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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云开霁晨
不睁开眼睛的话,魏无羡几乎感觉不到蓝湛抱着他在走,他便索性装死,懒得搭理一路上遇到的三三两两或是好奇,或是震惊的目光。
对于蓝湛来说,他抱在怀里的是他的命,踩在脚下的是一个个思念而求不得的天日。
一台阶,一台阶……他走得平稳且轻柔。
思追拿着一包裹药,先行一步,按照包裹里温情留着的药方配备魏无羡每天要用的外敷药物了,也正因如此,泽芜君和蓝老先生知道这个被烧掉的魏无羡回来了。
“忘机。”泽芜君迎了出来,一眼便看到了装死的魏无羡,“这……”
弟弟抱着的人,必定是魏无羡,没想到他的身体也回来了。泽芜君轻轻吁了口气,抬眼看到自家自闭已久的弟弟那眼中能溺死人的柔情,不禁也欢喜起来。
“这真是太好了。”
“嗯。”蓝忘机没有看兄长,他的目光舍不得移开半分。
蓝氏双璧,一个微笑着在前方开路,一个轻柔万分地抱着一个少年稳稳地走着——这场面令路过的蓝氏子弟震惊不已。
“含光君不是和魏前辈交好吗?怎么魏前辈没回来他就抱回个别人?”除了思追,这些小辈谁都不知道魏无羡在幽君山发生的事,大家以为他跟着江宗主回云梦或者去兰陵协助金凌处理事务去了,所以蓝景仪看到这个光景有点接受不能。
“这就是魏前辈呀。”思追一边与几个医修一起精心挑选着药材,一边给冲进来找他的蓝景仪答疑。“景仪啊,你只要知道,能让含光君这么做的只有魏前辈了。”
原本是觉得自己被蓝湛这么抱着一路“风风光光”进云深不知处不太好意思而装死的魏无羡,在到达静室前是真的昏睡过去了。
一方面舟车劳顿,确实已经疲惫不堪;另一方面,这身体外伤未愈内伤严重,已经极限了。
思追送来了用来给魏无羡擦拭身体的外敷药汤,满满一盆。蓝忘机点点头,示意他放下。
“翁姑娘在信里说,沿着伤痕轻轻按压三遍,每日早、中、晚各一次。”
“思追,辛苦了。”药汤必定都是要思追亲力亲为准备。
“不辛苦,这是思追该做的。含光君,泽芜君让我在静室外长守,有事您随时吩咐。”看着蓝忘机点了点头,思追恭恭敬敬行礼后便退了出去,远远地侯在门外。
终于,又回到了静室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光。
“魏婴,你回来了。”这句话他是说给自己听的。
魏无羡此刻沉沉地昏睡着,他发烧了,浑身发冷,唇色刷白但双颊泛红,皱着眉头,偶有呓语。他完全听不到蓝湛在说什么,也看不到蓝湛恨不得替他受苦的神情。
看了看药汤,蓝湛坐在床边,一手输送灵力为他疗伤,一手轻柔地解开他的中衣准备为他外敷。
衣衫尽褪,一览无余。
“呕……咳咳……”蓝忘机自身也是内伤颇深,加之这几日根本没有好好疗伤休息,伤势更加严重,此刻看到魏无羡身上纵横交错的拼接伤痕,他瞬间心痛得无法呼吸,一下子呕出了一口淤血,右手猛地撑住床边这才堪堪稳住自己摇晃的身形。
“魏婴……魏婴……”他的泪止不住往下滴,和着汤药,一点一点按压在伤痕上。
“蓝……蓝湛!”感受到汤药作用下暖和起来的身体,魏无羡睁开了眼睛,看着蓝湛滴滴答答往自己身上掉血泪,一下子坐了起来,捧住了他的脸。
“蓝蓝蓝蓝蓝蓝蓝湛,”魏无羡一面因突然坐起的疼痛而龇牙咧嘴,一面手忙脚乱地用雪白的袖子拭去他的血泪,伸到他眼下,“蓝湛,你知道自己流的是什么吗?”
其实蓝湛也是刚刚才知道自己流的是血泪,之前他五感皆闭,没有察觉。
“蓝湛,我回来了。”魏无羡捧着他的脸,两人平视,“我回来了,你高兴吗?”
蓝湛点点头。
“那不要哭了,不然你这身体里的血液够你哭几次?”魏无羡轻轻地将他抱住,“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内外伤都俱全了,所以你不能倒下,你要照顾好我这个破碎的男子哦。”
“嗯。”蓝湛轻轻扶他躺下,继续给他敷药。
“乖~”虽然内伤也很痛,但在蓝湛不断输送灵力的情况下魏无羡竟然觉得这种酥酥麻麻酸酸痛痛的感觉有种另类的舒服。
“等等,蓝湛,你在干嘛?”
此刻蓝湛撤回了灵力,双手齐下在给他脱下衣。
“等等,蓝湛,你在按哪里?”
“别、别,蓝湛、蓝忘机、含光君!这里我自己来!”刚想起身去抢浸染汤药的纱布,魏无羡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不对!不是、蓝湛你故意的!我那里根本就没碎!那里没有伤痕需要外敷!”
远远守在静室门外的蓝思追小朋友听不下去了,面红耳赤地远离了静室几步,退到了院门口候着。
静室里,魏无羡紧紧抓住蓝湛的手,喘着粗气。
“蓝湛,你学坏了。说,我这个身体你思念了多久?”魏无羡轻轻凑近蓝湛,双手一把搂过他的颈脖。
“十六年。”蓝湛略一仰头,双唇相印。
久违了……幸好,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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