染轻轻顺了顺贝贝的耳朵,抓着书包追上去。
本来坐在屁股上的贝贝也摇晃着尾巴站起来,却没跟上,看着两个人消失在拐角处,才呲溜钻进草丛里。
“你这就是答应了是吧?”墨知染有点跟不上,一路小跑,抻着莘池暮的袖子,垫起脚够。
还真有点刚才贝贝搭在他膝盖想舔他脸的架势。
莘池暮脸都红了,声音倒非常严肃,“答应什么?不是你答应我的?”
“你他妈别装。都大爸爸小爸爸了,还跟这儿墨迹。咱俩现在就处!”
“不行。”
咯噔一下。
“说好的第三次表白呢?”
草!
墨知染是不介意多说几次喜欢的。喜欢这种事情,不天天说给喜欢的人听,捂在心里憋痱子呢?
但直接被对方这么要求一次表白,“喜欢”这两个字说出来多少就有点敷衍了。
怎么没想起来准备一封情书!
别说这东西老套。长篇大论,当场念给他听,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时候下手,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真他妈!
以前那么喜欢写写记记,要早知道有今天就该多看看,现在也能想起来些词儿,哪至于关键时候跟这儿掉链子!
墨知染打腹稿,连头儿都开不出来。老老实实跟在莘池暮的身后回到家,在门口脱了鞋,穿着小白袜光脚踩在地板上,乖乖等着莘池暮给自己拿拖鞋。
“不凉啊?还光着脚。”
“又不是冬天啊大哥。”
鞋面上印着大眼睛的兔子,长长的耳朵贴在两侧、本应该是用来箍住脚的。可墨知染的脚瘦长,拖鞋穿上空荡荡的,脚指头露出去快要碰到地。
“你怎么不是豹子老虎……”感觉哪里不太对,“鸡啊鼠啊的?”
莘池暮的拖鞋是老式的暗色横条纹,一只带子都裂开一半,一看就是穿过很久。
“再买一双狼的多好。到时候我穿狼你穿兔,正好一对儿!”墨知染的声音始终异常乖巧地压低着,一双眼睛倒是睁滚圆,炯炯有神地看着莘池暮。
莘池暮用手指试鞋子宽度,碰得墨知染发痒,“狼和兔怎么是一对儿?”
“你不知道有一个成语,叫狼奔兔脱。”弯下身子更小声地说。
莘池暮不理他的坏心思,“我不像你,没有那么多钱。只能买必需的东西。”
“没钱还给我买新拖鞋?”明明门口还有一双旧的。
“这就是必需的东西。”
莘池暮家和墨知染那一点记忆里的样子也差不多,挺大的客厅,空落落地摆着几件家具。
阳光很充足——是老旧房子对光线的执着。
靠墙的地方撑起一张方木桌,随时可以叠起来收走的那种。暖壶和玻璃杯放在托盘里——壶面上大红大绿的图案,是一眼就能看到、这房间里唯一鲜艳的色彩。
黑色的皮革沙发被坐塌了一块,裂着口子,漏出里面黄色的棉絮,用布盖在上面包得严实,倒也整洁。
光秃秃的灯泡挂在细细的电线下面,从房中央垂下来,被开着一扇窗户透进来的风吹得原地打着圈。
——不是墨知染能理解的风格。
莘池暮的房间倒不像外面一样空得让人不安,该有的家具都有,摆得紧凑。就是有些年久失修。
灯罩看得出来是曾精心设计成了火车形状。只是车头不知去向,四个应该是灯泡充当的轮胎也只剩了一个,还是后来安上的,格格不入地突出来。
床腿折了一条,就索性从折处锯断,把用过的课本垫在下面,睡得也平稳。
台桌与家具不配套,明显是后换上的。普普通通的电脑桌,金属的框架有些生锈,却擦得干净。没有电脑,桌角摞着一摞书。
衣柜是单开门,和床是一套——看上去都小小巧巧——放不下什么东西。柜门上残留着贴画撕过的痕迹,渍进去融为一体,已经擦不掉了。
一切都和墨知染住的地方相去甚远,他应该很容易发觉出什么。
但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感叹这房间幼稚里透着冷淡,是跟人一样,时不时就会散发出拒人千里的气场。
莘池暮在他身后关上门,敏锐地捕捉到门关上的咔哒声,才敢稍稍提高一点嗓门,“叔叔阿姨不在家?”
莘池暮愣了一下,“嗯。”
“早说啊!看把我吓得。”墨知染才放开手脚在屋子里乱转。
房间和莘池暮一样清寡,除了桌面上无聊的课本,明面上再没摆别的东西——了无生趣。
只有掀起摊在一边的被子让墨知染感觉出温热气息。
“你是故意挑这么个孤男寡男独处一室的时候找我来的吗?”
