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

　　“我只要你是真的。”

　　————xx年，11月21日，宋亚轩

　　1.

　　刘耀文不敢离开，他出了门靠着门口，虽然不担心宋亚轩会自寻短见，但他怕某人这样的精神状态，意外很容易找上门来。

　　宋亚轩在墙边蹲了很久。

　　他知道刘耀文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但他又不相信这几个月来和张真源相处的点滴是假的。

　　他绞尽脑汁回忆，试图找寻一丝破绽。

　　破绽太多了不是吗？

　　如果张真源不曾真实存在过，那么是谁在攀岩之后把他扔上了床，是谁买了猪脚汤喂他吃，是谁和他十字紧扣？

　　想破脑子了，他觉得，有些事情，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张真源回到宿舍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宋亚轩，头发是乱的，衣服也没有周正地穿好，面色苍白，双目失焦，蹲在墙角抱着自己，无声地颤抖。

　　“轩儿！你怎么了？！”

　　“ 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眼前的宋亚轩样子太吓人了，像是被抽空了的躯干，没有意识。

　　宋亚轩沉默着，逼迫自己不要去看张真源，他想求证，自己的幻觉到底能有多真实。

　　良久，张真源逐渐靠近，把宋亚轩拉到身边，环抱在怀里，宋亚轩试图挣脱，却被牢牢地扣住。

　　“ 这回是真的吧？！” 宋亚轩想。

　　这温暖的体温，这熟悉的柠檬味道，还有有力的触感。

　　宋亚轩不知道，一个人若出现幻觉，是不是五感的幻觉都如此真实。

　　“ 张真源？”

　　“嗯？”

　　“ 如果我告诉你，你只是我幻觉产生的人物，你会反驳我吗？”

　　“ ？？？你怎么了轩？谁欺负你了？”

　　“ 没有，我就是太想你了，所以我怕我看到的你是幻觉。”

　　“ 今早才见过，你这么快就想我了啊？！” 张真源闻言像被喂了蜜一样，觉得自己心里被装得甜甜满满的。

　　“ 不是今早，是很久很久。” 宋亚轩靠在他胸口。

　　“ 六年，我们六年没见过面了。” 宋亚轩说，“ 我之前说，地震里就我的学长，就是你。”

　　“ 啊！你不是说他失忆记不得你了吗？” 张真源很疑惑。

　　“嗯，他其实没有失忆，他只是......死了。”

　　“ 啊？！” 张真源被宋亚轩一句有一句骇人听闻的消息震住了，坐在温暖的房间却感觉背后发凉，但又很好奇，宋亚轩到底经历了什么。

　　“ 我一开始遇见你，我就确定你就是我心心念念六年的张真源，最开始我发现你不认识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再从新开始罢了。”

　　“ 可惜，我错了。我忘记了，张真源早就死了，而你，只是我精神分裂的症状罢了。”

　　“ 宋亚轩！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是不是偷摸喝酒了？” 张真源有点慌。宋亚轩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我没有，我清醒得很。”

　　“ 你干嘛咒我死！” 张真源被宋亚轩说得一头雾水 “ 你想，守寡是吗？！”

　　“ 你知道吗？我好伤心，在墓园看到你的墓碑好伤心，我觉得我心裂开了，可是我为什么还活着？你那么好，老天为什么不让你活着。”

　　“ ........”。张真源，“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然后他抱紧怀里的人，伸手顺了顺对方的脊背，“ 没事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那些都不是真的。”

　　宋亚轩心内一震，突然抬起头来，捧住张真源的脸，狠狠地亲了上去。

　　被突然袭击的张真源没有防备，不注意被按倒在地，宋亚轩整个身体重量的冲击力至使他的嘴唇被撞破了口子。

　　鲜血的味道弥漫了口腔，宋亚轩从来没有这么确定过“真实的存在”。

　　去他妈的，张真源就这在这里。

　　小漂亮趴在自己胸膛上，亲吻还很不得法，张真源躺着不好发力，又被挠的心痒痒，于是一个个翻身，颠倒了个上下。

　　张真源的气息抚在宋亚轩的脸颊，小漂亮眯着眼睛，听他耳语

　　“ 你今天这一出是新想的招数？” 张真源问，“ 又是说我死了，又是说自己精神分裂的。剧情真精彩。”

