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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傍晚,容筠没忍住,叫了我与云烟去侧屋。
并不难猜到,她是想说关于李弘的二三事。我们随着容婶走去,在藤椅上坐下。
容婶神情略微严肃,缓缓道:“你们今天遇见那李弘,我之所以希望能尽量避开他,是因为他是有一点家世背景的。他的家族与当朝官府颇有勾结,他的一句话,可以成事,也可坏事。今日若是与他结下深仇大恨,明日我们若是落了难,还怕他会落井下石。”
我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但又想起了些什么,“可是......”
“若改日又与他正面撞见,躲也躲不成,逃也逃不掉,可如何是好?”云烟接过我的话,将我想问的问题都道了出来。
“这不成问题。”容筠道,“李弘有一妹妹李寒,相比他来说要通情达理不少,他倒是很爱他这妹妹。若他妹妹在场便好办很多。
若不在,他又不依不饶,那便不必给他留面子。学着同景,高声叫喊,多引些看客来,再不行,便动武制服他,他只长了张臭嘴,身手愚笨的很。他没玩没了,也不必给他留面子,我们还是需得有骨气的。”
“宋爷,好好学武,将来必有用处。”
我和云烟点点头,“明白了。”
容筠起身正要离开,顿了几秒,又转身回来,拍了几下自己的头,“唉,我这个脑子,最重要的事情忘了说。”
“还有何事?”
“你们近来应该也听到了些风声,近来不太平,怕是又要有战争了。”
我恍然大悟,“果真如此,我们今日在酒楼,见着了青璃。有过路人说,只有战事当前时,我们才能如此轻易的见到她。”
“此话不假。”容婶一撇眼睛,“青璃还如从前一般漂亮吗?我从前见了她,都默默咽了口水。”
“好看,发色乌黑,面色洁白,而且非常瘦削”,我答道。
容婶来了兴致,笑着比划道,“你们别看她好似弱柳扶风的样子,实则功夫高深的很,战场上杀敌无数,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咳咳”,云烟轻咳了两声,“容婶,偏题了。”
“啊,好像是的”,容婶尴尬的挠了挠头,“我们刚才说到哪里来着......”
“你说,近来要有战事了。”
“对”,容婶接着说道,“按道理说这不会是大的战争,只是那南齐没完没了的来比试,每次都战败,倒是还越挫越勇了。战场上几乎每次都是这些老面孔,夹杂着些生面孔,我们之间都已混熟了。
平哥与我都可能会上战场,往次若兰姐也会参与,今日她刚成婚不久,就不去蹚这趟浑水了。你们武力不强,自保便罢。”
“那你们会有危险吗?”我忍不住问道。
“不出意外的话,不必太过担心,南齐也并不是些烧杀抢掠之人,我们这些老人都经历过很多次了”,容婶故作帅气的向后甩了甩头发,“小场面,都是小场面。”
我们捂嘴偷笑。
“好了好了,我走了,你们也回屋早点休息。”容婶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我们便也各自回屋休息了。
夜深了,我仍在思索,这李弘究竟有多大的背景,才成了如今这天不怕地不怕,惹遍所有人的性子?我日后是否有必要敬他三分?这战争又是何事,难道真的不可避免吗?战争中又怎么可能无人死伤呢,容筠与暨平真的可以次次都保全自己,万无一失吗?
我似是想了许久,难以入眠,不过许久之后倒也睡去了。
梦中,城外战火纷飞。
我一个人在空荡荡屋子中,跪在供桌前,紧闭着双眼,双手合十,嘴中不停地诵着佛经。桌上正点着旺盛的香火,香火前供着大大小小四座灵位。至于这灵位都是为谁而供,我醒来时已记不清了。
正当这时,似是李弘推门而入,打断了我。
“战事告急了,你盟中上战场的男子门怕是全部处于险境啦!日后的青雨堂怕是只留你一人啦!你若再不去战场看看,怕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
李弘说着,仰头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一切都是报应啊,我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你们青雨堂罪有应得,你们活该!我明日便会离开这是非之地,到时仍然过着潇洒快活的日子”他摸了摸自己的胡渣,接着道:“而你,就永远独自活在这痛苦中罢!”
