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灵官——九爷篇

作者:杨州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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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壹)


      “你在傻乐什么!”
      阴烛怒视着面前遍体鳞伤的男人,气就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刚刚在跑来的路上,听了石娘的传音,得知了经过,直奔罗刹阵。此刻的莫随尘只怕已经和自己人鬼殊途了~
      莫随尘一脸无辜:“你吼什么,当心引来邪祟!”
      阴烛勉强压低声音道:“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差点死了!”
      莫随尘清醒过来,大脑不再晕眩,便打算从地上站起来。他满不在乎的说:“我这不是没死嘛!”
      “死了就晚了!”
      莫随尘道:“难道,要看着这阵屠杀一城的人吗?况且,阵眼已破,事情还是解决了~”
      阴烛站在一旁,低声道:“你为什么不唤我?”
      如果,阴烛留在莫随尘身边,至少他不会让伤害莫随尘的事情出现。
      莫随尘笑:“原来你有顺风耳,我唤你你就能听到!”
      阴烛一时语塞。莫随尘见他还是一脸不痛快的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就又开口道:“这位大人,朝我发脾气之前,能不能先把我扶起来~”
      阴烛这才走回到莫随尘身边,伸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一股熟悉的异香扑面而来,这香气总是能让莫随尘的内心变得无比沉静。就像一剂麻药,舒缓了莫随尘全身的剧痛。当他握上那只炙热的手掌时,猛的意识到了什么。刚要开口询问,突然身后已经平息了的罗刹阵毫无征兆的又再次开启了,而且速度是之前的数倍。
      莫随尘一惊:“怎么回事?”
      阴烛也没有想到,但表情还算镇定:“你不是说已经解决了吗?”
      莫随尘蹙眉:“阵眼都破了,没有聚阴之力,它要凭借什么重启?”
      阴烛突然一顿:“你刚刚在阵里,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我只身进的法阵,能留下什么?”
      随后他又思忖片刻:“要说留下什么。。。我刚刚留下了一口鲜血!”
      说到这,连莫随尘自己都僵住了。他的鲜血,那可是比至阴之血还要阴邪的存在啊!聚阴阵一定是吸食了莫随尘的血液,重新获得了力量,唤醒了法阵。
      莫随尘表情有些凝重,他刚要朝法阵走去,却被身前的阴烛一把拦住了。
      阴烛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干嘛一副懊恼的表情~放心吧,我是不会让坊主大人这口鲜血白流的。”他的眼神渐渐变得阴沉而犀利:“凡是让你流血之人,将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我保证!”
      “可是你。。。”
      不等莫随尘把话说完,一阵强大的气场充斥了所有感官,只见阴烛周身的氛围突然改变了。两道金光从阴烛的眼中射出,打在不断变强的罗刹阵上。法阵好像突然静止了一样,一动不动。阴烛缓缓向前迈步,他清楚的看到了躲藏在法阵中心的幽冥入口,正在蠢蠢欲动。无数鬼手蜂拥而出,目标正是不远处的莫随尘,似乎想要在莫随尘身上得到更多的鲜血,以滋养阴气,壮大灵力。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莫随尘的面前早有一个人等在那里。鬼手伸致阴烛所在处,就遇上了一双金黄色的眸子。阴烛周身所散发出的煞气让本就阴暗的天空更加混沌,气温直聚下降,仿佛要呼出哈气来。明明已快入伏,莫随尘却觉得自己好像突然站在了三九寒天里。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阴烛,冷酷、无情、阴沉、冰冷。在阴烛所散发出的气场中,他感到了丝丝的愤怒。这丝愤怒,远处法阵中的阴魂也感受到了,伸出的鬼手戛然而止在阴烛的眼前。却见阴烛阴森的呵道:“放肆!也不看看站在你们眼前的人是谁~”
      幽冥入口传来阵阵颤巍巍的呼喊:“九~九爷。。。是九爷~”
      阴烛眯起长长的细眼:“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擅闯人间!”
