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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几□,可淆世人眼
大苍寺建于苍山山顶,从禅房出来一路往西,正是苍山悬崖。朝夕站在山崖旁的山石上,衣衫被山风吹得烈烈作响。头顶艳阳高照,朝夕却觉心冷如冰。说出后面那段话时,前世的纷纷扰扰再度侵袭了他整个身心。思念成魔,说的就是她!当历经艰辛,终于迎来阳光时,他本以为的自勉,到后来却成了讽刺。
人之所以存活于世,为的不是果腹的衣食,而是几段可以维系生命的感情。有人总怪他放不下父母,放不开过去,谁不想过得开心,可实际上,要放谈何容易。他心中的悲哀,不是事中人,不是与他经历相同,只怕说了千百遍,也无法体会。
他正这样思绪万般,李瀚、李圭和楚阳已经寻了过来。“四弟……”对于朝夕在禅房内地言语,三人有一肚子话要问。但见立于石上的朝夕面色惨淡,隐隐然有种人间过客,遗世独立的感觉,问话只开了个头,就没了下段。
朝夕闻得呼唤,抛去思绪,扭头对上身后三人不解的目光,淡淡解释:“我不是出尘之人,亦无出尘之心,淡然坦然,不是我会选择的态度。至于艰辛曲折历尽沧桑,那是因为凄然太久终究会是死亡的寂然。” 说到这里,他住了口,抬头转向西面。
此时云朵已经消散,明晃晃的阳光,给朝夕玉色的脸上平添了一抹红润的色泽,然而眼中的落寞却是十分分明。
久在尘世浮沉,偶尔来到寺院的李瀚,不似平日那般一心追逐所求。听闻朝夕言语,只觉一怔,心中感慨颇多,只是飘然茫然,世间又有几人可以如此挥洒自在……
而李圭自听得那一句“凄然太久终究会是死亡的寂然”隐隐心惊,望着朝夕被风吹动的白衣,觉得眼前人似要出尘而去。
一向大大咧咧的楚阳,并没有深究出什么意味,故而满脸喜色:“四弟倒是性情中人!”他上前一步,拍着朝夕的肩大笑,“这四弟果真认对了,与我最是志趣相投!”
男子本就力大,再加楚阳又是自小在刀剑场上打滚,在他看来是玩笑的亲昵,对朝夕来说却是极大的打击。朝夕稳住身体,呲牙咧嘴地抚着肩头:“人生得意须尽欢,如果处处压抑,真是诸无乐趣!”语毕,指着楚阳恼道:“三哥,我现在就很突然凄然,你的降龙掌,不要施展在我这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弱弟弟身上。”
半真半假的埋怨,说来跳脱潇洒,又不伤感情,朝夕本意是为了缓解方才自己失神时引起李瀚和李圭的注意。不曾想到作为男子,必然不会如他这般
娇态流露。以至于就连粗心的楚阳也起了怀疑,他被朝夕这样一说,顿时面色如赤,期期艾艾地发问:“四弟,你究竟是男是女?”
其余二人虽无言语,看他们神情,分明也是有此疑问。
这叫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唉~~朝夕心底暗叹一声,无奈地转向李圭:“怎么,就连二哥也觉得我是女子?”一语言罢,不悦地挑起了眉。
三人之中,看似最温和无害的李圭,却是半响不见动静。朝夕察言观色,被逼无奈,只得走近李圭身边,掀开下袍,露出双脚,语气尽量装做自然地陈述道:“我脚虽然不大,但有谁见过女子的脚能像我这般的?”又指着耳朵,“这里可有耳眼?”
李圭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朝夕一举一动,微皱着眉头深思,抿唇不语。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是现在了。朝夕灵机一动,凑到李圭身前,捏着嗓子软声问道:“二哥,要不要摸摸喉结,说不定是假的呢!”
忽然闻得幽香袭来,李圭一阵口干舌燥,又见朝夕眉眼含笑,红唇轻启,眼光却是冷冷。当即后退一步面色愧然:“不用不用,四弟勿气!”
到这一步,楚阳李瀚亦是道歉,不住抱拳请罪。
朝夕暗暗松了口气,不在意地摆着手:“没事,我不生气。”
眼睛极快的扫过身边的三个刚结义的义兄,但见玄衣的李瀚冷如冰,白衣的李圭温如水,红衣的楚阳烈如火,她含笑道:“大哥俊朗,二哥俊雅,三哥俊秀,而我呢,称得俊俏。四俊齐聚,到真不枉我们结义一场呢!”
此时言语虽然可喜,只是三人各有心思,所以一时之间,三人并无多少热络的反应。
方才所为,险中求胜,完全是估计到以李圭之雅,断不会如直爽的楚阳般失仪,也不像性冷的李瀚让自己心生惧意先露了破绽。朝夕心中暗叹,看来今日所遇之人,非比寻常,唯有抛砖引玉一法可解此时之围。即刻话锋一转:“其实我也确实有事未曾言明。当时大哥所遇之毒,源于东莨,清风楼也有。而我又名柳夕,柳清风是我义祖父。”
“你是清风楼少主?还是江湖有名的玉面神医!不过你也不要怪我们误认为你是女子,你也该知道,江湖传言玉面神医貌美若仙,医术如神。”喜好江湖传言的楚阳,一听柳清风的名字,立马大悟。圆睁着一双大眼,左右打量着朝夕,大叹道,“唉,你这张脸——实在——”
一个大夫,之所以盛名于江湖,医术和外貌只是其一,传言中的玉面神医,更以面对不仁的富户漫天要价而闻名,有时候几乎就是一针千金!他探查了夕园上一干人等底细,却偏偏对他查探不到……也怪不得他知晓绿隐!有这样的技艺,身家何止万贯!前日的种种疑惑,李瀚顿时解开。
只是这人,他更加不能放手!
清风楼历来无女子,而且成名四载,倒也没有任何传言能够肯定地说神医是女儿身。联系到方才朝夕训马赛马的身手不凡,至于身型容貌,到得年纪一长多半会有变化……诸多事实打消了李圭疑惑,眉间纹路一松,此时倒是真正释然了。
李圭何人?表面最是温文尔雅,真正熟悉他的李瀚和楚阳,却深知他的精明,既然李圭亲口承认了朝夕男子的身份,那必然无假了。李瀚视线从李圭面上一扫而过,一向凛然的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
看这神情,朝夕知道围已解。只是懊恼于眼前几人,个个皆非凡人,个个俱是麻烦。
自己抛下的砖一则缓了三人之疑,一则此时交代好过他日被揭,引来的玉却是麻烦。朝夕无奈自嘲:看来真如以前所言,我不惹麻烦,麻烦自找上我。只是这麻烦追究起来,何尝不是自找的呢,而且连找了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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