　　宋亚轩睁眼看着他，认真极了，他伸手扶过对方的眉眼，缓缓地说，“ 我就是不敢相信，这都是真的。我的记忆里，我和你很早就认识了，第一次看你拉琴，心情瞬间就明亮了，从那会我就喜欢你，后来我们一个中学，你高中部，我初中部，我们都在学校乐团，一次车祸，你因为救我，手脚都折了，我就代替你拉小提琴参加合奏表演，你经常带我出去玩，和严浩翔刘耀文一起，还有我放学都去你们班教室和你一起写作业，每天一起吃饭一起午休。” 宋亚轩在讲这一段的时候，眼睛格外的明亮，张真源认真地听他说着，虽然之前并不认识宋亚轩，但他觉得中学就能认识亚轩是一件美好而开心的事情。

　　他翻了个身，和宋亚轩肩并肩地躺着，问他，“ 后来呢？”

　　宋亚轩沉默了一会，闭上眼睛，讲，“ 后来地震了，我和你都在教室里休息，逃跑的时候我被绊倒了，你已经跑走了后来有跑了回来帮我把压在墙下的腿拉出来。”

　　讲这一段的时候，宋亚轩语气有些急，也有些颤抖。

　　“ 后来我们就被埋了，黑暗中我什么都看不见，你一直和我说话，确认我没睡着。” 宋亚轩颤抖的语音开始哽咽，“ 我都没注意到！我....我都没注意到....你的声音其实不对劲......你一直......”

　　宋亚轩讲不下去了，急急地张嘴呼吸，涕泪倒灌到气管里，引起剧烈地咳嗽。张真源连忙把他抽起来，顺背。

　　“ 你一直，一直撑着好几块塌下来的石板。等到救援队来了，我们都被抬走了。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你了。” 宋亚轩说完，四周寂静，

　　虽然这些事情在张真源看来全都不是真的，但他就是觉得难受，喘不上气的难受。

　　“ 他们都骗我说，你去B市做手术了，做完手术说你考上了B市的大学，我当时一心要考和你一样的大学，拼了命地学，高中三年，没有看过一次电视，也没有开过一次电脑，过年的时候都在写题目。”

　　宋亚轩说起这段的时候，很平淡，

　　“ 直到有一天，我爸妈的谈话被听到了。我跟他们去了墓园。”

　　“ 你知道吗！你的墓就立在那里，照片上的你还笑得那么好看，我........”

　　张真源赶忙抱紧话连话都都说不清的亚轩，“ 那些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在这呢！你看，我还被你咬破皮了！这还能有假？”

　　“ 我不知道，打那之后我就精神状态就很不稳定。经常在虹桥附近碰见你，但又没能追上你和你说话，刘耀文说经常看到我和空气讲话，我父母也这么说我，然后高三暑假我在疗养院呆了两个月，出来症状似乎有好转，但我觉得是因为我鲜少讲话了。”

　　“我觉得我没疯，但每一个人都说我精神有问题，有的时候我也开始怀疑，可我明明还能思路很清晰地做研究。”

　　张真源听到这里，突然想到前几天看过的那本书，有没有可能......这也太离奇了.......

　　不然要怎么解释呢？

　　“而且，我很难开心起来，我觉得我承受了两个人生命的重量，我很努力地让每一天都被塞的满满的。”

　　“ 嗯。” 张真源陷入了沉思，“ 三年前我确实暑假在L市，爷爷去世，我去虹桥市场替他摆摊两个月，告诉新老读者，我们要关店了。”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你看你明明死了，严浩翔知道刘耀文也知道。”

　　“ 可是我和严浩翔时常联系啊！” 张真源说，“ 你记不记得，我之前给你推过一本讲平行宇宙的书？！我在想！有没有可能，我们都是无数个空间的叠加态，有的空间里，自己已经死去，有的空间里，自己还活着。”

　　“一般人主意识，只能观测到一个空间，就像打开盒子看薛定谔的猫咪一样。”

　　“而你，或因为某些原因，可以观测到两个平行宇宙中的自己，导致你和两个宇宙中的人都有联系。”

　　“这就是为什么你可以看到我。也许在另一个平行宇宙中的我已经死了，但我在这个平行宇宙中还活着。”

　　“两个宇宙互不相通，所以，无论在哪一边，你都像是你有病。”

　　“ 要怎么证明。” 宋亚轩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疑惑着，但好像那样真的能解释通。

　　“ 很简单！我们可以同时打给一个人，你我都认识的人，跟过去相关的人。比如严浩翔。

　　“如果有平行宇宙，那么就应该有两个严浩翔，你能看见两个，而我只能看见一个。“

　　“我这个空间里的严浩翔，并不知道那个空间的严浩翔知道的一些事情，并且，关键在于，如果是一个人，就不能同时和我两打电话。”