      窸窸窣窣的哭嚎声响起:“九爷,小的们是被聚阴阵吸引来的!小的们知错了,九爷饶命!”
      阴烛冷冷看着他们:“不必和我认错了,到无间里好好反省去吧!”
      说着,阴烛一抬手,一团黑气凝聚在阴烛的掌心。黑气越聚越多,渐渐在半空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股巨大的吸力从黑洞中传来。面前的鬼手包括其他的魑魅魍魉皆颤栗着,不敢动弹。紧接着阴风骤起,那是一阵来自幽冥之境的地狱之风,携着众多阴灵罗刹一同赶赴了黑洞深处的无间地狱,永生永世再不入轮回。
      一切尘埃落定时,眼前的罗刹阵消失殆尽,白府上下所有的厉鬼冤魂统统不见了踪影。阴烛站立在假山前,一言不发。他知道,如此场景下,就算莫随尘再怎么看不到,也会明白一二。他没有回头看身后的人,只是低着头静静站在原地。
      莫随尘走上前来,因为受伤的缘故他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阴烛瞥眼看他的脸,还是按捺不住的问:“有没有事?”
      阴烛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他还是极力克制着,不让莫随尘听出端倪。
      却听莫随尘面无表情的反问:“有事的人是你吧!”
      阴烛身形一僵:“破个小法阵而已,我能有什么事,受伤的人不是你吗?”
      而且,让阴烛更加惊讶的是,面对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这个男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居然可以继续面不改色的和他交谈。
      莫随尘突然道:“你打算逞强到什么时候!”
      接着,一只微凉的手毫无征兆的抚上阴烛的额头。不出莫随尘所料,早已被汗水浸湿的额头上滚烫的好像发了高烧一般,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脸颊流至脖颈,打湿了领口。纤长的发丝被汗水浸湿后贴在了两鬓,竟是如此的狼狈。
      见被识破,阴烛也无话可说,不再逞强,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喃喃道:“我就说嘛,和你在一起,没法有秘密!”
      莫随尘也缓缓蹲下了身:“你骗的了别人,你骗不了我,你的声音出卖了你!”
      阴烛真是叫苦连天,在莫随尘这个男人面前,说不得慌,受不得伤,藏不得秘密!
      阴烛埋怨:“我说,你怎么还没救活白长衷啊!爷能坚持到把法阵破除,你知道有多了不起吗!”
      莫随尘却忽的笑了,伸手将阴烛额前湿透的发丝捋到耳后。莫随尘的动作让阴烛的心都揪了起来,一种从没有过的情绪在阴烛的胸口来回冲撞,好像下一刻就要爆发出来。
      一旁莫随尘轻声道:“难道这不是你自找的吗?谁叫你非要跑进来逞这个能!”
      阴烛不满:“还不是因为你三天都杳无音信,我能不。。。”
      阴烛话没说完就说不下去了。他自从踏入白府以后,就开始承受着一股来自灵魂的灼烧。阴烛感觉那份灼热几乎要烧干他的五脏六腑,但是为了救莫随尘他只能强行忍受着,刚刚又因消除法阵而发动了大量的灵力,无疑引火自焚。
      莫随尘想要伸手将阴气输送给他,却突然被阴烛挡开了。
      莫随尘一惊,就听阴烛艰难的说道:“等下有人过来,有失你坊主身份~”
      最重要的是,阴烛的脑海中忽的响起了陆老板对自己说过的话。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要无法全身而退了。
      莫随尘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没有再勉强阴烛靠近自己,只是缓缓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让你为难了吗?”
      阴烛的心突然一紧,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在阴烛的心中纠缠。却听莫随尘轻声道了句:“对不起~”
      阴烛猛的抬头看他:“为什么要道歉?”