我双膝仍跪在地上,扭回头去,瞪大了眼睛瞧着他。他骨瘦如柴,两鬓斑白,眼窝漆黑,两侧颧骨深深凹陷回去,笑得一脸阴森可怖,使我完全联想不到他昔日里俊朗的面貌。他如今的样子,像极了曾经常常在别人口中听到的,索命的恶魔。
我站起身来,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即将走到李弘身边时,他张牙舞爪,伸手抓着我,大喊道:“宋渝,受死吧!”
我拼劲全身力气猛地一推,李弘竟被我推倒在地了。他抽搐着翻着眼皮,张着嘴似要说些什么,却还没说出口,便一闭眼、一蹬腿,死掉了。
梦中的逻辑大概本就如此荒谬吧,我也并未察觉到自己何处得来那么大的力气。
我匆匆跑出门,骑上马背,猛地抽了马绳,“驾”了一声,好似跑了五步远,便到了战场地带。
我下了马,躲在一处草丛之后,看着这破败不堪的战事。他们正打得火热,不过,这火热只是单方面的,敌方奋力向前追杀,我方这些战士们,一直被逼着后退,被残忍的杀戮。
我拦下了一个人,急忙着问道:“你见着容筠了吗,她可好?”
“她战死了。”那人平静的回答。
“范桦呢?”
那人瞅瞅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走了。
我瘫坐在地上,头昏眼花。
正当这时,我好似看到了暨平,他身披铠甲,骑着快马,似是看到了光明,笑着,向着我奔来。
我猛地起身,似乎瞬间又充满了力气,挥舞着手,向他大喊道:“暨平!暨平!我在这儿!”
他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大喊着:“我这就来!”
他似乎越来越近了。
忽的,一只利箭从他身后飞驰而来,我慌张的大喊道,“小心!”
他一回头,那利箭从他后背穿过,穿透了他的胸膛。
他轻声喊着,“我......来......”
话还没喊完,便从马背上摔下来,倒在了血泊中。
我情绪崩塌,双手捂着自己的头,“啊——”的叫出声来。
正当这时,我忽的从梦中惊醒,从床上弹坐起来。
冷汗冒了一身,双手颤抖,心脏疯狂的跳个不停,头脑直发晕。我大口喘着粗气,半天才回过神来。
窗外天色尚且漆黑,看来睡梦中并未过了多久。
幸好只是个梦......可这梦为何如此怪异?我不由的打了个寒战。这梦该不会,是在预示些什么吧。
呸呸呸,这只是个梦而已,是我精神太紧张了。容婶说了这只是个小战役,并无什么危险。
可那灵位又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有四座?
李弘年老后为何变得如此沧桑骇人,不堪一击?
暨平朝向我狂奔而来是何意?
疑问一个接着一个从我头脑中蹦了出来,我却也无从回答。思索着反正自己也阻挡不了心中所想,索性一次想个够便罢,一直到了天色微微亮,我才又有了些睡意,短暂小憩了一会儿。
第二日清晨,我睡不踏实,便很早便起了床。看着屋外风轻云淡,一切照旧,我方才有些放下心来。
我踱步走向后院,正瞧见暨平仍坚持不懈的舞刀弄剑,一如平常。我又想起了昨晚那梦,看着眼前的暨平,心中顿然产生了非同往日的感情,轻唤了声,“平哥。”
“哦?”暨平应了声,“何事?”
我有些慌乱,“无事,无事。”
“那便好。”暨平收好了刀剑,“今日朝中有事,先走一步了。”
你朝中那日无事?我心中默默想了想,并未说出口。想罢,暨平便已大步离开了。
他还是如往日一般的令人觉着生疏,丝毫不给我一点亲近的机会啊。我暗自叹了口气,便也离开后院了。
接下来的几日倒也平静,无什么大事发生。紫郁偶尔与萧齐约着见面,也只是挑着正午天正亮时出门,赶在天黑前回来。若兰自成亲后,便也鲜少露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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