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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刀
三日后的深夜,一件巧夺天工的“周角”就送到了它的主人手里,它的主人将它细细打量,然后往身上一穿,摇身一变,就成了六分半堂的十三堂主。
同一时间,京中某处传来一阵震天动地的巨响!
“十三堂主”走出房门,发现火光四溢的地方正是六分半堂的地盘。他连忙叫上人手,匆匆赶了过去。到了那里的时候,他遇上了四堂主雷恨和六堂主雷娇。这二人面色不虞,于是他试探性地一问,才知道五堂主的寝卧的房梁不知怎么回事炸了开来,把肉体凡胎,避闪不及的雷滚压了个粉身碎骨,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雷恨说:“房梁不会无缘无故炸开的,一定是有什么小人作祟!”
“十三堂主”点头,说:“从身边人排查起吧。”
雷娇向来看不起这个跛脚的十三堂主,她恶声恶气地说:“要你个废物提醒?!来的那么晚!还不如滚回你的窝里去算了!”
“十三堂主“面有怒色,但想到雷娇跟雷损一样,都是霹雳堂出来的一家人,终究是心有愤愤,敢怒不敢言。
不过他到底心里怎么想,可能天底下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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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明媚,苏梦枕却自胸口一痛中苏醒,他因为服用浓姜,的确止咳不少,但这几日,浓姜的作用已经越发微弱了,他开始恢复到夜夜被窒息之感唤醒的状态。他支撑着病躯坐了起来,试图点亮烛火,下床看书。可就在这时,房门外传来了沃夫子的声音。
他准了人进来,却听沃夫子疑惑不已地说:“公子,雷滚死了。”
苏梦枕眉心皱起,他问:“谁干的?”
沃夫子说:“没人知道,那边传信来的人说,就在夜里,他的房梁炸了,他反应不及,同他的寝卧一道被炸了个粉身碎骨。”
苏梦枕觉得六分半堂死人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偏偏死的是雷滚。
苏梦枕沉吟了一会儿,说:“你让那边的人小心点,雷滚一死,大家该撤退的就快点撤退。”不然等雷损排查起来,全部都要死于非命。
沃夫子应下,很快就退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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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城里,死一个人其实不算什么大事,堂主又怎么样?关若飞看着手里的绢花,漫不经心地想。
她今天买了好多个桃红色的绢花,带了自己亲手做的糯米糕,打算去看望一下俪娘的家人。报了血仇,才好去见人家,对不对?
她微笑着给了面前的大娘几个碎银子,顺道把大娘推荐给她的几朵珍珠绢花也收下了。这年头奸佞当道,小老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前几日刚给风雨楼做了件衣服,如今花风雨楼的钱花的那是一个理直气壮。
等她从俪娘家回来时,她想到苏梦枕那个病痨鬼耗干了姜汁的药力,于是她脚步一顿,扭身进了菜市场。
她去了铁匠铺子,打算让铁匠改出一个紫金火锅鼎,那铁匠看她人生的好看,一口一个姑娘叫的亲切,给她最后算账的时候还抹掉了零头。就在这时,她一错眼,看到了铁匠铺子里的各种型号的柳叶飞刀,这些飞刀精美绝伦,刀锋几乎透明,看上去寒光潋滟。她忍不住问:“大哥,你这里还定做武器啊?”
铁匠说:“我们祖辈就是做这个的,你一个姑娘家,小心着点,免得割了手。”
关若飞调笑道:“大哥你不会要告诉我,这刀能见血封喉吧?用不着这么小心。”
铁匠见她不听,于是说:“姑娘有所不知,我这批柳叶刀,是要给神侯府的大捕头无情的,这是专门用来杀那些穷凶极恶之人的神兵利器。”
神侯府的大捕头?
关若飞来了兴致,她坐在一把小凳子上,兴致勃勃地开始问他一些四大名捕和神侯府的事情。铁匠一边给她打锅子,一边给她讲着这些江湖趣闻,一时间其乐融融。那铁匠正讲到无情击杀“魔姑”姬瑶花的时候,一个抱剑的少年走了进来。他朗声道:“周大叔,我来拿公子定的东西。”
周铁匠把那堆柳叶刀收拾起来给他,这时那小少年才注意到这铁匠铺里有个雪肤花貌的大姐姐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倒退一步,小脸一红,张嘴的时候还差点结巴了,说:“周,周,周大叔,这位姑娘是谁啊?”
关若飞说:“我姓关,来找周铁匠打一个锅子回去。”
小少年点点头,红着脸说:“我是无情公子身边的【铜剑童子】陈日月,关姑娘你好。”
关若飞笑:“你不是还要把你们公子定的东西拿回去么?”
陈日月点点头,说:“那我先走了,关姑娘再见!”
等她的锅子打好,关若飞告别了周铁匠,然后提着新买的锅子,又去买了羊肉,香菇,板栗。说来有趣,苏梦枕喜欢吃菇子,给它煲汤放了菇子,他就能多吃几口。她提着东西在街巷里穿行,路过一条街道的时候,莫名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她脚步一顿,转身就往那条巷子走去。
那巷子似乎是在一户人家的后院墙门外,她看了眼周边,确定没人,轻轻运功飞入了这家院舍。
她躲在一处,向院内望去。
——只见满地断壁残肢,血流成河。
院子里到处都是尸体,有些尸体基本上已经面目全非了,可还跟秋后的蚂蚱一样使劲抽抽,要死又死不得,皮肉飞舞,血腥至极!
