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

　　泡面午饭过后，沈誓困了，就近原则睡到沈烈的房间。
　　沈烈洗好碗进房间，坐到书桌前戴上耳机温书。沈誓睡到一半迷糊睁眼，看到沈烈额头上方的原木书架，上面摆着他的英雄墨水还有，裴清送的蓝色盒子。
　　沈誓突然很想知道那个蓝色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于是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揪了揪沈烈的毛衣下摆。
　　沈烈摘掉一只耳机，看他：“什么？”
　　“上面。”沈誓指了指。
　　沈烈顺他手指往上看，不懂。
　　“就是那个盒子，”沈誓声音小小的，“裴清姐姐给你送的生日礼物是什么？”
　　“是个地球仪，你要看吗？”沈烈说着就把盒子拿下来，拆开了。
　　真的是个地球仪，做工精致，还很逼真，有山脉有大海。
　　“好看。”沈誓羡慕地说。
　　“想要啊？”沈烈挑眉。
　　“我又没说想要。”沈誓看了一会儿还给他，又躺回去重新闭好眼，“我就是好奇。”
　　沈烈的枕头和被子都香香的，沈誓又睡着了。

　　两三天以后，沈誓逐渐不疼了。有人来家做客，是爷爷的新妻子，还有魏昔。
　　何宵提前告诉沈誓，要叫魏昔妈妈魏阿姨。
　　“可是为什么不叫奶奶？”沈誓不解。
　　“傻瓜，”何宵笑了，“人家那么年轻，怎么可以叫奶奶，反正你记得叫阿姨就好啰。”
　　“知道了。”沈誓说。
　　魏阿姨来的当天，笑眯眯地给沈誓一个大红包。
　　“谢谢魏阿姨！”沈誓很高兴。
　　收下一个结局注定要回到老妈枕头底下的红包，比起红包他更喜欢收下红包那一秒钟里对方把自己看成大人一样的被信任感。
　　大人和大人在厨房聊天，沈誓跟着魏昔跑出了院子。
　　“我跟你说，”魏昔的两条长麻花辫一跳一跳，她很神气地翻了翻口袋，一大把硬币哗啦哗啦地响，“我这个正月快赚翻了。”
　　“可是怎么是硬币？”沈誓问。
　　“红包我都藏着呢，这些是我妈和沈叔叔打麻将赢了给我的。”魏昔说。
　　沈叔叔指的是沈誓的爷爷，但沈誓也没觉得她这个称呼有什么奇怪的，毕竟他都叫奶奶辈的人阿姨了。
　　“红包都是你自己藏吗？”沈誓羡慕了。
　　“当然啊，我妈说我是大孩子了，可以自己收了。”魏昔得意地说。
　　沈誓低头去踩小蚂蚁：“我都不行，我的红包都在我妈那里。”
　　“你这么可怜啊......”魏昔想了想，“那我请客，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不行，”沈誓连忙摇头，“我不可以花你的钱的。”虽然他真的很想要，开心超市橱窗里那盒看了很久都没买的三十六色西瓜太郎水彩笔。
　　魏昔很豪迈地一摆手：“没事的啦，我现在是有固定收入的人，你不用担心。”
　　“固定收入？是什么？”
　　“我跟你说，”魏昔声音低下来，凑到他耳边，“我在班里开展很多业务的，每天都能赚钱。”
　　“什么业务？”沈誓只听说过充话费业务。
　　“就是，出租一些图书啦、漂亮的笔啊橡皮胶布什么的。”魏昔掰着手指头说。
　　“这个怎么赚钱？”沈誓来了兴趣。
　　魏昔拉着他在门口的石板凳上坐下来，真的开始认真地给他解释：“比如说，我租一本书给别人，每次收一块五，租一支笔呢，每次收五毛钱，有租有还，循环利用，每天都能赚个五六块的。”
　　“还可以这样......”沈誓摸着自己干瘪的口袋，突然产生了一点点想法。

　　临近开学的时候突然下一场雪，雪花铺满院子，压断风水树好几根树枝。
　　沈烈把自行车从家里推出来的时候，一根断了的树枝刚好掉下来，淋了他一脑袋的雪块。
　　“我......靠！”沈烈赶紧跳开，抖了抖脑袋。
　　沈誓戴好围巾手套护耳和抓绒帽，裹得像个白色的球团一样滚动着跑向他：“我好了。”
　　“这破天气你还要我陪你出门？”沈烈低头看了他一眼，说话的时候白气从嘴巴往外冒，“没点儿报酬我可不出。”
　　“我给你买臭豆腐吃。”沈誓讨好地说。
　　沈烈不说话了，拍拍后座示意他上来。
　　就知道。
　　沈誓得意地想。
　　马路对面的菜市场里那家卖臭豆腐的很有名，沈烈最喜欢吃那家臭豆腐，拿这个诱惑他，每回都特别好使。
　　沈烈按他的要求把他载去了学校对面的文具店，老板姐姐正坐在柜台里面烤小太阳，一看到他进来就笑了：“又是你呀。”
　　沈誓冲她咧了咧嘴，转身去货架上挑选文具。
　　沈烈摘了帽子，露出脑袋上新的一年重新开始疯狂乱长的毛。
　　他慢悠悠地跟在沈誓身后：“都还没开学，你这么着急买文具干什么。”
　　“我这次是偷偷买的，用攒的压岁钱。”沈誓踮着脚半天没能够着脑袋顶上那盒笔。
　　沈烈啧了一声，伸手拿下来，放到他脑袋上。
　　“为什么要偷偷买？”沈烈没弄懂。
　　“因为我要赚钱。”沈誓神秘兮兮地说。
　　沈烈有点嫌弃：“......你一小学生，脑子里成天想什么？”
　　“这个你不用管，但是你千万不可以告诉我妈。”沈誓又严肃补充，“快点说你知道了。”
　　沈烈笑了笑，蹲下来，非常讨人厌地说：“我不知道，你不跟我说清楚，我非去告诉何姨不可。”
　　“......”沈誓点点头，“好吧，那你要替我保密。”又朝他伸出手指，“拉勾。”
　　沈烈看着他幼稚地伸出小拇指，无奈把自己的手指递了过去。
　　“骗人的是老七。”沈誓勾完拇指，还用力地按了下他的手背。
　　“现在总能说了吧？”沈烈懒洋洋地问。
　　“我想赚钱，出租业务。”沈誓说。
　　“什么......出租？是什么玩意儿？”
　　“就是出租啊，反正我只能跟你说这么多。”沈誓不理他了，转过身去又开始认真挑选笔。
　　沈烈懒得搞懂一个三年级的小屁孩在想什么，一屁股坐到漫画书堆旁边看起了漫画。
　　最后沈誓挑了一盒笔，四块橡皮，和两本漫画，拿到老板姐姐的柜台付钱。
　　沈烈看着他那堆东西，终于明白：“合着我就是来给你当司机呗。”
　　“嗯。”沈誓认真地点头。
　　“您到底要做什么大事业啊沈老板？”沈烈忍不住笑了。
　　“秘密。”沈誓板着脸严肃地说，“不要问了。”
　　沈烈就好像很尊重他隐私、实际上是没有兴趣地不再问了。

　　回去的路上，沈誓真的请客，给沈烈买了一碗热乎喷香的臭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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