      莫随尘抿着嘴不做声,他拉着阴烛想要站起来:“我带你离开这里,也许会让你好一些~”
      毕竟两个人僵在此处也不是办法。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更何况两个人在因为什么而闹别扭莫随尘都没太弄明白。
      然而,拉着阴烛衣袖的手腕被阴烛猛地用力反握住了。莫随尘愣了愣,旋即他感到一份重量轻轻抵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隔着衣物阴烛额头的温度莫随尘还是明显感觉到了,他下意识的将阴气输送给了身前的这个男人,只希望能让他好过一点。
      如此近的距离,彼此的心跳仿佛都能听到,阴烛用很小的声音说道:“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我~”
      我一直,在骗你~
      当然,这一句只说在阴烛的心里。

      最先赶到的人是石娘。阴烛看见石娘远远跑来,怀里抱着一只山鸡,紧接着白簟秋也来了。阴烛扶着浑身是伤的莫随尘朝两人招手,当两个姑娘见到狼狈不堪的二人时,都被吓了一大跳。石娘更是惊慌失措的大叫:“不好了!要出人命了!”
      白簟秋:“我马上去请大夫!”
      莫随尘勉强一笑:“先冷静一点,只是皮外伤,出不了人命的~”
      随后莫随尘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讲给了两人听,白簟秋见法阵已经消失,便放下心来,还是决定到城里去请大夫。等白簟秋走远了,阴烛有些疑惑:“你打算怎么做?”
      莫随尘想了想:“走,我们先去救阿衷,再不救就要来不及了~”
      石娘神情恍惚:“公子,您先前和我说的事情有多大把握?”
      莫随尘低头:“你会抱着阿衷回来就代表我的猜测多半是正确的~”
      阴烛听的云里雾里:“哎哎哎,你们打什么哑谜呢!”
      石娘笑:“爷,石娘刚刚就想问了,你这个大红脸是怎么一回事啊?”
      阴烛朝石娘翻着白眼:“爷热,不行吗?”
      白簟秋房间的密室内,莫随尘怀里抱着野山鸡,阴烛和石娘站在身后不远的地方,身前是双目紧闭的消瘦少年。
      莫随尘将鸡轻轻放在白长衷的身旁,那鸡看上去没什么精神,显得很萎靡。莫随尘退开半步,轻声默念:“六道袃精魂,西北讳阴阳。送君归故里,来日待方长。”
      他将手朝西一指:“请君归元术~”
      当莫随尘手指再次指回白长衷方向时,密闭的房间内忽的吹起一阵微风,甚是清爽,屋内摆放的物品被吹的“哗哗”作响。却听,大公鸡鸣叫一声,一个扑腾倒在了床板上,再也不动弹了。一旁的少年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绣眉一蹙,轻哼一声。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看来施术成功了。只是,白长衷并没有马上醒来,双眼依旧死死紧闭着。大家都明白,他还活着~
      阴烛一身清爽的走上前来:“如果我没有记错,请君归元该是仙京天术,坊主连仙术都已窥探无遗了~”
      莫随尘倒是不以为意:“是家师留下的,是不是仙术我怎么晓得。”
      阴烛眯眼,若有所思:“这位金坊主当真是位奇人啊~”
      白长衷复活一事惊动了白府上下,府上的老老小小像供奉神仙一样把莫随尘供了起来,脸上挂着满满的虔诚。石娘对此很不高兴:“人脸总是翻的比书快,不是他们指指点点搬弄是非的时候了!”
      莫随尘笑:“人情就好像一张纸。你说它薄,它能藏书千年,你说它厚,风吹自破。重点不在于它的厚度,在于执纸的那个人~”
      门外,白嵘甫大步跨进来,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石娘抬眼看他,努努嘴:“送纸的来了~”
      莫随尘起身,对白嵘甫行礼:“二小姐的后事,白家主已经处理安妥了吗?”
