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你家猫掉了

　　"辛邈，你的作业。"宁悦捧着一摞数学册，走到辛邈跟前问道。

　　辛邈把数学作业从书包里掏了出来递给宁悦，低头掩住半张脸打了个哈欠。

　　他昨天晚上睡得晚，躺上床后脑中乱七八糟的闹起了失眠，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辛妈才回来，辛邈隐约记得她在自己的卧室门口站了好一会，直到自己再也撑不住了沉沉睡去才离开。

　　辛邈搓了把脸，把身子靠在墙上，眯着眼恢复精神。

　　这种犯困的感觉终于在辛邈听了一节数学课后达到了巅峰，下课铃一响，他就像听到了号角的士兵，手在桌上一抄，头埋进胳膊弯沉沉睡去，直到被笃笃的扣桌声唤醒。

　　"辛邈？"头上传来一声低沉又熟悉的呼唤，辛邈不情不愿地从臂弯里蹭起来，一边伸手揉眼睛，一边抬头看向声音的源头。

　　黎鹤一手拿着一本作业册，一手虚抬着食指放在辛邈的课桌上，见辛邈醒来，冲他挑了挑眉："老冉找你。"

　　倏然看到黎鹤，辛邈的瞌睡瞬间醒了大半，但整个人还是不大清醒，他晃了晃自己混沌的脑袋，艰难地回想起昨天老冉的嘱咐。他冲黎鹤点点头，慢吞吞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先靠着桌子胡乱一顿抹脸，才脚步虚浮地转身从后门出教室。

　　他出教室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迷迷糊糊看到黎鹤还站在他的位置旁边，面朝着教室门的方向，抄着胳膊，好像在朝他离开的方向看，又好像没有。

　　辛邈进老冉办公室的时候，老冉正翘着一双脚，侧着身子跟隔壁桌的老师说话，发现辛邈进来了，乐呵呵地跟他打招呼："辛邈，这边。"

　　他收好自己叉起的脚，恢复了正经的坐姿，拢着手看办公桌前的辛邈："找你来是为了一个事。"老冉正准备继续说下去，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低头拉开自己面前的抽屉，在里面翻了一阵，掏出一个红白相间的小册子，把它放桌上，往辛邈这边推推："是这个，你先看看。"

　　辛邈接过小册子，封面的"奥数竞赛"几个红彤彤的字一下子撞进他的眼帘。老冉见他开始看了，便一边跟他讲解："这是省里奥数竞赛的宣传资料，比赛在高中生中算得上高水准，我觉得你可以去参加。"

　　看着辛邈疑惑的眼神，老冉继续解释道："你最近数学作业和测验都完成得很不错，上次随堂测验我加的附加题，你和黎鹤是班上唯二解出来的一个。"他顿了顿，"那道附加题超纲知识很多，能算上奥赛水平了，你能做出来，就说明你有这个能力。"

　　老冉紧接着话题："学校针对这次奥赛选拔，专门开设了一个课后训练班，就是面向各班各年级的尖子生，时间设在下午放学后，不额外收费。"他观察着辛邈的表情，鼓励道："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如果能在后面的全国赛事里获奖，高考能加分，后面学习压力会小很多，换个角度来说，即便比赛拿不到好的成绩，你也没有损失，课余时间上上训练课，用奥数来拓展一下思维也是很好的。"

　　辛邈捧着宣传册子，凝神听老冉的话，

　　数学对他来说挺简单，甚至有趣且怡情。至于奥数……他摩挲了一下册子上龙飞凤舞的字，应该也不难吧

　　这边老冉的目光自始自终没有离开他的表情变化，看到辛邈的模样，自觉心里大致咂摸出他的内心，体谅道："这个不急，你可以自己先再想一下，再回家跟家长商量商量，决定好了就答复我。"

　　之后老冉再跟他分析了他的总成绩和这个比赛往年在学校的获奖率，直言自己觉得辛邈是很能静得下心来、很有爆发力的学生，把拿着资料端详的辛邈唬得愣乎乎的，直到上课铃响才作罢。

　　"有机会让你给班上的同学分享一下提升数学的方法。"不等辛邈反应，老冉笑吟吟地冲辛邈摆了摆手："快去上课吧。"

　　直到辛邈走出办公室，老冉嘴角的笑意也没有敛下来，隔壁刘老师好奇地问："笑得这么开心？遇到什么好事了？"

　　老冉笑着摆摆手，往办公椅上一躺，握着保温杯有滋有味地咂了一口："还没定，还没定。"

　　要是班里这两个数学尖子生都愿意参加训练班，拿到好名次，多争光多有面子。老冉乐呵呵地吹开杯子水面上漂浮的一根枣子把，心说也是奇怪，据他所知，黎鹤已经好几年没有参加过这类比赛了，上一次跟他说的时候就给婉拒了，这次他提了句辛邈可能也会参加，男生竟然松了口，说会考虑考虑。

