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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12月31日,依然是个好天气。风一吹,没有附着的雪飘了起来,在空中折射着亮光,大陈带着嘎查里几个孩子在后山坡上滑雪。
秦先兴冲冲跑过去,发现只是几个破纸盒,孩子们却玩得尽兴。
邢磊从旁边拿了个拆开的纸盒递给他,又自己坐了一个,在坡顶坐下,腿一伸出溜出溜就滑下去了。
秦先兴致又被挑起来了,也有样学样,刚坐下,那点勇气来得莫名,消失得也莫名,整个人挂在山坡顶,迟迟不肯下来。
他双腿打颤,从下面看就一个小坡,怎么上来这么高这么陡啊。
下面的孩子朝他嚷,“松腿松手,下来啊”
大陈嘲笑他,笑的声音响彻山坡。
又有孩子爬上来,准备给他指导,顺便催他“秦先哥,你倒是下去啊,我们还等着玩呢”
“双腿伸直”邢磊上来了,他一咬牙,照做。
邢磊不留情面,在他身后把他紧扣着地的手拿开,推了一把,秦先呜嚎着往下冲了过去。
去你大爷的!
邢磊紧跟着游刃有余地滑了下来,对着怒目而视的秦先视而不见,轻飘飘的说,“不用谢”,呲牙一乐,笑容堪比夏天的晚风,冬日的冷杉,格外熨帖好看。
秦先一愣,脸不知是冻得还是气得,红得像秋天的山果子。
跨年的晚上家家灯火通明,比之前热闹了不少。
有孩子放假回来,在外面放炮仗。秦先买了一盒摔炮,一粒粒小炮仗炸在邢磊脚下,他不为所动,秦先却乐此不疲。
放完摔炮,秦先不只从哪个小姑娘手里拿来的小烟花,拿到他面前得瑟。
“小烟花,大哥,你也太吐了,人家叫仙女棒”
邢磊冷眼旁观,看着他点燃仙女棒,蹲在地上,此刻风止树静,秦先静静看着烟火燃放,短短几秒,那人在窗下,一面阴影,一面灯火。
他暗自许愿,希望此刻,风雪白头。
秦先发现邢磊的手艺大有长进,有一半功劳要归功于他的挑剔。虽然没少被冷眼,他的厚脸皮早就练就刀枪不入。
“哇塞,太犀利了”
大陈吃完自家饭来这溜达,“磊哥手艺见长啊”
大厨微微一笑,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
酒过三巡,大陈告辞。
秦先脸蛋红红,坐在沙发上翻着买来的那本杂志,摸摸自己的脸,“老邢,你喜欢瓜子脸还是鹅蛋脸的”
邢磊晚霞上了脸,收拾完碗筷,“胸大的”
又重复一遍,“我喜欢胸大的”
秦先酒意上头,“土鳖”
邢磊端着碗从他身旁路过,长腿一伸,踢了踢他的腿“那你呢 ?你喜欢什么样的”
秦先突然语塞,“我喜欢”JJ大的
“我喜欢勇猛的”
“看不出来”
“什么看不出来”
“口味挺重”
“你懂什么,这样省力”
秦先一脚踢翻旁边的小凳子,一股闷气无法消解。
“怎么了”
“上火”
不一会儿,邢磊拿着一根雪糕进来,扔到他身上,“去去火”
秦先一口咬掉大半,定定盯着电视,眼睛都不眨一下,电视里欢笑吵闹进不去脑子里,可怜又卑微的心思无法宣之于口,窗外偶有鞭炮声,世界嬉笑热闹,只留他一人默默寂寥,游走在灰色地带。
邢磊看了半天,一群年轻人跳来跳去,实在没意思,他真的困了。
啤酒混着薄荷是什么味道,秦先从没试过,他凑近那人颈侧闻了闻,这一刻,他突然想尝一尝。
酒意壮胆,罪恶之手将要伸出,那人翻了个身,呼吸绵长,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像只被水泡过的炮仗,一丝火花也无,蔫蔫地躺下,咬着被角不争气地独自隐忍。
恨恨地在空中踢了踢腿,大黄舔了舔毛,听见动静,施舍一眼,无非是一方情正浓,一方无所知。高傲地跳下窗台,无聊!
元旦早上,秦先被鞭炮吵醒,一转身,吓了一跳。往常不见踪影,留他一人面对空空荡荡床边的人,依然双手交叠于腹上,闭眼熟睡。
他轻吹一口气,那人眼睫颤颤,“起床”,声音低沉却无一丝睡意,原来早就醒了。
秦先一骨碌爬起来,头发长长一点,柔顺服帖,发质极好,乖顺眉眼最招姐姐疼爱。一起床,伸个懒腰,劲瘦腰肢露出线条延绵至裤缝,惹人遐想,邢磊适时收回目光。
“去,放两个二踢脚”
秦先乖乖放了两个二踢脚,响声震天,他捂住耳朵。有人给他带上一顶帽子,暖融融的,他笑着跟了上去。
“今天有鱼吃吗,我想吃前几天吃的带鱼”
“交钱,我给你做”
秦先不吱声了,但他知道今天一定能吃上带鱼,心情很好,哼着歌溜溜达达,心情好拿起扫帚开始扫起地。
邢磊从门外望了一眼,不知他抽得哪门疯,算了,随他去吧。
有出租车停在门口,一女人下车,秦先看了一下,幸好,不是昨日菜市场遇见的那个。心刚放下一半,娇娇柔柔声音响起,“你好”
秦先打量她一眼,大波大眼,那半个心又提起,心里有不好预感,“你找谁啊”
那女人穿着黑色风衣,冻的有些哆嗦,在这数九寒冬里穿得不合时宜,在秦先打量他的时候也在打量秦先,“我找邢磊”
秦先扫帚停下来,转头回望。
邢磊撩开帘子,似是愣了一下,那女人娇娇弱弱紧走几步,挽上他手臂一同进了屋。
小陈不知从谁家回来,“秦先哥,你在这愣着干嘛”
秦先才晃过神儿来,手指已经冻的僵硬,却没人递来一副手套。
不知谁家放着收音机,歌声顺着窗缝儿漂出,这是哪首歌,他忘了,似乎在哪听过,却已然想不起,他看见放过的鞭炮红色炮衣撒在雪面上,应当是喜庆的日子,为何他却有些伤心,
谁能给他一罐热茶,来唤醒冻的僵硬的身体。
小陈看着他傻愣愣的,暗自感叹,莫不是把人冻傻了。拽着他胳膊往屋里去,秦先突然醒了过来,“去滑雪吗”
“你不是害怕吗”
“现在不怕了”
小陈瞬间开开心心忘了父母嘱托他送完东西回家帮忙包饺子的事,拉起秦先直直朝着后山坡跑过去。
秦先像是一夜顿悟,开了窍般,不管不顾往下冲。
风声略过耳边的瞬间,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主要目的,他是谁,他为什么来这。有人影从脑海一一闪过,爱他的人,背叛他的人,想要他死的人,还有,还有他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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