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流年倾韶华

　　没有林缱的第一天，有点无聊。
　　身旁的座位空荡荡的，打瞌睡的时候没了骚扰反而打不起瞌睡了，然而没有他起哄的课堂，又死气沉沉得让人提不起一点精神。
　　矛盾。
　　下午刚午休起来，班主任就领着一个女生走进教室，宣布一位从一中转学来的新同学加入到我们班，所有人都礼貌性地鼓掌表示欢迎。
　　周灵。
　　这个陌生的女孩我总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搜索枯肠了片刻，直到她自我介绍说是来自青镇，我立刻就有了印象，我确实见过她，军训结束那天在校门口见到过。
　　是的，就是她，这扎得高高的马尾，这总是噘着的嘴，还有这清脆的声线，就是那个来找林缱的女生。
　　木木，你真是个神奇的人，你前脚回家反省了，后脚就来了个与你相关的人，这个小世界还真是离了你不能转了。
　　我叹气，想想那天林缱见到这个周灵时慌张的神情，我实在不敢想一周后他回来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初夏的午后，阳光像是一杯浓醇的红茶，斟满了整间教室，到处散发着慵懒闲适的气息，几乎所有人都在下午第一节课结束后懒散地待在座位上，东倒西歪，前趴后仰，众生百态。
　　他仿佛是被阳光捧进教室的一般，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昂首阔步踏着一地光亮回到了我旁边座位上。我斜靠在课桌上，静静看着他认真收拾着桌上的书本，淤青还未完全褪去的脸依旧那么清秀，转头对我一咧嘴，还是如这阳光一般明媚。
　　“我回来了。”他习惯性地在我肩膀上来了一拳。
　　我回了他一拳，“总算回来了。”
　　他朝我吐了吐舌头，“回家就是把觉补满了，其他还没在学校有意思，早就想来了。”
　　我笑笑，忽然想起了周灵的事情，他显然没有注意到教室里多了一个人，我正准备提醒他让他做好心理准备，一个女生就已经站在了我们座位旁边。
　　来不及了。
　　林缱看到周灵的那一刻，眼睛变得比平时更大了，眼神里写满了诧异，他楞楞地盯着站在他面前注视他的周灵，嘴唇微微颤抖，但终究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林缱，你说巧不巧？”
　　还是周灵先开口了，语气里带着一丝喜悦，又有一丝嘲讽。
　　林缱有些木讷地点点头，猛然起身：“我们出去说吧。”说着一把拉住周灵的手腕，快步向教室外跑去，很快两个人就消失在了全班的视野之中。
　　果然还是他，班级沉闷已久的气氛终于又被激活了，所有人都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猜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故事，包括我。
　　上课铃响的时候，他们很准时地回到了教室，周灵先进来的，两眼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林缱随后进来，皱着眉头，咬着下唇，一脸的不悦。
　　整堂课他都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任何动作，就木木地趴在桌上，盯着面前的课本，课本始终停留在那一页，未曾翻动一下。
　　这样的他是我们从未看到过的，反常得让人有点害怕，其他人或许不敢多过问他的情况，但我跟陆澈宁实在是坐不住了。
　　“你怎么了啊？那女的怎么你了？”下课后陆澈宁转过身询问林缱。
　　林缱没有说话，双手抱着脑袋，木然地摇着头。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我猜你有想说的，不想跟其他人说，跟我们说说吧。”
　　他放下手，闭着眼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看了看我跟陆澈宁，勉强笑了笑。
