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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老大爷似是遇到了天大的难题般,歪着脑袋思考了许久,才悠悠地来了一句:“这个问题,姑娘还是自己去问萧将军吧,这件事他最清楚。”
我怔怔地看着老大爷,老大爷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呀,笨蛋也知道这件事当然只有萧影尘自己最清楚,但是要是我敢去问他,并且他愿意告诉我,那我还需要在这里问别人吗?
一想到萧影尘那张冰霜满面的脸,我就不自主地后脊发凉。
“我可不敢问他,一天到晚冷冰冰的,摆着张臭脸,弄不好,问题没问成,小命先搭上了。”
老大爷走到桌子边将我推远的粥又端到我面前:“姑娘,刚才粥有些烫,现在不烫口了,趁热将它喝了。”
老大爷见我拖着腮帮子没动,叹了口气道:“其实萧将军以前是很爱笑的,不管打了胜仗也好,吃了败仗也好,还是受了嘉奖,或是受了斥责,高兴或烦闷,他总是一天到晚笑意盈盈的,对谁都冷不下脸来。尤其是对·····哎·····”老大爷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七插嘴道:“真难以想象,萧将军以前竟是如此平易亲和之人,与现在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两人了!”
安泰皱眉对小七道:“大将军现在对我们也很好。”
小七道:“我知道,我只是觉得萧将军现在与以前大不相同了,别说整天笑盈盈,就说笑一次,就一次,你们有谁见过?反正自我来到军营后,我是一次也没见过他笑。”
安泰沉默了。
我倒是看到过一次,他笑,对着她笑。
我替萧影尘感到难过,端过寒食粥喝了一口,寒食粥甜中带涩,我问老大爷:“他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
老大爷努了努嘴示意我喝粥:“我说了,姑娘想知道,还是自己去问萧将军,老是追着我这老头子问做什么?”
我赌气又将粥推开:“这粥不好喝。”
老大爷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他没有将粥端走,走时还不忘叮嘱一句:“此粥止咳。”
我也很无奈,朝安泰吐了吐舌头,耸了耸肩,可谁料安泰也学着老大爷将粥端至我面前:“快喝吧,难道你要等粥凉了,再让我去给你热一遍吗?”
我闻着杏仁与旋覆花混杂的淡淡幽香,在安泰的督促下一口一口吃进嘴里,杏仁微甜,旋覆花却有些苦咸。
吃到最后,张大夫和小七去照料伤者了;大个子去操练长矛了;婆婆去浣洗衣物了。只有安泰还陪着我。
安泰静静地看着我将最后一口吃完,心满意足地拿过碗:“你好好休息,我拿去给老大爷就行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吃了这么多,消化消化。”我可不想坐在那张榻上,一碰到那张榻,我便满脑子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安泰放下碗,拿过一件外袍替我披上,笑嘻嘻的:“边域的春天可不比他处,是真的春寒料峭。冻坏了,我可赔不起。”
我系好外袍,指了指头顶:“要是冻坏了,你多射几只野鸟给我炖汤补补。”
安泰哈哈大笑。
我和安泰慢悠悠地一边闲聊,一边来到伙头军的营地。安泰将碗替给一个伙头军,伙头军恭敬地接过碗,却忍不住一阵一阵地咳嗽。咳罢,脸色通红,拱手对安泰施礼赔罪:“安将军,属下冒犯了。”
安泰挥了挥手表示不在意,我指了指伙头军手中拿着的空碗:“你咳得这么厉害,多喝些寒食粥,粥里的旋覆花对治疗风寒咳嗽很是有用。”
伙头军听了先是一愣,随即笑起来:“墨溪姑娘真是会说笑,这旋覆花在边域可是稀奇之物,哪能见者有份?就这么一点,也就够姑娘一人吃。”
伙头军将空碗倒过来倒了倒,笑嘻嘻道:“这粥姑娘都已经喝的一滴不剩了,让在下怎么再多吃些?”
我惊讶:“这粥不是煮了不少吗?难道就这一碗?”
伙头军看了眼安泰,安泰扬了扬下巴,伙头军就不再与我说话,咳嗽着拿着空碗去干自己的活了。
我仰头质问地看着安泰,静静地等着他解释,我知道他肯定知道怎么回事。
安泰起先还低着头和我对视,后来终于被我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别过头去,唇角带笑,不知道是不是在嘲笑我:“你难道还想不明白吗?旋覆花在边域极难寻觅,萧将军却找到了,只可惜数量不多。数量不多,怎么可能让老大爷煮成寒食粥,对‘染了风寒的士卒们的身子有帮助’呢?”
我眨了眨眼,视线依旧落在安泰的脸上,捕捉着他细微的表情变化。
安泰微微地笑着,眼神里却很是晦涩:“还不明白?哎,真是······好吧,我再说清楚些,老大爷跟着萧将军这么多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这话里话外,什么意思他会听不出来?萧将军什么意思,老大爷心知肚明。这么点旋覆花,只能煮一碗粥,伙头军的出身的老大爷更心知肚明。旋覆花有止咳之效,而这碗粥要给谁,老大爷不用萧将军明说也知道要给······”
我趁着安泰将那个“你”字说出口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安泰露在外头的两只眼睛狡黠地朝着我眨巴了几下。
我又不是真的很蠢笨,我只是不相信而已,不相信他,更不相信我自己。我想听别人说出来,听别人说得清清楚楚,可是我又没有勇气听别人赤裸裸地全说出口。
我拿开捂在安泰嘴上的手,有些气馁,我为什么没有勇气听安泰说出最后一个字,是因为国色天香的墨兰吗?还是因为一个非得去问萧影尘的凤墨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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