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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心
柳盏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被牢牢地绑在椅子上,身处一个落满灰尘的破旧房间里,而他对面不远处,是坐着轮椅的喻白川。
“这就醒了?应该睡更久才对啊。”喻白川用扇子抵住头,眼中闪过一丝苦恼。
柳盏冷冷地望着他,“喻先生。”
喻白川笑盈盈地望着他,看上去心情颇好,“见到我很惊讶么?”
“说实话,有一点。”柳盏声音声音冷冷的,神色也不显惊慌,“不过军师这是要干什么?”
“挺明显的吧,”喻白川笑得人畜无害,下一秒脸色却突然变得沉郁起来,笑容变得残忍起来,“当然是……杀你啊。”
柳盏盯着喻白川盛满杀意的眸子看了一会儿,语气依旧不紧不慢,“你不是喻白川。”
他好歹和喻白川也算是半个同事,虽然互相不待见却也认识了好几年,那个笑面狐狸一向是能将自己的真实情绪掩饰的极好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他几句话就激得动了怒。
“喻白川”似乎也懒得再跟他周旋下去了,“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反正你——马上就要被我毒死了——连澈!”
“属下在。”先前那位推轮椅的暗卫立刻现身,将早已准备好的琉璃瓶双手奉上。
“喻白川”将琉璃瓶拿在手里晃了晃,看着瓶中近乎透明的液体反射出的各色的光,表情愉悦极了。
“这可是我最新研制的剧毒,能让你在几息之间毙命,一个时辰后,连尸首都不会留下——杀人无痕。”
柳盏漫不经心地听完他的描述,没什么表示。
“所以,既然我已死到临头了,总得让我知道,到底是谁这么想送我去见阎王吧?”
“喻白川”很不屑地笑了一声,“不是每个人都能死的明明白白地的。”
“是么,那好吧。”柳盏似是早就想到他不会那么轻易地暴露身份,倒也并不在意。
突然,一阵细微的摩擦声传入了他耳中——
依旧是熟悉的难以忍受的感觉。
柳盏有些无奈的勾起唇角,笑了。
这人还真是——就不能换个地方躲么?
“死到临头了你还能笑得出来?”“喻白川”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解。
“能啊。”柳盏平静地回望他,眼神甚至带上了一丝怜悯,“毕竟死到临头的……可能不是我。”
接着,柳盏在“喻白川”有些僵硬的目光中抬起头,冲着房梁上道:“你还要在上面待到什么时候?”
“喻白川”心中猛然一惊,而下一秒,一道黑影从屋顶上落下,干脆利落的将柳盏身上的绳子斩断,紧接着,一把锋利的短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杀人了么?”柳盏活动了一下被绑久了有些酸软的手腕。
花恒一面控制着“喻白川”,一面驯顺地答话,“没有。”
他一路顺着桂花香粉找到了这处废弃的庭院,悄无声息地把院子里的随从都放倒了,这才隐入屋内,藏在了房梁上。
然后他便在听到了柳盏与“喻白川”的对话,听出柳盏是想试探那人的真实身份,因此才没有即刻现身。
柳盏点点头,“做得好。”
花恒听出了柳盏语气中的赞许,眼睛亮了一下,流露出一抹喜悦。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二人寒暄的时候。
柳盏沉下眸子看向“喻白川”,“现在,你总得说说你是谁了吧?”
那人显然是有傲气的,完全没有一点要开口的意思。
花恒的剑于是越来越逼近那人的脖颈,直至划破皮肤,鲜血蜿蜒而下。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喻白川”突然妥协了,摊手无奈道:“好吧我承认,我确实不是喻白川,我是——”
那人故意拉了个长音,然后突然猛地一拍轮椅扶手,顷刻间射出几片飞刃。
轮椅有玄机!
柳盏确实没想到他还有后手,而且此时他们距离极近,已然是躲不开了。
电光火石之间花恒立刻绕到柳盏身前,将他护在身后,挥刀将飞刃打落。那人又向这边投掷了什么东西,花恒来不及收势,剑气划破了那个布袋,屋内立刻烟气弥漫,两人都被呛得咳嗽起来。
等到烟气散去,视野范围内哪还有那人的影子?
花恒下意识地追出了一步,却又收住了势,向柳盏投来询问的目光。
柳盏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追,开口问道:“发现易容的痕迹了么?”
花恒沉默着摇了摇头。
柳盏又垂眸沉思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道:“回去吧。”
他似是这才发现自己一直被花恒护在身侧,几乎是靠在影卫怀里,他此时还是有些手脚无力,随手扶了一下花恒的腰侧,从影卫怀里脱离出来,却摸到了一手温热的液体……
“你受伤了?”柳盏怔怔地看着沾满鲜血的手掌,又怔怔地望向花恒。
影卫只与他视线交错一瞬便垂下了眸子,“……属下无能。”
柳盏心中已有了猜测。
大约是刚刚那人突然发动机关的时候,花恒要一瞬间从轮椅后面绕到轮椅前面,还要替他完全挡下那些利刃,其实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
然而影卫就是做到了,不惜以自己的身体为盾。
柳盏忽然明白,昨天夜里,花恒说的话了。
——“但若是保护公子,让公子在狼群中全身而退,属下可以做到。”
花恒是认真的,他真的愿意,为了保护他,放弃自己的生命。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
柳盏又叹了口气,“先回去再说吧。”
—————————
夜幕渐临,给大地笼罩上了一层黑纱,而丞相府内此时却一片灯火通明,鸡飞狗跳。
二公子已经失踪一天了。
找人的人派出去了一波又一波,要么就是还没回来,要么就是回来了也没带回来任何消息。
主屋内,当朝丞相喻风宴已经气得胡子都炸开了,名贵的瓷器摆件摔了一个又一个,一地碎片看得刚进屋的喻白川心疼得差点没晕过去。
他咬牙绕过满室狼藉,走到桌边用幸存几个茶具倒了杯茶,端着走到丞相身后,将茶杯递上前,小心翼翼地开口劝道:“爹,您先消消气,喝口茶,喝口茶。”
喻丞相黑着脸接过茶杯,喻白川刚松一口气,便见丞相将手中的茶杯径直向地上掷去,紧接着便是一阵细碎的脆响。
得,又碎了一个。
“我还有心思喝茶?”丞相瞪着眼睛咆哮。
“皇城一共就这么大,他还能跑到哪去,玩够了就回来了。倒是您先消消气,为了那个兔崽子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喻白川一边劝说着,一边随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抄起一柄折扇甩开了,开始尽心尽力地给他爹扇风降火。
喻丞相显然很难消气,大概是摔东西摔累了,长长地叹了口气。
喻白川也很欲哭无泪,哪次他爹生气了最后遭罪的不是他,他抱着一丝希望,开始做最后的挣扎,“我亲自去找,这就出门,今晚不把那个兔崽子抓回来——您打死我都行。”
丞相重重地“嗯”了一声,示意他可以滚了。
喻白川认命地向府门外走,心中早已把他那个双胞胎弟弟千刀万剐了无数回。
结果倒好,他刚走到府门口,迎面瞅见喻清河像个没事儿人似得自己摇着轮椅进来了。
喻白川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揪住人就是一顿暴训,“你个小兔崽子不好好在屋里呆着成天乱跑什么?”
喻清河抬头望了喻白川一眼,理直气壮道:“我就跑了一次。”
喻白川简直气的想笑,咬牙切齿道:“你还想再来几次啊二少爷?咱家的那些家当,可不够再摔几回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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