　　“她是我初中谈的女朋友，但我们当时就是朋友间的互相吸引，不懂喜欢什么的，稀里糊涂就谈了。后来分手了。”他顿了顿，又叹了口气，“她从一中过来是因为跟男生出去住被逮着了，刚才她告诉我，说她还喜欢我，要和好，我没同意，并且彻底跟她划清界限了，她就说我一次又一次伤害她，哎。”
　　“什么玩意儿！”陆澈宁听林缱说完，一脸的不爽，“这么不要脸，都跟别人开房了，还要跟你和好，脑子坏掉了吧！”
　　“开房？”林缱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不懂开房的意思？”陆澈宁有点惊讶，“出去住就是开房啊。”
　　我叹了口气，这俩货，啥时候了还跑题。“这不是重点！”我毫不客气打断了他们有可能继续延伸的话题。
　　“对，这不是重点！”林缱瞬间就又回到正题，“重点是我说得很清楚我不喜欢她啊，就算不出去住我也不喜欢了，还偏偏说我伤害。我冤不冤？！”
　　我跟陆澈宁不约而同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歪着脑袋看着一脸愁苦的他。
　　他双手抱着脑袋，一直不停叹着气，好一会儿一拍桌子，斩钉截铁：“我才不管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随便她恨去吧，她能把我怎样？！”
　　终于真正回来了。林缱。
　　我笑笑拍了拍他肩膀：“那这不就解决了吗？”
　　他咧嘴哈哈大笑。
　　高中的生活真的很废脑子，不只是每天的学习要耗费大量脑细胞，枯燥无聊的寄宿生活，还逼迫我们整天要变着法的给自己找乐子，想着偷偷跑出去浪一浪。
　　这天的晚上，天气热得我们在宿舍辗转反侧，根本难以入睡，一帮人在宿舍东扯西扯到快凌晨一点，一丝睡意都没有。但共同话题总有聊完的时候，有几个人渐渐沉寂了，只有话痨木木跟我还在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天。
　　隔壁的陆澈宁突然出现在我床边，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大半夜的，一下子吓出了我一身冷汗。
　　“我去，谁啊？！”我轻声惊呼。
　　林缱瞬间从床上坐起来：“怎么了？”
　　陆澈宁嘿嘿笑了起来。
　　林缱一把把枕头朝他扔了过去：“傻缺吧你，大半夜吓人！”
　　陆澈宁一把接过枕头：“嘿嘿，在隔壁就听到你们还在说话，知道你们也睡不着，就过来找你们啊。”
　　“找我们干嘛？隔壁没人跟你聊天？”我没好气的问，被他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那些家伙真无趣，早就睡着了。”陆澈宁悻悻地说着，突然又嘿嘿笑了起来，“要不出去玩会儿？”
　　“去哪儿？”我很好奇。
　　“怎么去？一楼大门都关了。”林缱很感兴趣。
　　“你们先穿了衣服下来。”
　　我跟林缱赶快麻利的穿好衣服下了床，跟着陆澈宁出了宿舍门，来到二楼楼梯口的下水管道旁。
　　“先前听他们说，经常有人顺着这个管道爬下去，然后翻墙出去玩，我们也可以啊。”陆澈宁轻声跟我们讲。
　　林缱趴在阳台上，看了看管道，又看了看楼下的花圃，咧嘴一笑，月光下竟有些诡异。
　　“爬什么管道，这下面花圃这么高，又是泥土，直接扒着阳台跳下去就行了，搞得那么麻烦。”林缱说着就爬上了阳台，把自己挂在了阳台外沿，我跟陆澈宁还没来得及阻止，他手一松，噗通掉在楼下花圃里，稳稳落地，然后招手示意我们也下来。
　　我跟陆澈宁互相看了看，立马跟着跳了下去，三个人从宿舍楼绕道操场，从操场南边拐角的院墙翻了出去。
　　出去之后，我们游荡在津镇大街上，大半夜的小镇没有一个亮着灯的地方，只有大街，无聊不比在学校少多少，但空气中却充满了自由的味道，虽然无事可做，但我们还是特别的兴奋。
　　我们东游西荡了好久，总算看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网吧，陆澈宁提议进去玩两把CS，我欣然赞同，林缱却摇了摇头表示没兴趣，但见三个人有两个要去，只好同意了。
