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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风
这次的牛排感觉比上次好多了,吃完后,抹抹嘴,下令许正凯近期内不许出现在学校周围,直到我允许。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其实我是纸老虎,哪敢乱发威?只不过我到现在也没想清楚,应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先晾晾再说吧。
我还惆怅着,杜品良直接把我堵在楼下了。
那天的事实在是太诡异了,他估计太好奇了。
“你说实话,你真的和许正凯在一起?!”
这个,我怎么回答,自己都还没想明白呢。
我想了一下,“他说他喜欢我……”
“那你呢?”杜品良追问,“你答应他了?”
“啊?还没有,我不知道……”
“就是说你们还没真正开始?”
“算是吧。”
“我明白了,”杜品良接着石破天惊:“那如果现在我说喜欢你,你能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吗?”
我石化了。
我也能这么抢手,两男争一女,三角恋……无数我常见但从来没把这和自己联系起来的词汇冒出来。
“菲菲?”杜品良喊我。
“你刚才说什么?”不是没听清,是想再确认一下。
“我在向你求爱,傻瓜!”
这次没错了,可是下一秒,怎么可能,他是谁,好朋友,能聊天的那种,他还是我最喜欢的杜之珩的叔叔,我和他?开玩笑吧。
我讪笑一下,“你开玩笑吧,我们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他言辞激烈。
“我们是朋友。”原来理屈词穷的时候唯一的挡箭牌也只能是朋友,不得不说是种悲哀。
他失神地站了一会,“朋友?说的真好啊。看来我始终是晚了一步。”
我面色微红,有点窘迫地站着。
杜品良突然发了狠,用我从来没见过的语气说:“许正凯是吗,那从今天开始我和他公平竞争!”
这又是哪来的话?和许正凯有什么关系,他以为超市买大头菜呢,还竞争?
我急了,忙说:“这和他没关系,和竞不竞争更扯不上边!”我怕事情越搅合越麻烦,直截了当地说:“我和你根本不可能,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就算没有别人也是一样。”
杜品良脸白了,半响才说:“菲菲,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真的很残忍。”
我垂下头,不知如何作答,也许吧,可我改不了。
杜品良终于开车走了。
我有些恍惚,有人过来拍了我的肩膀,我一惊,是季晓晓。
她怪异地看着我,“师姐,我今天才算是真服了你了,杀人不见血啊。”
去你个鬼精灵,我暗骂,你以为我好受啊,还不是为了长痛不如短痛。
想和我谈谈的人怎么突然多了起来,先是杜品良被我拒绝。
接着是季晓晓狂轰乱炸,逼问我情事如何。一大早,导师一个电话约我面谈,我哀叹,我这导师尽责的就像家长了,那还有和我讨论一下学术的意思?
我坐在院长室,导师耳提面命,谆谆教导,中心思想:许正凯是个不错的恋爱对象,值得我去交往。我恨得牙痒痒,这个小人,竟然开始内外夹攻,曲线救国,明摆着把我当碉堡了嘛!
听完老师的长篇人物传记朗读后,我深吸一口气:“老师,我知道了,我会慎重考虑的。”
“菲菲,”老师的声音不知怎么低沉起来:“我是说真的,正凯我还是了解的,我看他对你的确是真心的,不要太束缚自己,那样只会自己吃苦。”
“老师,我……”
导师摆了摆手,“你先听我说。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对你那么关心吧?”
我疑惑,“老师,您怎么了?”
“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和你爸爸是校友,当年在大学关系还不错。只不过已经很多年没联系了。”
我震惊地抬头,听着他说下去:“我也是你入学后从档案里看到的,没想到你会是他的女儿,更不敢相信你爸爸他已经去世了,所以你现在该明白了吧,我是把你当自己的孩子不忍心看你背着那么多负担才想处处照顾你,孩子,人要活得轻松点。对于正凯,我只是给你个意见,我只是不希望你错过机会,就是试试又怎么样,说不定就成了呢?”
