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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未曾结束的开始
绪方千里一直在逃跑。
风倒灌入喉咙,过量的运动让她有种窒息感,但这种痛苦却诡异的压制了她心中的那种恐慌。
明明难受着,她却不敢停下来,停驻在某个地方会让她的思维飞向某个晚上,她不敢面对那样的现实,因为她曾经亲眼目睹过某件事。
空木树交代过,占星社的最后一场旅行曾在屋岩山。而那个地方的那一天,某个老旧新闻频道或许会重播心理学会的社长的那场意外坠落。
虽然是许多年后,但却是同一个七月十六。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如果发生了,那答案便是必然。
乱步曾与她分析过心理学会的其他人的不怀好意,社长的死绝不是偶然。而夜深人静的偏远之地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只是谁也没想到会有一群占星社的的小孩子把那里选作了野炊的聚集地,对着月色相聚,于是也因此“运气十足”的目睹了一场关于谋杀的密谈。
但若是仅仅如此,绪方千里的反应远远不至于大到那个地步,至多是在往后的日子里惴惴不安自己的隐瞒,或是痛斥自己的良心,挣扎着自己的所作所为,但随之诞生的情绪绝不会是“恐惧”。
所以一定还有什么更进一步的东西。
于是黑月调查了野之尾,也就是那位占星社的社长的近况。
她失踪了。
在长月理央失踪之前。
或许正是因为知晓了其他两个“同伴”的结局,绪方的恐慌才被彻底的引发。她慌张的想要找到长月,想要证明什么。
证明什么呢?
一切只是一场意外?
黑月不知道。
但换句话说,绪方其实是明白的。
自己可能会遭遇什么。
*
因为前些日子发生的一起爆炸事故,罗森卡尔的建筑成了一栋废楼,虽然重新建设的日程已经在安排的路上,但这些日子里这片废墟一直空空荡荡着。
罗森卡尔的人也没有想过要来看守,毕竟要提防什么呢?小偷也不会看上满地的碎石。真正珍贵的东西要么早就已经转移,要么已经在爆炸中被销毁。
也因此,这附近难得的空荡了下来。
在等待着长月理央的消息的这段时间里,绪方千里就住在这个地方。
她不敢用现代的联络方式,即便是手机也不敢开机,更别提是住宾馆逛超市,躲在无人的地方能让人觉得安心一些。
好在她出门的时候带了一部分现金,这些足够她在便利店里买下一些足够便宜的便当。被网络世代所冲击过的社会就是这样的先进,无论哪里都有现代化的设备进行监视。
但她毕竟只有十来岁,还是念书的年纪,在这方面的经验实在不足,所以对这一点不甚清楚,只以为只要挡住脸或者简单化妆一下就会像影视剧里那样没人认得出来。
她徒劳的做着挣扎,或者说,她自己也不明白,当时怎么就听从了野之尾的蛊惑,导致自己竟是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绪方千里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埋着脸,便当放在她的脚边散发着微弱的热气,她哈出一口气,努力摇了摇头后才挣扎着脱离了那种负面情绪,她坐着的地方是炸毁后的二层边缘,整个窗户被炸了空,所以透过坠落了一半的残垣,她总能看到外面的皎洁月光。
但今夜的月光却完全没能吸引住她的注意力。
月色并不明媚,但光芒犹存,距离她几步的地方的巨大柱子只剩了三分之一,似乎原本是这栋建筑的承力点之一。
而光过那里,她看到了一个人的倒影。
“是……是谁?”
绪方抓起了脚边的碎石。
她站了起来,战战兢兢的退后了两步。
“绪方千里,你和长月理央,野之尾都属于占星社的成员。七月十六的晚上,你们一起去了屋岩山野炊,然后亲眼听到了在祭奠亦或是诅咒着在那里死掉的社长的某位幸运儿,巧合的是,你们当时带了摄录的设备。
毕竟除了你们三个的其他人都没有来,因为有钱所以在社团里一直很受吹捧的野之尾觉得自己被怠慢了,毕竟空木树等人不可能将自己拉肚子这样的丢脸理由对着女孩子们诚实交底,他们一定找了拙劣的借口。
于是野之尾花钱请了你们野炊,并打算把这一切记录下来,回去炫耀,也因此,那一切也被看在了其中。”
柱后的男人没有出来,只是忽然开始陈述。
“你们并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也不认识聚集的人,但野之尾提出了一个建议。”
乱步按着手机,上面显示着黑月发来的信息,“于是你们在合计之后,由野之尾带头,对那些人进行了勒索。”
这是种会让人上引的事,乱步敢相信他们做了不止一次。否则以野之尾的家世,不该落到那样的结局。
他们握着视频那样的大杀器,若是一个熟练的成年人来做,说不定还能全身而退。
但他们只是一群孩子。
在解决了后顾之忧后,被威胁的大人难道还腾不出手来解决他们?
唯一让人觉得好奇的是,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动手。
中间是什么耽搁了他们?
要知道,森川和臣已经成年了。
这中间过去的年岁难以想象。
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再次齐聚屋岩山。这是个危险的地方,心理学会曾经的社长就在这里跌落,按照道理来说,身为凶手的其他人不会愿意返回现场。
除非是有什么必要的理由。
而这个理由,或许正是绪方千里感到恐惧的原因。
“你知道了吧,绪方千里,知道了那些家伙的秘密。”少年作着结论,“这也为什么你明明和长月理央的交情不好却如此担心她的结局的原因。不过是兔死狐悲。”
“我不知道!”绪方崩溃的退后了一步,她早该逃跑的,但对方说中的每一句话将她牢牢钉在了原地,“我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野之尾指示的,我只是分到了一点点封口费,他们为什么不去找野之尾!”
他听见脚步急促了起来,似乎是对方情绪有些过激。
但到了这个地步还什么都不肯说,她大概真的不知道“真相”。
少年扯了扯帽子,准备再说些什么,月光透进来的空洞却忽然照射来一阵光亮,他听见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他的耳边先是绪方千里的惨叫,紧随其后的是完全遮蔽了视线的爆炸火光——
但随后的便是黑暗。
冰凉的温度将他环绕。
这是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微微颤抖的手昭示着黑月的恐慌情绪。
还好。
还好她赶上了。
她想责备对方的犯险举动,但临到要说话却发现她的嗓子哑的根本吐不出任何字词。眼前是模糊的,好像掉了眼泪。
“江户川乱步。”
“嗯?”
少年似乎是惴惴不安的抬了头。
黑月想说“在达成自己的目的之前,更重要的是珍惜自己。”“你这样的天才不能浪费或者是牺牲自己的才能。”又或者“你是不是想挨打做这种事多危险知不知道。”
但最后她说出口的只有一句。
“你没事真的……
太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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