　　网吧的网管是个穿着暴露的小太妹，染着一头黄发，胸前纹了一朵鲜艳的花，我们进去的时候她正在吧台后的折叠床上睡觉。我们叫起她，她一看我们就嘿嘿一笑：“你们从学校跑出来的吧。”林缱当时就乐了，咧嘴一笑，冲着小太妹眨了眨眼：“美女好眼力啊，怎么看出来的。”小太妹被他这么一逗，脸居然红了，咂了咂嘴：“看着就像，你们应该没身份证，我给你们开三个临时号。”
　　“不用了，两个就行了，他俩玩，我不玩。”林缱摇了摇手。
　　“那你干嘛？”小太妹疑惑地看着他。
　　他指了指小太妹的床：“能借我躺会儿吗？”说着朝小太妹又眨了眨眼。
　　我跟陆澈宁面面相觑，同时摊开双手表示无语。
　　小太妹脸又红了：“你躺这里，我呢？”
　　“你说呢？你想躺哪里？”他说着把脸凑近小太妹，咧着嘴睁着两只大眼睛盯着她。
　　小太妹的脸更红了，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我站在不远处几乎能听见她紊乱的喘息。
　　我觉得林缱玩的有些过了，小太妹明显被他逗得有了奇怪的感觉，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我想林缱这个愣头青更不知道，这个蠢货连开房都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是不知轻重不问后果地逗了人家，伤脑筋。
　　但是谁曾想，小太妹最后竟然还是同意了林缱的要求，给我跟陆澈宁开了两台机子后把折叠床借给了他。
　　我们去开机子的时候，林缱跟小太妹聊得正开心，我们也急着想玩会儿，就没有管那么多，任他玩儿去了。
　　这时候网吧的人并不多，大部分是空机子，我跟陆澈宁随便找了两个座位坐下，打开机子就开始玩起了游戏。其实游戏只是娱乐的一种方式，我们谁也不会沉溺其中。据陆澈宁所说，其实他也不怎么玩游戏，但比起那个一点都不玩没点乐趣的家伙，他算好多了。
　　起码。
　　他还陪我玩了两把。
　　然后他就打着哈欠说，有点困，玩不动了，看会儿动漫，就留着我一个人自己玩去了。
　　这样看来，出来一趟，也就那样，我倒是有点后悔了，但反过来想了一下，起码自由有趣了一些。这么安慰自己，倒是支撑我战胜了渐渐渗透出的一丝睡意，继续玩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昏暗的网吧内突然微微亮堂起来，我回头看了看门外，外面的天色已经由漆黑变成了淡灰，并渐渐泛白。
　　黎明。
　　旁边座位上的陆澈宁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睡着，现在正微微打着鼾，电脑屏幕上的《火影忍者》还在孤独地自行播放着。
　　吧台那边的林缱也早就没了动静，我走到吧台边上，发现他正蜷缩在小折叠床上睡得正香，小太妹小小的身子就挤缩在他旁边，虽然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块叠着的毛毯，一眼看上去还是像小太妹就钻在他怀里似的。
　　“你睡得挺自在啊，还抱着人家。”我敲了敲吧台桌面，叫醒了林缱。
　　林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胡说，我手一直压在自己身子底下。”说着，他低下头看着缩在身旁的小太妹，想了片刻，把手边叠着的毛毯轻轻展开，盖在了她身上。
　　这一下，小太妹醒了。
　　看了看身上的毛毯，脸又红了，看不出来这小太妹还是个很容易羞涩的女孩子，她对林缱说了声谢谢，然后抬头问我们：“你们要走了？”
　　“嗯。”我点点头，“四点了，六点前要赶回学校。”
　　小太妹点点头，朝林缱看了一眼，红着脸说到：“别忘了你说的。”
　　林缱咧嘴，比了个ok，转过头问我：“澈宁呢？”
　　“在睡觉。”
　　“你一夜没睡？”
　　“嗯。”
　　“强，你牛。把澈宁叫起来，我们吃点东西回学校。”
　　我点点头转身去叫陆澈宁去了。
　　虽然是夏天，但黎明时候的气温还是有点低得颤人，我们三个环抱着手臂走在依旧空荡荡的街上，四处找着可以吃早饭的地方，然而这会儿没有一家店开门。
　　我们正失望准备放弃吃点东西时，林缱抽了抽鼻子，突然指着一个隐蔽的拐角：“我闻见肉包子的味道了，那边应该有家店。”
