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仁王]欺诈师的乐园

　　11 回家
　　小仓裕子走到家门口，发现房子里面的灯没有亮。
　　略有些小疑惑，她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到里面没有什么声响。

　　水户於泉只要晚上不回来，就一定会通知裕子，可是今天，裕子并不知道水户於泉不回家。
　　夜晚的街角静悄悄的，只有路灯晦暗，给小仓一种，突兀的温暖。

　　小仓裕子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生日快乐”
　　“妈妈的宝贝！”

　　房子的灯一下子全部打开，客厅的长桌上摆了两块很小的蛋糕。
　　上面密密麻麻地插着十四根蜡烛，还拉了一个小小的横幅，上面端正地写上了小仓裕子的名字。

　　水户於泉抱住了还处于呆愣中的小仓裕子。
　　抵着水户胸口的裕子被闷得透不过气，可是在水户不可见的地方，眉目含笑。

　　其实，今天只是小仓裕子在十一岁那年，被送去孤儿院的日子。
　　孤儿院的登记表上，就用了这天作为她的生日。

　　尽管每年都是这种吃蛋糕的庆祝方式，但是每一次都会让人觉得，心里鼓鼓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要破壳生长。

　　小仓裕子抬起头去看水户於泉的表情。
　　这个年过三十却还美得不像话的女人，总能在路上。被二十几岁的青年搭讪。大概是因为，水户於泉永远都充满了少女的朝气吧。

　　和日吉先生离婚，改姓。
　　放弃儿子日吉若的抚养权。
　　收养一个看起来怪异的养女。

　　水户於泉似乎从来都不缺少年人的决绝与肆意。
　　她的眉梢总带着笑意，眼睛像是蜜蜡一样浅浅的颜色，让人看着就像，嘴巴里面含了一块蜜糖。

　　“谢谢。”小仓裕子局促地低了头，“我很开心…”

　　“别说啦！快点去许个愿望！”水户於泉推着小仓裕子到了蜡烛前。

　　小仓裕子像是往年一样，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耳边是扬声器播放着的生日快乐歌。
　　小仓裕子知道自己一睁眼就会看到明亮的家，微笑着的水户於泉看着她，还有两块打扮得像是漂亮女孩一样的蛋糕。

　　这一切，都跟小仓裕子曾经的想象极为不同。

　　因为，流星街根本不会出产这些东西吧。
　　有那么一瞬间，小仓裕子感到害怕——害怕自己一睁开眼就什么都没有。

　　甜腻的蛋糕，温暖的客厅，水户於泉的怀抱。

　　嘛，明明自己本来就是，什么都没有的人。
　　这些拥有着的东西，也不过就是这一刻的持有物。

　　与很多走出流星街，变得不拒绝任何东西、肆意掠夺的生人不同。小仓裕子遇见水户於泉以后，就开始逐渐接纳了自外面世界的很多部分。

　　比如说，享受一下血缘为纽带才能拥有的，来自家人的爱。
　　比如说，只要好好学习就能收到来自同学们的羡慕，老师的关怀。
　　比如说，黑色少女披着长发，轻轻走过校园的长廊，空气中都透着一股甜果腐烂的香腻气息，少年隐隐羡慕的眼神，追随背影的目光。

　　生活居然是那么轻易的，可以得到来自他人的感情。

　　浅薄得好像是一张白纸。
　　可以任意图画。

　　小仓裕子闭着眼睛，像是以往的那些夜晚，会想起流星街的某些片段。

　　有的时候是清晨的第一束阳光照在垃圾山上面，模糊了那些狰狞的剪影；有的时候是一块珍贵的完整的蛋糕，它被小心地藏在房间的角落；有的时候是星野闭上眼睛时候，年轻的面庞不沾染一点血腥，祥和地像是睡着了。

　　有的时候，是上帝视角。那个叫做小仓裕子的少女，在濒临死亡时候的眼神，里面平平淡淡并无起伏。并不是不恐惧，只是因为想不到自己有什么活下去的渴望，只是不明白生存究竟为了什么而战斗。