两个身穿官府衣物的男人,正抓着一个昏迷了的少女的手,要从她的手上活生生剥下一张皮来!还有四个男人正举刀对着一个文弱的少年,准备杀之而后快。
那少年哭得满脸通红,大骂着:“你们,你们快住手!”
可刀锋迫喉,他做什么都是垂死挣扎。
关若飞冷笑一声,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放在面前,对着那五个人扇了扇,一股油光从她的指甲升腾而起,不过半寸高就化成了雾气。
倒数五个数的功夫,那五个人就全部昏了过去。四柄刀五个人,叮叮咚咚落了一地。那边两个剥皮“官员”,因为过于兴奋,居然还没注意到不对劲。
关若飞敛息,放轻脚步,去检查那四个大汉。她一边翻看他们的衣服,一边想:这四个人看上去内功不低,她有伤在身,若是贸贸然冲出去,就会面临六个人围攻。她关若飞又不傻,干嘛出去找死。至于为何不直接用“人首分离”的迷药迷晕所有人,一来是因为“人首分离”是她最近才在风雨楼弄出来的,被她偷偷练成甲油的,又很少,自然要省着点用;二来,她仇狗官嘛,这里六个人,就那两个穿了官服,还行此等残忍之事,迷晕他们,也太便宜他们了!
就在这时候,她在其中一人身上摸到了一块令牌,掏出来一看,竟是神通侯。她想到了那个稚气可爱的“方拾舟”,心想这小侯爷果然不向表面上那么好说话,她本欲将这群人都送上西天,但涉及到水深的小侯爷,她还是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查完了身份,她便站起身,朗声道:“不知这位姑娘犯了什么错,两位官爷要下此毒手?”
任劳任怨一回头,就发现那四个刀王都倒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水灵灵的紫衣姑娘。
任劳任怨本应该有所忌惮,但被她那点弱柳扶风的风情勾引上来的邪念,驱使他们不知所谓地走近了关若飞。
“我们是奉旨办事的捕头。你一个姑娘,竟敢随意打断官差办事?”任怨说道。
这两个人长得很丑,脸上露出淫邪的神色,就更丑了。关若飞心里作呕,骂了这两个人千万遍,但还是重复问道:“两位官爷既然是朝廷命官,朝廷要抓人,你们抓就是了,何必搬空人家的库房,还杀人满门?杀了也就杀了算了,又何必用活剥人皮这种毒辣的手段?”
任劳大笑一声,说:“哪来的野丫头,也敢教训起我来了?今日我要他们死,他们就不得不死,我要他们的人皮,他们就都得活着把皮剥给我!”
关若飞闻言,戾气顿生,她说:“无耻!若你要怎么样就能怎么样,那王法何在?”
任劳任怨相视大笑,张狂道:“今日我们就是王法!”
任怨提刀向她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今日算你倒霉,落到了我们手里。不过你这一身冰肌玉骨,扒下来的皮,你任爷我一定日夜拿来抚慰,哈哈哈哈哈!”
关若飞眼底讽刺,看着他走来,不躲也不闪,像是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任怨越走越近,越近心里越痒。直到他进入了三尺范围,他才突然感觉到一丝寒意,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面前的女子冷笑一声,掩藏在宽大袖摆下的手轻轻一动。瞬间!他的面前仿佛黑夜袭来——等他重获光明时,女子的右手上就出现了一把刀。
多么诡谲的刀。
它弯如一弓月,现世时又似深冬时节,窗外霜花破碎的一声清吟。
刀体是通身雪白的,能反射出人世间所有的恩怨惆怅。刀锋透明,透明到极至的尖端还泛着诡异的妖红!
这种妖红动人心魄,触之惊魂,让人不自觉深思它的由来。
莫不是刀锋入喉,饮血十升?
任怨只看一眼,便毛骨悚然,他大叫:“你是谁?!!”
可还未等那“谁”字说完,女子的身影就翩然而至了。她像一只极速的飞鸟,弹射向任怨!她的刀锋微微外侧,顿时折射了全部的光,让任怨再次眼前一黑!
半轮明月半叶钩,人首分离胡不休。
待飞鸟落地,一颗头颅迎空飞起——喷溅的血液几乎染红了任劳的双眼!
这把刀太快了!它像月光!像雪光!没有人可以逃得开光的速度!他也不可能!但他还是转身要逃!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一声惆怅的低吟——他毛骨悚然地回过头,只见那张美人面已经挟着风雪之势凑到了他的背后!
他大叫一声,趔趄地倒退一步,喊道:“你到底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他面前已经没有人了。他只觉得天空有只大手,裹挟着混沌把他捏在手心,令他寻光无望。在混沌中,他焦急!他恐惧!接着猛然感受到后颈的剧痛!于是他奋力向身后劈剑而去,却发现自己已经倒在了地上——
等他抬眼望去,面前已经不见了那个女人。
徒留一具无头躯体,被永远定格在了挥剑的那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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