　　我跟陆澈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狗鼻子啊你？”
　　“骗你们干嘛？跟我过来看看。”
　　跟着他拐进左手边一个小巷口，就看到微黄的灯光下，正蒸腾着热气的早点店，堆得高高的蒸笼冒着袅袅轻烟，顺着巷子口慢慢飘散开去。
　　“可以啊！”陆澈宁拍了拍林缱，“这嗅觉强大的。”
　　林缱眨了眨眼，“赶快，饿死了，吃完回去。”
　　说着就一路小跑过去，我们赶忙跟了上去。
　　然而这家店也是刚开门不久，只是在做小笼包蒸着，其他什么都没有，林缱想吃的豆腐脑，陆澈宁想吃的油条，现在都没有。
　　还好我对吃的不挑剔。
　　林缱想来想去，正琢磨着吃不吃，四处扫视的时候，一眼看上了人家桌上的一罐辣酱。他拿起来，拧开盖子闻了闻，用筷子挑了一点尝了尝，“哇塞，这辣酱不错，老板。”
　　老板哈哈一笑，说是独家自制的，跟外面不同。
　　林缱当下就同意了在这里吃包子，我跟陆澈宁正纳闷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但饿着肚子着急吃东西，就没多问。
　　但，小笼包上来以后，我们就都知道答案了。
　　这个家伙，用小笼包蘸辣酱，一口一个，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笼包子我跟陆澈宁才吃了两个，他一个人已经干掉四个！
　　一笼一共也就八个……
　　我们看他吃得那么香，好奇地也拿包子蘸了蘸酱，果然好吃，还很开胃，一瞬间胃口暴涨，店里蒸的快赶不上我们吃了。
　　最后吃饱的时候，我们一共吃掉八笼！外带一罐半辣酱。看着老板看我们的眼神，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而林缱，他一个人就吃了四笼！
　　四笼！
　　看他那瘦瘦的身材，谁能想到这么能吃？！虽然平时玩的好，但一起吃饭还是比较少的，真没见识过这家伙的饭量。
　　一顿饭的功夫，这时的天差不多完全亮了，我们匆匆结完账就往学校去了。
　　回到宿舍的时候，其余的人还沉浸在谁能之中，我们直接洗了洗漱，坐在床边等起床铃响便往教室去了，这让班里一些经常早早过来学习的同学特别惊讶。
　　那是自然的，平时我们都赖床，基本踩着快迟到的点儿进教室，今天确实反常。
　　不过谁都不知道我们到底怎么了，只是好奇我们怎么突然今天就勤奋了，这是班里一位女生调侃我们的话。
　　用林缱的话回答再合适不过了：“我们一直很勤奋，只不过没有像你们用在学习上，就像总有人说我们是坏孩子，那是什么话，我们只不过不是常规意义的好孩子，心是正直善良的，行为有点偏激怎么了？现在要玩，还没到时候。”
　　想想，有些道理，但是，什么时候才算到时候呢？我想看看他努力的样子，更想看看自己努力的样子。
　　这颗玩心什么时候能够收敛？
　　最近我跟米涵的联系和接触越来越频繁，我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感觉和目的，可能是觉得跟她很谈得来，在跟林缱他们嬉闹时，有个人可以正正经经聊人生，谈理想；又或者是，申蝶最近跟我的联系越来越少，学校不让带手机，ic卡跟她联系，渐渐地越来越少话，不是她忙就是她忙。
　　果然，距离真的很可怕，然而，这时的我还没有充分体会这一点，我总觉得分开对我们来说是很遥远的事，算是一种不切实际的想象，我不喜欢幻想，好的坏的都不喜欢，所以我也不会去想。
　　然而，事实我们已经分开了，心不知道，但人已经有了比较远的距离了。
　　这天的晚饭后，米涵跟一个同样留着齐脖短发的女生来到我们教室门外。我正好晚饭回教室在门口遇见了她们。
　　“米涵，你在这儿找谁？”看到她不是一个人我就知道不是来找我的了。
　　她旁边那个短发大眼睛的女生温婉一笑：“找你的好哥们儿啊。”
　　我有点纳闷，“谁？你认识我？”
　　“刚认识。”她好像天生就有很温柔的笑挂在脸上似的，嘴角微微一动就像是在微笑。
　　我更糊涂了。
　　恰巧这时候，林缱上来了，看到我们在门口，突然就把脑袋凑到大眼女生旁边，咧着嘴就喊：“我说哪位美女这么眼熟，班长啊！”
　　“班……长？”我已经完全没有逻辑了。