　　同学情啊，同学情。老冉缓缓拧上保温杯盖，无不怅然地想。

　　*

　　"媛媛，你拿着手机傻笑什么呢？"

　　女生望着坐在对面的朋友，停下手中的筷子。

　　"小声点！"林媛媛慌慌张张地把手机往怀里一抄，做贼心虚似的东张西望好一阵，才重新把手机从兜里再歪出一个角。

　　"你还知道藏，食堂看手机很危险的好不好。"朋友托腮看她，埋怨："快吃饭，等会凉了。"

　　"诶，"林媛媛把手机塞进兜里，拿起汤碗里的勺子，一脸神秘；"你进咱们的嗑cp群了吗。"

　　朋友重新拿起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声音低下来，像对暗号似的朝林媛媛眨巴眼睛："你是说……班里那两个？"

　　两人的目光越过一桌饭菜交织纠缠，像是漫漫沙海淘到宝藏，一齐"哇"了声。

　　"来来来，我给你看。"林媛媛用校服袖子拢住手机，给朋友展示自己刚在群里的发现："昨天的图。"

　　照片大概是同学随手所拍，因此有些粗糙模糊。图里是两个男生的背影，一前一后向前走，阳光在他们身上勾勒出模糊的光晕，淌在路边的岩石上，而他们走的方向人群罕至，两人对着人流，像是人海中的逆行者。

　　"他俩去哪？"朋友抬头，嘿嘿笑着看林媛媛。

　　林媛媛不答只笑，两人收好手机拿起勺筷，兀自对视，两双眼睛里冒出一样的精光。

　　两个女生的斜后方两排。

　　黎鹤递给辛邈刚才多拿的一双筷子。

　　"谢谢。"辛邈接过。那天的郊游经历用黎鹤打趣的话说，他们算是"共患难"过。从那以后，辛邈明显感受到黎鹤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像是有心想跟他做朋友了。

　　"听说你也要去奥数训练班？"黎鹤道了声不客气，一边闲聊似的开口道。

　　"嗯？"辛邈抬头看了眼黎鹤，又低头拨弄饭菜，"想去，今晚回去跟我妈说。"

　　黎鹤看出了辛邈在疑惑自己怎么知道，他笑笑解释："老冉也通知了我，他告诉我你也可能去。"

　　辛邈想起黎鹤家里那一整柜的奥数奖杯，回问道："那这次你也要参加吗？"

　　黎鹤没注意到辛邈用得奇怪的"也"字，语气平常却答非所问："我已经很久没参加过了。"

　　辛邈没忍住好奇："为什么？"他在心里小声补充了一句：你数学这么好。

　　"之前觉得没什么意思，现在又有了。"对面的黎鹤没有抬头，端起了不锈钢小碗里盛的紫菜蛋花汤，笑容掩藏在了碗后。

　　那个被严严实实挡住的奥赛奖杯突然掠进了辛邈的脑海中。

　　2016年奥赛金奖……

　　黎鹤对奥赛的抗拒来源于这个奖杯吗？

　　黎鹤放下碗，见对面人发起了呆，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奥赛他从那人走后就没再参加过。在竞赛场上，他们既是朋友，更是实力不相上下的对手。那人一走，他再拿冠军也少了点意思，索性不参加了。

　　但既然把人家当作回忆的载体，自然不能亏待。他想要去奥赛，自己陪着就是。他想去学校的奥赛训练班，那自己对老冉说句“好”也无妨。

　　辛邈正在走神，对面的人把他从沉思中拉了出来："你有什么关于奥赛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

　　"……好。"

　　*

　　"我吃饱了。"辛邈把筷子搁在了碗上。

　　"……"辛妈没作声，盯着面前一盘炒蛋出神，直到辛邈拉开椅子站起身，她才像提溜清楚自己的精气神似的，阻拦道："再去添碗饭吃。"

　　"不了。"辛邈要端碗离开餐桌时又犹豫地停住："妈，你昨晚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

　　客厅没有开灯，只有餐桌上一盏吊顶灯昏黄地亮堂着，灯光散漫地淌过辛妈的脸庞，沿着角落里的细小纹路分叉横行，突兀地切割开她的神色。

　　"去你阿姨家取东西。"辛妈别过头，淡淡道，"顺便聊了会，不知觉就晚了。"

　　"哦。"辛邈低头拿好碗，应了一声，把碗筷放回厨房，准备回卧室做作业。

　　"邈邈，"身后传来一声叫唤，辛邈转身，看停住手中筷子的辛妈。

　　辛妈拢着一身灰粉色的睡衣，背脊微微弯曲，对辛邈露出一个笑："今天早点睡。"

　　*

　　窗外一片鸦黑，树影黢黢，很远处的汽车探照灯遥遥反射到高楼上，最后斜倚在辛邈家昏暗的客厅地板上。

　　正对客厅的中年女人陷坐在深棕色的软椅中，端着一碗凉了大半的饭，愣神看地板上陆离变幻的光影，肩膀塌陷，口齿间溢出一声极幽深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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