      自从平息了白府骚乱,破了罗刹阵,救回白长衷后,白嵘甫就一直在打理白桑桑的后事,以及那些被罗刹阵牵连而惨死的家丁们。一连几日,这位硬朗的老家主竟也显消瘦。这几天莫随尘在府中养伤,借由向家仆们打听了白桑桑的死因,据说是被人用银针刺入了头骨,一针致命。至于凶手是谁又是为何行凶,已经成为了一个无法解开的谜。很奇怪的是,全府上下竟没有一个人提起,也没有一个人质疑。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白嵘甫看了看面前的莫随尘,见他并无大碍,便开口道:“桑儿的事已经处理完了,今天早上安葬到了老祖宗的墓里。”
      石娘插话:“老东西,关于二小姐的死,你不打算追究了吗?”
      白嵘甫面色一沉:“追究,也换不回桑儿的命。”
      白嵘甫将脸转向莫随尘:“莫坊主以为呢?”
      莫随尘缓缓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石娘:“白桑桑提过那个不明来历的男人,会不会~”
      始终坐在一旁,充当空气的阴烛,突然发声:“漠北~”
      这几天里,莫随尘和阴烛交谈了关于曼珠沙华以及从陆老板口中得知的那个神秘组织的事,两人不约而同的认为,白桑桑接触的那个陌生男人一定和这个组织有关。
      白嵘甫沉思:“你们说的这个组织,老夫会派人调查的~”
      白嵘甫刚要接着说话,门打开了。白簟秋从门外走进来,行礼道:“父亲,桑桑的牌位送至祠堂了~”
      白嵘甫:“知道了。”
      他没有继续刚才的话,而是告辞跟着白簟秋离开了。
      白嵘甫离开后,阴烛才开口:“你打算何时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莫随尘:“不急,等白长衷醒过来,我有些事情要问他。”
      阴烛无奈:“你想从傻阿衷那里弄明白事情,你觉得他能告诉你什么?”
      “那你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我想要知道阿衷临死前见到的事情~”
      阴烛沉默片刻:“通感~把阿衷感官与我相连,我可以调取他那一晚的记忆。不过,前提是他要醒过来~”
      莫随尘点头:“好。”
      阴烛皱眉:“我不明白,你干什么这么执着,我认为现在马上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莫随尘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坐在床边,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概过了三天,莫随尘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阴烛也因为白长衷的复活再也没有感受到过灼热之气。日子突然变得异常的平静,这份宁静反倒让阴烛浑身不自在。百无聊赖的阴烛趴在桌子上,他看着角落里的莫随尘,不觉眯起细眼,悄悄走到他的跟前,细细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阴烛越看越是郁闷,这个男人怎么可以长的这么好看,就算是一动不动的坐着,也叫人赏心悦目。此刻,莫随尘正倚在床边,侧着脑袋,闭目养神。阴烛蹲在旁边看了半晌,鬼使神差的把手伸向了莫随尘眼前的白纱带。就在手指要触碰到那带子的时候,莫随尘毫无征兆的说道:“你在干什么?”
      阴烛吓了一跳,又把纤长的手指收了回来。
      阴烛嘟嘴:“没什么~”
      莫随尘坐起身,嗅到一股好闻的异香。阴烛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在你旁边?”
      莫随尘:“因为我感觉到了。”
      “感觉?”
      阴烛想,自己已经压制了气息,就算是敏感的莫随尘也不可能轻易感知到。于是又问:“这要怎么感觉到啊?”
      莫随尘闻着阴烛身上撒发出来的香气,笑的神秘:“秘密!”
      阴烛听后,孩子气的叫道:“喂!这不公平!凭什么你的秘密就要对我保密,我的秘密就要被你看穿啊!?”
      “你什么秘密被我看穿啦?”
      阴烛真是无奈,这个男人如此可怕的一次次揭穿自己,却丝毫不自知。
      “我所有秘密都要被你看穿啦,你居然还事不关己的反问我!”
      莫随尘表情却显得复杂:“我从来都不曾看穿过你什么秘密。”
      阴烛不相信:“明明就有!”
      “我指的,是你身上真正的秘密~”
      听了这话,阴烛脸色忽然一沉,莫随尘接着道:“比如,你是谁?”