　　小仓裕子想起了校园里面的樱花树，它们会在春夏之间，掉落好多好多的樱花。
　　只是随着自然规律经历着死亡的过程。

　　小仓裕子闭着眼睛，突然想起了幸村精市口中的藤原琉璃。

　　冥冥之中，似乎小仓裕子和藤原琉璃之间，就有一根纽带。
　　维系着的同一种枯槁的心灵，维系着不同的死亡的定义。

　　但是，系就亲疏。
　　大概都只是因为，丧失了一种信仰，所以才能选择坦然面对着死亡。

　　所以，她心中许愿——

　　*

　　闹腾完的水户於泉半躺在沙发上面睡着了。
　　本来吃完蛋糕的水户提议要看一部电影，但是结果她是最早睡着的哪一个。

　　小仓裕子毫不费力地将水户抱到了她的房间。
　　轻轻掩上门。

　　明明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却还是充满着朝气。
　　和小仓裕子那股透着沧桑的薄凉不同，水户於泉总是热情洋溢，好像有挥霍不完的善意。

　　这样纯粹的善意，对于那些纯粹的黑色来说，是最能够击打它们的。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看到了阳光一般的人，就不愿意回到一个冷冰冰的牢笼。但是每个来自那里的人，都不可避免地带着故土的一部分。

　　小仓裕子在黑暗中盯着窗外的路灯，怔怔得想着，记忆里那些年轻的孩子。太笨的家伙死掉了，最好看的家伙死掉了，最大的家伙也死掉了。

　　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不过但凡活下来的，也都走出了流星街，来到了外面的世界。

　　面对城市繁华夜景的他们，究竟曾经的日子有什么样的意义。
　　平白被捏造出来的匮乏与绝望，原来只是因为我们是罐中的百虫，只有最后那一条才能活下去。

　　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我们从一开始就在被审判。
　　和这些外界幸福而善意的人不同，无法洗净的灰色的念头，固着在身体上。

　　行为上，时不时地透露出那股子薄凉。

　　对他人的感受与死活，极度得不在意，无视。
　　自私到无法被理解。

　　小仓裕子站在窗口，关着灯。
　　好像全世界就只有她一个人醒着，好像她把全世界都抛弃了。

　　*

　　七点。
　　木质的走廊，空气中悬浮着尘埃。

　　小仓裕子脱下运动鞋，放进自己的储物柜里。
　　这个时候柳生比吕士，这个本该在网球场上驰骋的人出现在了三年B班的储物柜面前。

　　小仓裕子侧过身，只用余光去看柳生。

　　原来裕子以为，柳生比吕士是径直走到仁王雅治的储物柜的，但是却并不然，他只是站在仁王的柜子旁边，站了几分钟，只是在沉思。

　　随着几分钟的寂静之后，柳生比吕士单膝蹲下，轻轻敲了敲某个储物柜。然后转身离开。

　　全程他的周身，都围绕着一股无人打扰的氛围。
　　让小仓裕子挑眉，觉得有趣。

　　她走到了柳生站过的地方，只看到一个落了点灰尘的柜子，上面没有谁的署名。
　　柜子紧锁着，好像已经这样保持了很久。

　　小仓裕子蹲下来，观察这个在最底下，不能引起人注意的无名柜子。
　　是被人用过一段时间，但是后来又弃之不理了。

　　小仓裕子直觉性地联想到了藤原琉璃。
　　自从幸村精市向她提到这个名字以后，那个玫瑰色的女孩就反复，出现在她的脑海里面。

　　像是有什么共性一样。

　　小仓裕子站起身，换上了室内鞋，像往常一样走去教室。

　　柳生拿着网球拍，在转角处盯着小仓裕子离开的身影。
　　他的目光低沉，不像是往日那样平和。

　　大概是因为，谁都不知道。
　　死去的藤原琉璃其实，最爱的人是

　　仁王雅治。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