我的眼角湿湿的,怔怔说不出话。
在这个时候老师提起爸爸,我的脑子有些乱,很多时候,我都不敢去想爸爸,怕受不了伤心难过的煎熬。
爸爸是这辈子对我最重要的人。我是在爸爸三十岁那年出世的,爸爸总说男人三十而立,他这一生算是圆满了。他对我的宠爱连妈妈都看不下去,基本属于摘星星不敢给月亮。
到现在我还记得小学的时候每天放学,爸爸总会风雨无阻等在学校门口接我回家,我坐在自行车的后座哼哼哈哈地唱歌,爸爸总是会笑眯眯回头,提醒我小心。
上了中学,我自己骑车上学,爸爸不放心,每天都要等到我晚自习回家才能安心,然后盯着我喝了牛奶才让我去睡觉。
同学们羡慕我有个好爸爸,蚊子说到我家看到我爸爸就会脸红,因为爸爸和她想象的差太远了。那会,我面临中考,爸爸是区里的副区长,工作很忙,但还是非常关心我的日常起居,每天回来是哪怕再晚只要我还没睡都要和我聊上半天。
但是在学习上,爸爸的要求很高,我贪玩,成绩起起落落是经常的事,他为此没少伤脑筋,但却很少责骂我,总是耐心地教育我。
上了高中,我懂事多了,知道不能让爸爸再操那么多心。我喜欢上一个男生,为了他,我变得刻苦,认真,我想和他齐头并进。没想到却是那样的结局,我不能接受,整整把自己在家里关了两天。到后来还是爸爸的开解才缓过劲来,原来爸爸一直都知道我的心思,忍着不说是怕起了反作用,知道结果后爸爸对我说,人这辈子难免遇到挫折,早遇到比晚遇到好。他相信我能走出来。
我上大学后回家少了,但是和爸爸的通话保持了每天一次。我和他无话不说,就像最亲密的朋友一样。当我又一次遇到感情上的打击的时候,爸爸又一次给了我最坚强的支持。妈妈有时候开玩笑说在这个家她就像外人。
我读了研究生,也是因为爸爸一句话,他最希望我能多读些书,越多越好,能读多少读多少,他大学的时候是一心想搞学问的,但是家里条件不好,不能支持他继续深造,他不得已放弃了。现在我有这个条件,就要坚持下去。我答应他一定给他拿个博士学位回来,爸爸听到的时候笑得非常开心。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研究生才读了不到一年,爸爸检查出来得了肝癌,短短几个月就留下我和妈妈撒手西去。弥留之际,我趴在他床前哭得喘不上气来,爸爸摸着我的脑袋看了我一眼又指了指妈妈,一句话没说就闭上了眼睛。
爸爸去世后我就像变了一个人,虽然表面上还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但我清楚一切已经不同了,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再也不会有人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给我安慰和力量。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的学习,完成爸爸的遗愿,同时好好照顾妈妈。至于感情,这些年我早就忘了……
导师的话勾起了我的回忆,人在无助的时候,总是脆弱,习惯性地想抓住每一根救命稻草。是啊,累了倦了的时候找个依靠的肩膀,未尝不可……
很久没有想这么多事了,我有些恍惚,竟然没有听见敲门声。
季晓晓没带钥匙吗?
我去开门,一看见来人就愣住了。
“菲菲,吃饭没?我免费送外卖……”许正凯油腔滑调,突然脑袋往前一凑:“你哭了!?”
啊?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抹了一下脸,不自然地别开头,出口声音竟是沙哑的:“没有,你看错了。”
“什么没有,说,谁欺负你了,我给你报仇!”许正凯义愤填膺的样子,不过语气也太夸张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搞笑?不由心情好起来:“找谁去,真要报仇,我看——”故意眯起眼睛,危险地看了看他:“那你自残好了!”
“啊,”他的脸不出意外地垮了下来,苦哈哈地说:“你这么狠心呐?”
我不和他闹了:“不是说让你不要来吗?”
“你说的是不要出现在学校周围,这里不在范围内吧?”他倒是一本正经。
狡猾!我嘀咕了一下,还是让他进来了。
直到我给他倒了水,坐下来的时候才惊觉,什么时候我也能和他平静地交流了?
许正凯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手一推:“给你的,快吃吧。”
我打开袋子,哭笑不得,肯德基外带全家桶?不过我倒是很喜欢这种“垃圾食品”。
我还真是饿了,既然买了,我就不客气了。开动!
见我狼吞虎咽,许正凯终于看不下去了:“你怎么那么能吃。”
我能告诉他我也几天没好好吃饭了吗,当然不能!所以我很没相地吼了一句:“怕什么,又不让你养活!”
许正凯笑得很鬼:“我养就我养!”
我脸红了一下,很想告诉他我刚才绝对没有暗示什么的意思。
“大不了买个养鸡场,没事!”他飞快地接了一句话。
我呛了一下,怒目相向,想要表达一下我的愤怒。
不料对上一双绝对称得上含情脉脉的眼睛,深邃悠远,几乎看进我的心里去了,我怔然。
“那个,”我艰难地开了口:“我考虑好了,”偷偷瞟了一下他的表情,果然很紧张。一咬牙,“我们试试吧。”
老师说的没错,我这么封闭自己是不对的,总要尝试一下,大不了就是没戏拉倒,怕什么?(不过我却没想,为什么就愿意和他试试,而不是杜品良,如果当时我能预见后来,不知道还会不会做这个选择。)
不过对面那人的反应也太怪了,既不像是狂喜也不是激动,看上去像是呆滞。
我气恼,这让我多尴尬啊,“喂,你给点反应好不好!”
“你是答应了?对不对?”某人像是才穿越回来,声音高八度,一下子跳了起来。
我轻轻蹙眉,及时制止了事态妖魔化的发展:“不过我有条件。”
“你说,不管什么条件,有多少,我都答应。”
“我有只一个条件,”吸口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如果哪天你觉得想分开或者你喜欢上别人,我会离开,但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菲菲,你——”许正凯愣住了。
“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吧。”
“我答应,”他也平静下来,“但是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的,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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