      面前的男人一愣,微微垂眸,回答道:“我是阴烛。”
      “阴烛是谁?”
      阴烛抬眼,用异常诡异的目光盯着眼前的男人:“你想知道吗?如果你想,我愿意告诉你~”
      阴烛的心此刻跳动的格外强烈,他感到非常惊讶,自己居然是在紧张。他始终担忧的事终于还是来了,他非常清楚莫随尘迟早是会追问自己这个问题的,而自己也要不得不面对现实,面对那个得知真相后的莫随尘。他与这个男人的未来到底会走向何方呢?
      就在阴烛一个人内心正无比煎熬的时候,对面的莫随尘不紧不慢的开口了。
      “真遗憾,关于在你是谁的这个问题上,我并不想知道~”
      阴烛吃惊的望向莫随尘,却看他平静的脸上波澜不惊。
      阴烛莫名有些失落,委屈道:“莫随尘,我对你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就这么让你不感兴趣吗?”
      莫随尘明显嘴角含着笑,但还是坚定的点头:“嗯!”
      阴烛眨巴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倏地凑到莫随尘面前,一把抓住了莫随尘的肩膀,赌气似的说道:“你不想听?爷今天还就偏要说给你听!听好了,爷是。。。”
      阴烛的话才说了一半,嘴巴就被一只微凉的手用力的堵住了。阴烛支支吾吾哼了半天,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莫随尘的声音变得低沉:“我说了,我不想知道!”
      那语气听上去简直不容置疑。阴烛此生第一次被别人命令,非常不适应,同时心里又感到有些不痛快。但是莫随尘的手像钳子一样死死堵着自己的嘴巴,阴烛始终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急了,怎么能就这样被这个男人摆布。于是,他顺势张开嘴巴,一口咬住了莫随尘捂着自己的白皙的手。莫随尘只觉手背一疼,随后他意识到对面的男人居然在咬自己,想要把手收回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被阴烛的牙齿牢牢固定住,动弹不了了。
      莫随尘有些吃惊,皱眉道:“阴烛,你是属狗的吗?!”
      阴烛见莫随尘脸色难看,这才缓缓松开了口,很不高兴的说:“是你自己把手送到我嘴巴里来的,被咬活该!”
      莫随尘却严肃异常:“手,被咬断了~”
      阴烛一惊:“什么?”
      莫随尘还是一脸阴森,喃喃说:“琴,抚不了了~”
      阴烛即刻才意识到,怎么能咬莫随尘的手呢?!那可是一双抚琴的手啊!对于莫随尘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如果真被自己咬坏了,再也听不到那动听的天籁,自己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阴烛真的害怕了,忙去拉莫随尘的手查看:“真的吗?被我咬伤了吗?我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啊?快让我看看!”
      莫随尘也不拒绝,把手伸给阴烛看。阴烛仔细在他手背处端详,只看到白皙的手背上被留下了一排浅浅的牙印,有些泛红。阴烛眉头拧作一团:“诶?没有断啊?这不是有好好连在一起嘛!”
      随即是对面男人的一声轻笑。
      阴烛看莫随尘,发现他一脸灿烂。
      莫随尘忍俊不禁:“怎么可能会有人把别人的手咬断啊!你是不是傻?!”
      阴烛才反应过来,这个男人居然在骗自己,怒道:“好你个莫随尘,你居然敢骗我!害小爷虚惊一场!”
      说完,阴烛撸起了莫随尘的袖子,雪白的手臂暴露在了空气中。莫随尘一怔:“阴烛,你要干什么?”
      阴烛邪恶一笑:“我认为刚刚那一口咬的太轻了,我现在要再咬一次!”
      莫随尘伸手推他:“阴烛,快住口,你当真属狗的?!”
      阴烛抬手捏了一下莫随尘的脸,笑着说:“你这块肉,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莫随尘沉着脸:“阴烛,我再说一次,不许咬我手臂!”