“那我给你创造了这么好的时机,准备好要对我说什么了吗?”微微弯下身子看过来,倒逼着墨知染退了一步。
墨知染是只要有机会就想逗逗莘池暮的,对方越不接招就越能激起他奇怪的胜负欲。只是到底也没想到莘池暮居然会反客为主让他自己吃了一嘴瘪,白讨个没趣。
“没劲!你那么想让老子说,老子还就不说了。”
墨知染总觉得和那个天天只会写“日记”的爱哭鬼比,现在的自己绝对就算得上是个八面玲珑的小机灵鬼儿,追个男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结果动真格的时候反而智商情商双双不在线上。
是真他妈的丢人!草!
“不说了?不说了就过来学习。”
靠!还真变成“来我家学习”了……
墨知染不情不愿坐在桌边的一个塑料椅子上,懒趴趴把书包放到桌面,又开始左翻翻右翻翻地磨洋工。
莘池暮跟着坐下看了好一会儿才问:“找什么?”
“东西。”没好气儿。
莘池暮也不在意,“什么东西,化学课本不就在那儿。”
“不是。”索性把书本都抽出来一半,才在书包底下的褶缝里找到,“这个!”
棒棒糖。
“擦!买错了……”两只不同口味的棒棒糖,“那就给你……”
——“橙子的吧。”
异口同声的一句话。
墨知染随即对莘池暮表示了赞许但带了些许的疑惑,“你怎么知道我要给你橙子味儿的?你不是最喜欢草莓啊。”
电脑里的“yy大全”可是写得清清楚楚。
“因为我知道你‘就要吃草莓味儿的’。”莘池暮说。
——“我就要吃草莓味儿的!”
莘池暮还记得第一次遇到的时候,墨知染站在医院门口的超市里,对着那时已经高了他一个头的自己喊,“我就要吃草莓味儿的!”
拳头握得紧紧地,像是在帮全身用着力气,举在身体两侧,是不肯妥协的决心。一张小脸因为用力生气憋得通红,还是不肯后退一步,高高地抬起头。
那时只有三四岁的一个小男孩儿,浑身都是恃宠而骄的底气。
“那倒也不至于‘就要吃’。但我今天心情不爽,需要吃爱吃的犒劳自己。”墨知染含着草莓的棒棒糖去剥另一个的皮,喂给莘池暮,“啊。”
——“啊。”
当初那个小男孩儿也是这么说着,把草莓味儿的棒棒糖塞到他的嘴里。那之后又说了什么来着?
莘池暮对着现在的墨知染竟一时有些恍惚,连一直牢牢记在心里的句子都想不太清楚。
“我把我所有最好吃的糖都给你,你可一定记得来找我啊。”钻到正低头掉眼泪的莘池暮下面,自顾自说,“啊,啊!可别忘了来啊!”
印象中,住院的那些天,闹哄哄的多人病房里,只有他那个小角落,总是飘着果香的——是墨知染从楼上跑下来,把自己得到的食物都送给他一半。
“棒棒糖贿赂你,能不能不学习?”
“不能。”莘池暮已经翻开了墨知染化学书的第一章,在自己的书里抽出上学期的课本找相关章节。
墨知染看着莘池暮的动作就觉得头疼。
“我好好学习是不是就不用说了?”
“不是。我很期待。”
期待你他m……emmm。期待?期待老子就想!
“什么都不行,那我能得到什么啊?”
把棒棒上的糖整个咬下来含在嘴里,拧巴着两边的眉毛,对胸无笔墨半点的自己无限感慨。
“我。”
莘池暮头都不抬在纸上写写画画,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害墨知染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凑过去盯着他的半张脸要他再说一遍,“什么?”
“我。”莘池暮连平静没有波澜的语调都重复了一次,在墨知染的笑容快要裂爆,马上就要说出什么肆无忌惮的话、做出什么肆无忌惮的事之前,“丽丽姐说,我得对你负责。”
“你他妈就是一混蛋。困了,我要睡觉,我不学习!”
莘池暮也不拦他,随便他干嘛。
“用脱衣服吗?”
停顿,“不用。”
墨知染穿着短衣短裤钻进薄被里。
这张床盛下他正合适,是满满当当带来的安全感。靠墙的一边塌下去一块,往边上挪了挪。装模作样地闭了眼——撑不过十秒。
“你的被子里一点臭脚丫子的味儿都没有。”搂着被子使劲吸,“枕巾也有肥皂水味儿。你是不是怕我嫌弃你,来之前刚换上的?”
“不困就来学习。”
墨知染赶紧平躺下又闭上眼,嘴却是无论如何停不下的,“大神你用什么牌子洗衣服啊?”
“都有。怎么了?”
想着电脑里的日记在心里腹诽,以前的墨知染做了一堆傻事就想知道莘池暮用的什么,结果人家正主自己都不知道。早点问不就少了那么多无用功?
