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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公,属下想成婚
被打断思绪的袁成毅抬头望着沈栖元,笑了笑。
“怎么?老夫没死,让镇抚使很失望?”
沈栖元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成拳,巨大的惊喜充斥心中,几乎要将心脏撑爆。
一千八百三十四天……他被困在这一日整整一千八百三十四回。
如今,终于出现了巨大的转机,让他看到了渡过今天的希望!
在过去的一千八百三十四天里,也不是什么都没改变。沈栖元通过自己所掌握的一些事,也做过很多尝试。
但那都是微小的变化,并未让蝴蝶振动翅膀,彻底飞起来。
他曾经设想过,要是袁成毅能在今天不死,自己是不是就可以不再被困于今日。为此也做出过很多尝试。
比如不在今日提审袁成毅,不对他用刑。
可无论他怎么做,袁成毅都会在今日服下毒药,在亥时前毒发身亡。
可现在,袁成毅还好端端地活着!
这是从来没出现过的变化。
沈栖元仿佛看见那只过去自己不曾看见的蝴蝶开始挥动翅膀,飞舞起来。周围的气息随着它的舞动而搅动,由混沌变得清新。
他把这第一千八百三十五天所发生的所有事,全都细细回忆了一遍,务必做到毫无遗漏。
今日只有两件事,是与之前不同的。
一、他今日在申时二刻入宫去见了督公。但督公与他的对话,与过去自己的所有尝试并无不同。
二、他今日见了袁依柳,还是两次。第一次是他离开,第二次是他回来。
所以……关键就在袁依柳身上!
沈栖元眼睛一亮,被折磨一千八百三十四回已然黯淡的眼中,又有了神采。
不过谨慎起见,他还是问了跟在自己身后的狱卒。
“下午袁成毅被拖回来的时候,可有给他上药?”
那狱卒便是先前与沈栖元搭话的那个,此刻闻言便答道:“自然是有的。镇抚使也知道,这都是老规矩了。”
北镇抚司也怕用刑太重,还没问从什么来,就把犯人给弄死了,自然会给用刑后的犯人用些上药。只是那药并不名贵,上药手法也粗暴,相当于让用刑后的犯人受了第二回罪。
沈栖元当机立断,“去把大夫找来,让他给袁成毅看看。”
狱卒看看牢房内似笑非笑的袁成毅,又看看与他对视的沈栖元,不解地点点头,出去找大夫。
沈栖元看着牢房内明显精神好转的袁成毅,按捺住自己过于激动的心情。
眼下正是关键时候,他必须要有足够的冷静去支撑自己对当下情况的分析。绝不能功亏一篑。
天知道他被困在今天这么久,早就快憋得发疯了!
大夫来得很快,在狱卒打开牢房门后,就进去为袁成毅进行诊治。
搭过脉,又摸了袁成毅身上断了骨头的伤处,细细观察对方在被触碰到伤处时,脸上对疼痛的隐忍,还冒出豆大的汗珠后,诧异地“咦”了一声。
他在镇抚司多年,经手的犯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还是头回看到有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这样有精神的。
“如何?”
大夫转身回禀:“回镇抚使的话,性命无虞。”
不仅性命保住了,而且还有治愈的可能。
要知道,袁成毅的伤,便是再高明的军医来了,也保不住他那双腿。
可如今这双早该失去知觉的腿,却在他的触碰下有了不该有的反应。这简直是神仙下凡才能做到的事。
只是大夫不敢把话说出来,唯恐沈栖元会认为今日对袁成毅用刑之人心生怜悯,下手太轻。回头让人知道了,可不就凭白得罪人了吗?
沈栖元抬起手,轻轻往后挥了挥。
大夫识趣地从牢中出来,与牢房外的狱卒站在一起候命。
沈栖元进入牢房,在袁成毅警惕的目光中蹲下来,与他平视。
“袁尚书可真是福大命大,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活得好好的。”
“亏我来之前还担心,要是你死了,那我答应你妹妹的事,可不就做不成了吗?”
袁成毅瞳孔一缩,厉声喝问:“你……沈栖元,你对依柳做了什么?!”
沈栖元轻笑,“有佳人为了救人自荐枕席,本官不忍拒绝,自然是笑纳了。”
袁成毅眼前一黑气得浑身直抖,指着沈栖元大骂:“沈栖元……你不是人!”
之前受过的所有刑罚,都不如此刻听到这件事来得让他心痛。
依柳……依柳她才十六啊!未来还有大好人生。
这个傻妹妹,怎么能为了救自己出狱,做出这种事?!
真是太傻了!
与沈栖元做交易,同与狼谋皮何异?!
兴安这个蠢货在做什么?怎么不将她拦住?
这让他出狱后,有何脸面再见妹妹?闭眼之后,又怎么同爹交代?!