      可莫随尘越是显得不悦,阴烛就越是想要戏弄他,他坏笑着:“好好好,原来坊主是想让我咬其他地方。”
      阴烛一把扯住了莫随尘的领口。阴烛明显看到,莫随尘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慌张。
      莫随尘低声道:“阴烛,别闹了!快住手!我要生气了!”
      现在两个人的状态是,一个人斜倚在床榻上,另一个人拉扯着对方的衣领。两个人正拉拉扯扯纠缠不清的时候,大门被一下子推开。石娘急急忙忙的冲进来:“爷,公子,白老头子让你们马上过去!白长衷醒了!”
      然后,是一段长长的~沉默。
      莫随尘是,阴烛是,石娘更是。
      。。。。。。
      过了半天,眼前的画面让石娘睁大眼睛,她努力克制着震惊,竭力合上了张大的嘴巴,尽量平静的说:“爷,万分抱歉,石娘没有敲一下门就闯进来~”
      说着,她掉头要跑,阴烛猛地从床上蹦下来,大叫:“石娘!慢着!”
      石娘背对二人,捂着脸嚷道:“不!石娘什么也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阴烛走过去拽她:“不是的,你先冷静一下!”
      石娘摇着头,不敢看阴烛:“不知道,我不知道~”
      阴烛挠头无语:“那个,我觉得事情应该不是你现在心里想得那样~”
      石娘猛的回头看阴烛,表情格外认真:“爷,君子都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你这样说对得起公子吗?”
      阴烛这个气啊:“我对不起他什么啦?我对他做什么啦?还君子都是,那我就是那个小人呗!”
      石娘板着小脸:“爷,做了就是做了,要勇于面对,勇于承认,不要逃避!”
      阴烛暴跳如雷:“你一脸语重心长的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说了不是你想的那回事,不信你去问莫随尘啊!”
      身后的莫随尘从床上站起来,整理好衣衫,沉着脸走到两人跟前。
      然后,什么也没有说,抬起手,“啪”的一下,打了阴烛一个巴掌。石娘傻了,阴烛更是侧着脸傻在了当场。
      其实,这一巴掌,阴烛感觉到了,莫随尘并没有使什么力气,但阴烛还是满满感受到来自于莫随尘的无言的愤怒以及各种复杂的情感。阴烛知道,他又惹他生气了。阴烛突然觉得有些疼,并不是脸,是什么地方他自己也说不出来。他开始庆幸,还好石娘闯了进来,打断了二人,如若不然,可能就不是一个巴掌这么简单了。。。。。。
      石娘投来愈加幽怨的目光,她看着阴烛,表情和莫随尘一样复杂。
      阴烛这个委屈:“喂!莫坊主,你的这个巴掌打的太让别人胡思乱想了!”
      完了,这次是想说清也说不清了。
      莫随尘这才缓缓道:“打的就是你。”
      石娘站到莫随尘身旁:“爷,你实在让石娘太失望了!”
      说完,她转身扭出了房门。
      阴烛在身后喊:“等等,石娘,你刚刚那是看什么东西的眼神啊!”
      莫随尘居然添油加醋的回应道:“你根本不是个东西!”