过了好一会儿莘池暮都没有等到回话,以为他睡了,却又听到没头没尾的一句:“今天的天气太不好了。”
侧过身子用手撑着头,一双眼睛看不出半点睡意的样子,“太亮了!要是有点云彩……一点不行。乌云!就乌云吧!最好还有大风,呜呜呜地吹!屋里面特别暗,然后你就开一盏台灯。就那种黄色的,不特别亮的。还像现在这样坐在那儿,看着我?”墨知染把现在带着笑意看自己的莘池暮安在想象的场景里,“算了还是别看着我了,你还是学习吧,就一直写。光照过去那个侧脸的轮廓……啧啧啧,完美!”大拇指,“我这边就应该是一片阴影。是躺着呢……还是侧着?还别说,这俩姿势的感觉一点都不一样。这么平躺着感觉你很厉害我都不敢看你似的。侧着就很明显是我在调戏你。那必然是侧着,老子就这么侧着!”
莘池暮侧过身子静静坐在一边,看墨知染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这样。然后呢?”
“然后我肯定有一肚子的话能跟你说,你想听什么酸词儿都说得出来。”
“现在呢?”
“现在不行。”墨知染摇头,“环境不对,说不出来,太亮了。我要是就说喜欢你,不算表白吗?”
“算。可你说过了。两次。”
莘池暮看着墨知染丧气地平躺回被子里,遏制着冲过去的冲动。
“擦!”说了两次都没答应,还有脸要求第三次,“喝水。”
莘池暮到厨房洗杯子,墨知染提高嗓门,“我觉得吧,这两个人要是互相喜欢,就应该顺其自然在一起。没必要搞这么复杂的程序。主要就是看喜不喜欢。你喜欢我吗?”
只是想给自己个台阶下而已,即使没有回答也没很在意。
“要不然干脆你跟我表白吧!你只要说一次喜欢我,一次我就答应!”
接过莘池暮递过来的杯子,“怎么样?”
“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吗?”又是反问。
“不知道!哪儿看得出来你喜欢我?饭是买了,厕所也钻了,腰也搂了,可你他妈不让碰啊。手不让牵,脸不让摸,嘴也不让亲的。喜欢就应该像我这样,见到就想冲过去……”
本来盘腿坐在床上把杯子里水喝光的墨知染,突然跳到地上去亲莘池暮。
莘池暮是来不及躲开的,只来得及侧一下脖子。但只要侧一下脖子,墨知染就会停下来。
习惯了,也不怎么失落,“反正不会像你这样。真他妈,怕什么啊?爷都说了,不是男朋友不亲!”水杯递过去,“还要!”
喝了两大杯水口渴的感觉才稍稍缓解,注意到水杯上也印着兔子,而莘池暮的依然是普通的玻璃杯,“你就这么喜欢兔子?什么都买兔子的。”
“明明就是你喜欢。”
明明就……
没感觉。墨知染盯着杯子上卷着耳朵一脸娇羞的兔子,也没觉得有多喜欢。
但一些蛛丝马迹终于有了些缘由——手机相册里,拍的照片少得可怜,倒是下载了不少兔子的漫画,下滑几下都不到底。
——衣柜里翻出来过一件兔脸帽衫,帽子上一对长耳朵戴到头上就会垂到肩膀,动一动头就扑扇扑扇的。后背下端还挂着一个圆乎乎毛茸茸的尾巴。关键是它还粉嫩粉嫩的。纵然自诩“人不要脸”的莘池暮,也没敢穿着这么“娘们唧唧”出去招摇,还纳闷过当初沉闷的墨知染怎么会想到要买下这么件穿不出去的衣服。
——就连偶然找到的装着各种棒棒糖包装纸的盒子上面,都印着偷吃胡萝卜的流氓兔。
是有迹可循的——曾经的墨知染好像真的很喜欢兔子。但现在不喜欢了,就真的连一点记忆里的感觉都找不到了。
就好像没喜欢过,就好像曾经的墨知染留下的那些情绪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可消失的是只有那些记忆和感觉,还是保有全部这些的那个人?
消失,换成了同一具身体里的另一个……陌生人?
陌生人。
墨知染的心脏突然攥紧,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如果我不是我,那被莘池暮喜欢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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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来说现在每更新一章都很兴奋,毕竟即使脑子里故事浮想联翩,一写字就废柴。
这一章第一天改了删删了改留下来八百字~
第二天就干脆写不出来,有五百字?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文思泉涌,也就是三千字的水平~
……
其实,我以为我会走上断更八九天,更新不过千的日子(为了押韵强行夸张~),没想到没那么离谱。
恃糊断更。
其实没人看也有好处,完全没有今天故事不能继续的羞愧自责感,节奏都在自己手里~(强行自我安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