袁成毅垂落在地的双手死死握成拳头,克制着自己不冲着得意笑着的沈栖元来上一拳。
木已成舟,便是将沈栖元打死也无用。
沈栖元……昔日只知你是心狠手辣之辈,却尚有些底线。今日方知,你竟然是个彻彻底底的无耻小人!
当年那个十三岁便过院试,以院案首的成绩扬名京师的神童,怎么就成了今日的模样?
袁成毅嘶哑地质问沈栖元,声音听起来几乎喷血,“你当年读过的圣人言,是全都忘了吗?!”
沈栖元淡漠回答:“圣人言?有什么用?”
能不让伯母对娘亲下毒吗?能让娘亲死而复生吗?
呵。
这世上,唯圣人言最是无用!
“当年唯圣人言是从时,我最是憋闷不过。如今抛开那些废物,倒是过得逍遥自在。”
自幼饱读圣贤之书的袁成毅再也忍不下去,朝沈栖元的脸上啐了一口浓痰。
沈栖元无所谓地从怀里取了丝帕,仔细将脸上的浓痰擦干净,把脏了的丝帕随手丢弃在薄薄的稻草堆上。
被人唾面的经验他很丰富。
沈家全族被处斩前,就是关在诏狱。当时还不是镇抚使的他特地一个一个去探望,人人都啐了他一口。
想起被折断四肢,像死狗一样瘫在地上,还对自己痛骂的伯母,沈栖元舒畅无比。
比起娘亲死前所经历的痛苦,这个贱人能多活这么多年,已经很幸福了。
仿佛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话,还不够杀人诛心,沈栖元接着往袁成毅心口上捅刀子。
“袁成毅,你该庆幸你的继母给你生了个好妹妹。看在你妹妹在榻上表现还算让我满意,本官就对你这大不敬之举既往不咎了。”
“本官虽非君子,却也是自幼有爹娘教过,知道人伦礼数。人都上过本官的床,本官自然会将她好生收下,娶作妻房。”
“想来除了本官,不会有其他男子再要她。本官也嫌弃别人再碰本官碰过的人。”
“再者说,那么好的滋味,只吃一回怎么够?”
沈栖元轻轻笑了几声。
“说起来,本官在西关四楼学的那些本事,还没在你妹妹身上一一试验过呢。”
“可惜本官为官多年,两袖清风,只拿得出十两银子,也不知够不够聘礼。不过袁家应当不会同本官计较。”
“在这里好生休养吧,喝不上这杯喜酒的大哥。”
袁成毅用尽全身力气,朝沈栖元扑了过去,张开嘴,想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以解心头之恨。
可惜扑了个空。
“沈栖元——!!!”
充满愤怒与痛楚的声音,响彻整个诏狱。
“倒是中气十足,瞧着能再活上五十年,成为御前不拜的人瑞。”
沈栖元站起身,垂眸俯视着眼前这个不复过去意气风发,年过五旬的中年男子。
“大哥好生保重身体,免得依柳得知你的死讯,跟本官玩儿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套。”
“本官可从不手软,我想,大哥你是知道的。”
说罢,出了牢房直接离开。
狱卒和大夫看了眼气得气喘吁吁的袁成毅,上了锁后,便跟着沈栖元离开。
想起今日下午见到的那个袁家小姐,狱卒心里直呼可惜。
那么个娇滴滴的美娘子,竟然已经被镇抚使收入囊中,也不知那身如雪的皮肉往后会被如何搓磨。
若论用刑,整个北镇抚司的人加起来都不如镇抚使一人,那可是他当年在沈家人身上一点一点试出来的。
沈栖元离开诏狱后,便牵了马,前往善政坊去见陆星奕。
虽说方才在诏狱骗了袁成毅不少事,但要娶袁依柳,却不是骗人的。
他的确有这个念头。
无论袁依柳是如何成为自己破局关键,还是她如何得知督公秘密,沈栖元觉得,自己都该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他不信有人在朝夕相对中,还能不露出马脚,被自己抓住破绽。
时日久了,总能知道对方身上的不解谜团。
至于袁依柳本人的意愿,则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袁依柳手上有拿捏自己的把柄,可自己手里也有袁成毅这个人质。
大不了,鱼死网破。
将沈家全族送去见阎王后,他就心无牵挂,如今留在督公身边,只为报恩。
若袁依柳真的油盐不进,他不在意让当年沈家事重现。
今日陆星奕不在宫中当值,是在宫外善政坊的私宅中过夜。
沈栖元被宅内服侍的小太监领进去时,陆星奕正在翻阅今日被扣下的奏疏。
抬眼见自己最得力的下属来了,他不由笑道:“今日你倒是难得,竟然来见我两回。”
“可是诏狱出了什么事?”
沈栖元朝陆星奕行了一礼,语气笃定,“非是诏狱,是属下的私事。”
“督公,属下想成婚。”
陆星奕挑眉,这木头先前不是一直说不想成家,会拖累别人吗?这是怎么开的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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