　　“她是我们班长。”米涵在我旁边轻轻对我说，“也是我们舍长，段小然，上学期是他们班的班长。”
　　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而林缱人来疯又不正经了。
　　他把脸靠得段小然越来越近，都快鼻尖碰到鼻尖了，咧着嘴问到：“班长大人来这里干嘛？该不会找我的吧？”
　　段小然事脸一红，立刻跟他拉开了距离：“少不正经。”说着把背在背后的手拿了出来，拿出一本本子，翻到一页连同一支笔递给了林缱，“不过还真是找你的，8班同学录，签个名，留作纪念。”
　　林缱接过本子和笔，仔细看了看，我顺势偷瞄了一眼，本子上贴着林缱的一张大头贴，下面一行清秀的字：似热烈绽放的光，温暖如春，灼烈如夏，真正的清风才能靠近这束光，无畏灼热，拥抱暖阳。
　　文采斐然。
　　林缱仔细看了一会儿，大手一挥，张狂的字迹写在了那行字下面，鲜明的对比。
　　他把本子递给段小然，咧着嘴笑到：“字不错，就是配照片还差点，哈哈。”
　　自大成狂的家伙。
　　突然一个娇小的身影冲了过来，一把夺过本子摔在了地上。
　　周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你是谁，怎么会有林缱照片，来找他干什么？”周灵声音异常地尖锐响亮，教室里的人都开始向外张望。
　　段小然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保持了之前的姿态，礼貌地回答了她，“我是他之前的班长，这是我的同学录，让他……”
　　她还没说完，就被周灵打断了：“少来这一套，第一学期都过了多久了，说谎找个好点的理由！”
　　段小然依旧没有慌张，礼貌地笑笑，这种气场不当班长真的没道理。她似乎想认真跟周灵解释，但林缱已经待不住了，他快速弯腰将本子和笔捡起来递给了她，低声说了句对不起，让她先走了。
　　“你别走，说清楚！”周灵不依不饶。
　　林缱一把拽住了还要咄咄紧逼的她，直到看段小然跟米涵拐过楼梯口下了楼，才送开了手：“你够了！周灵！”
　　说着闷着头气呼呼走进教室回到座位。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之前初中的时候就这样，周灵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一路追进教室，跑到林缱座位旁继续吵闹，丝毫不管场合。
　　“你不跟我和好是不是就是因为那个女的？”
　　“你有完没完？我跟她没任何关系，她是之前我的班长，弄个同学录怎么了？”
　　“你少胡说，我都看见了，你们那么亲密，都这么久还专门跑过来同学录，哄谁呢？！”
　　“懒得跟你解释，我跟你什么关系啊？你管我？亲密不亲密与你无关！”林缱已经接近爆发的边缘。
　　“哼哼。”周灵冷笑一声，“不敢解释了吧，没话说了吧，现在喜欢装清纯的了是吧？”
　　林缱彻底被激怒了。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整个喧哗着看热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周灵更是吓得一颤，她还没反应过来，林缱一挥手把桌上的书本全扫到了地上，站起身，胸口剧烈地起伏，好似怒气快要破开胸膛爆出来似的。
　　“周灵，我警告你！”他手指强硬地指着周灵的脸，咬牙狠狠说到，“我生平最讨厌殃及无辜，你再这样污蔑别人，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你是什么德性我比谁都清楚。”
　　他说着一把推开周灵，周灵跌坐在他的座位上，眼泪从呆滞的眼中慢慢流下，他没有回头看一眼，捶了捶自己胸口两下，低头冲出了教室。
　　我赶忙跟着冲了出去，这时候的他这状态，我真担心出什么事。但他跑得太快了，我根本难以追上，勉强跟在他身后，看他冲进了操场的黑暗之中，我紧随其后。
　　夜，黑得沉重，静得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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