　　张真源和宋亚轩连忙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打开聊天记录。

　　“ 哎！你这个账号和我刚看到的不一样，” 刚刚刘耀文给他看另一部手机，说宋亚轩和张真源的聊天是宋亚轩自导自演的时候，那个张真源的账号里，只有宋亚轩一个好友。而张真源现在拿着的手机里，是再正常不过的微信账号了。

　　宋亚轩开始动摇，也许张真源说得是真的，那！他有些兴奋，心里默默祈祷。

　　张真源那边微信电话通了，“ 这么晚给爸爸打电话干什么？！” 是严浩翔的声音，严浩翔的样子。

　　与此同时，宋亚轩打的微信电话也被接了起来，“ 亚轩！怎么了？”

　　宋亚轩不敢置信地看着两个屏幕里不同穿着的严浩翔。

　　张真源看不到，“ 你那边怎么样。”

　　“ 是.....是......” 有两个严浩翔。

　　宋亚轩震惊之余，侥幸而开心，这样，至少说明，张真源是真的吧？

　　他突然想起之前和刘耀文的聊天记录，他很多次反复跟刘耀文讲同一件事，刘耀文都表示他之前没讲过。

　　“ 那么耀文应该也有两个”

　　宋亚轩试图给刘耀文打了个电话，对方接了起来，“ 轩哥！找我干嘛？！”

　　“耀文你在哪？”

　　“ 我在学校啊！你看我背后，他们在搞篝火晚会。”

　　宋亚轩一震，迅速跑出宿舍，果然见到蹲在地上的刘耀文。

　　“亚轩！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刘耀文见他一脸惊惧，头发和衣服乱糟糟的，心疼极了。

　　“没事，你先回去吧！我知道我自己怎么回事了，你好好休息。” 宋亚轩说。

　　“我得带你回去。”

　　“ 给我一天时间，好吗？” 他想弄明白，纠竟是为什么。

　　2.

　　回房间的亚轩的路过宿舍大妈的值班室，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喜欢打毛线的宿管大妈拿着一本Neutron Transport Theory在看，

　　他怀疑自己眼花了，反复确认了，人家是真的在看。

　　“ 小伙子，你是不是带了女同学留宿？！怎么总是看我？！”

　　“ 没，没！阿姨，你看的这本书我舍友也在看。”

　　“ 哎，太无聊了，读着玩玩。”

　　“ 这个书讲的是什么？”

　　“ 就是中子在一定温度范围内的运动原理，然后讲一些核裂变核聚变的bound。”

　　“ ！！！阿姨你！！！”

　　“ 哦，我在苏联读的大学，退休之前在莫斯科大学教物理来着。参加过几个航空计划。这个书还是能看懂的。”

　　“ ！！！”

　　宋亚轩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科幻了。刚刚接受了平行宇宙的事实，现在他还要接受一位物理学家宿管大妈。

　　“ 那，阿姨，您知道平行宇宙吗？”

　　“ 嗯，之前我的同事，有的在做这方面的研究。”

　　“ 您觉得这个真的存在吗？如果真的有，一个人如果能看到两个空间会怎么样呢？” 宋亚轩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问了一连串问题。

　　“ 嗯.....这个我不知道。但我可以推测，这两个宇宙有个交点，交点就是作为这个人的观测点。意思就是他们其实不再是平行空间，之后会逐渐塌缩成一个宇宙。

　　“那么不同两个宇宙中的同一个人呢？万一在另一个平行宇宙里，其中一个人已经死了呢？”

　　“ 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啊？这就是一个取或的运算，如果都为0那就是0，都为1，那也还是1，一个1一个0，那还是1。”

　　“那这个人就什么都不用做，等宇宙塌缩？！”

　　大妈划拉下眼镜，从镜片上方看小伙子。

　　“ 我说小伙子，你可别走火入魔了。平行宇宙这个概念近几年却是有些火，还有些影视作品，但你们想想也就罢了。作为生活在低维空间的人，很难有超出自己维度的思维的。”

　　宋亚轩不好再问，张真源见他跑出去没回宿舍，出来找人。见小漂亮对着宿管大妈问东问西，“

　　干嘛呢？”

　　“她......她居然是前苏联的物理专家...”

　　张真源哈哈一笑，“ 你才知道啊，她在学校论坛上很有名的。”

　　“ .......她说平行宇宙又了交点过后，会塌缩成一个宇宙。”

　　“ 好。” 张真源牵起宋亚轩的手，拉着她往回走。

　　“ 她让我不要走火入魔了。” 宋亚轩又说，“ 你看我走过入魔了吗？”

　　“ 走火入魔？” 345房间到了，张真源推门把送宋亚轩压门板上，附身斜着嘴笑，贴着宋亚轩的嘴唇说，“我看我才是要走火入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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