      阴烛想死的心都有了:“我说,莫大坊主,你打我不要紧,可你干什么当着石娘的面打啊!这下好了,完全坐实了那个臭丫头的臆想,我现在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渣了~”
      没想到莫随尘却冷冷的说了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闪身,也走出了房门。
      房间内,只剩下了一个遭受世人唾弃的可怜虫。

      白嵘甫房间内,沸沸扬扬。一度成为假死人的白府小公子,终于在数月之后再次恢复了神智。等阴烛赶到现场时,莫随尘和石娘早就已经站在人堆里了。
      阴烛环顾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忙的不可开交。端茶的,送水的,拿这拿那,由管家婆带领着,吵吵嚷嚷的进进出出。唯独自己是那个游手好闲的一个。
      远处,莫随尘似乎正在和白嵘甫以及请来的郎中交谈着什么,阴烛不好插嘴,也不想插足此事。阴烛暗想:现在的自己还是离着莫随尘远一些吧!保持好距离~
      阴烛在中堂里来回踱步,无意中抬头看到了墙上的壁画,那幅圣兽白泽图,不觉眯了眯细眼。白府的往事,这几日里已经听莫随尘讲述过了,大抵了解到这只上古神兽于白府而言的分量。他久久凝视着眼前的画,神情复杂,眼中闪烁出奇异的光彩。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嵘甫注意到了堂中的阴烛,缓缓走到了男人的身边。
      阴烛感受到白嵘甫的靠近,他凝望着壁画,似有意似无意的开口道:“这个老小子做了几千年的缩头乌龟,躲在深山老林不问世事。老天神当年三次请他归仙位,他却扮老态龙钟,假装没听到~”
      白嵘甫听着,脸上没有浮现任何表情,只是平静的说:“小小白府,劳您动手,实在惶恐~”
      阴烛也不看他,嘴角勾笑:“白家主言重了~你师父装傻充愣几千年,唯有眼光最毒。”
      随后,阴烛回头深深望了一眼白嵘甫。
      白嵘甫脸色有些黯淡:“家师说过,自己愚昧,见不得世面。”
      阴烛嗤笑:“哼~那老小子是聪明的只剩装傻了!”
      随后他又语重心长的对白嵘甫道:“况且,我和你师父有些交情,你会识得我也是他告诉你的吧~”
      白嵘甫捋着胡子,回忆道:“三生门,阴九爷。家师交待过,数年后相遇时,要替他对您说句——感谢~”
      说着,白嵘甫对阴烛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阴烛没有回应,受了这一礼,然后反问:“他还让你说什么?”
      “还有——抱歉~”
      阴烛实在忍不下去,他转身对白嵘甫大声抱怨:“那头三眼驴,他不是能掐会算嘛!早料到会遇见我,他有本事自己来给我鞠躬啊!让小徒弟替自己赔礼算什么本事!!!”
      白嵘甫听着,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您稍安勿躁~”
      “所以呢,他现在躲哪儿去了?!”
      “昆仑。。。”
      “昆仑?!他还挺会选风水!等着吧,事情忙完我就上昆仑,爷倒要看看那只老狐狸下不下山!”
      白嵘甫呵呵笑:“咳~家师还说了,如果九爷要去寻他,他就即刻搬家~”
      阴烛:“。。。。。。”
      “我觉得师父是认真的,劝您别竹篮打水~”他伸手一指墙上壁画,“这画就是家师让弟子画在此处的,他说。。。”
      看白嵘甫欲言又止的样子,阴烛追问:“说什么?”
      “他说,您若甚是想念他,可以多看几眼此画。。。九爷,您去哪里?”
      阴烛二话不说掉头就往门外走:“上昆仑,烧了那头死秃驴的尾巴!!!”
      白嵘甫拦他,很是无奈:“您别动气,不要和那个老东西一般见识。。。他说过,时机成熟时,他自然会来相见~”
      阴烛黑着脸看白嵘甫,随后叹了一口气:“我最讨厌他的地方,就是那副看穿一切的样子。不论外界多少血雨腥风,他都只做看客。算了,他还是不要来见我的好,见了不会有好事情~”
      阴烛说话时,神情有些恍惚,一段久远的记忆片段不受控制的流进了大脑———
      “白泽,你不能这么走掉!”
      “天下这么大,哪里不是家~”
      “你这么做,他们会怎么想?”
      “脑袋长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怎么想都可以~”
      “你!”
      “阴烛~祝愿我们再不相见。。。”
      “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吗?狂死的!!!”
      “哈哈哈,那样也不错!”
      “白泽!快回来~”
      “不相见,便相安,不要太想我~~”
      然后,是一个白衣少年离去的孤单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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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十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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