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驭魂

作者:叶归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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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节外生枝


      摧心手、铁旗、生不逢时和温柔的加盟无疑给安和庄注入了新的生机。一切都在喜庆之中。不过最高兴的人莫过于洪福——丐帮护送老友的女儿姚丹低达丐帮汉口分舵,这使他最大的愿望得以实现。
      安和庄所属无意知道萧飞羽下一步的打算,他们全都沉浸在萧飞羽所传的三招三式中,就连摧心手等人也不例外,因为他们太了解狂丐,而狂丐纵横江湖的疯狂三式就源于这三招三式——那三招太博大,太精深!在日以继夜的苦修中,所有人衷心希望那日子来得越晚越好,即使是恨火中烧的大幻剑等人也不例外。
      巨大的仓房成了几乎所有人流连忘返的修习之所,而萧飞羽许多时间都会在那里打坐调息。而温柔常常会跌坐在他身旁,她言语不多,但一颦一笑,一切尽在无言中。以致萧飞羽对这位灵性初动的小妹感解颇深。而这一切尽落柳含烟的眼中,随着时间在几乎所有人殚精毕力的修习中流逝而感知过去图谋实现女儿的梦想越来越渺茫,因为女儿与温柔相比无异于带刺的玫瑰和空谷幽兰,一个是芬芳馥郁,另一个则是幽香隽永,而凭借她的直觉,萧飞羽似乎对后者更有好感。从萧飞羽点明她沦入肖、蓝两位她所尊敬的前辈的算计后,她方知过去自以为的聪明在老谋深算的前辈面前布局实在是太幼稚了,所以也就……但她知萧飞羽对她却有另一番情素,只是她渐渐有些弄不明白那情素是来自对他母亲的怀念而垂怜于她,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不过从萧飞羽对她偶尔的顾盼她知这年青的长辈一直都把她放在心里,这也是她不再作别的图谋的根本原因——他已是她未来日子的坚强靠背。至于不再为女儿的梦想而努力则是她已感知到了安和庄的平静只是中风雨欲来风满楼,一场更大、更为持久的搏杀随时会到来,而在那之前,她和她女儿将会离开萧飞羽,离开安和庄。
      夜深了,安和庄除了白家三口全都在仓房,只是众人没有像往常一样修练,而是肃静无声紧盯很少来庄的萧飞羽的师侄迪雷。而迪雷所站的位置正好是萧飞羽每天和所有人一起修练的地方。
      迪雷道:“师叔让我转告大伙一些事是因为我师叔认为一些事情由我告诉大伙会更明了一些。第一件是昔日九大高手中少有人识得的天罗、地网和黑拐就是岁寒三友,因为岁寒三友被我从墓地逼走后在一个僻静之处时遇到了几乎被黑旗会灭门的百刀门残余,岁寒三友忍不住被逼走的遭挫折袭击了对方,他们一个使的是天罗掌,一个用的是地煞神功,还有一个手中拿的是一根玄铁黑拐。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那里刚好有一个醉倒的武林中人。由他们的出手和所使的武功,使师叔推测他们极可能是黑旗会七大顶尖杀手中的天、地、人。岁寒三友在此事后取道云贵,并潜入飘渺山庄时正好被我大师兄查获,也由此证实了我师叔当初的怀疑:飘渺剑客是黑旗会所属,而飘渺山庄与黑旗会有关。”
      “岁寒三友竟然会是九大高手中人!难怪上次他们动手时称我为小辈!”摧心手发出了惊叹。肖长空若有所思地道:“以飘渺山庄过去的实力,那里很可能就是黑旗会总坛。我们前番作为很可能使许多江湖人磨刀霍霍,如果我们在江湖人的激情没有冷寂前发动游走式攻击,以残噬黑旗会有生力量,在黑旗会惊慌失措之际,那些江湖中人一定不会放过向黑旗会讨债的机会,如此一来……”
      见群雄连连点头迪雷微笑道:“我师叔和大伙想的一样。前些日子我师叔迟迟未动是一是因为我师叔认为大伙因修炼感悟颇深而有可能希望与黑旗会对决的时刻越晚越好,二是江湖道平静得微波不起很可能是黑旗会想以不变应万变的同时需要重新布局的时间。我师叔让我告诉大伙:明晚子时大伙将分批经地道出庄移师别处,鬼算盘钱通会分别告之大伙的去向。当大伙重聚时,安和庄所属将主动出击,与黑旗会展开一场不死不休的游击战,并在游走中逐步残噬他们的有生力量……”

      柳含烟没去仓房,而是下意识地去了涤尘居,因为即将分离的感觉来得那样的深沉,那样的突然。当她推开虚掩的卧室门时看见萧飞羽手拿纸笺坐在大圈椅中沉思,摇曳灯火映照下的脸上溢出浓浓的惬意。
      “是何消息让三少如此销魂?”柳含烟带上门飘到了萧飞羽身旁,在这位年青的长辈面前她已没了拘谨。她的目光落在纸笺上,只见上面有八个字:相思黄莲苦,心悬游子归。萧飞羽小心翼翼地将纸笺折起放在了身上贴胸口的地方。柳含烟知道萧家老夫人十七年固执地思念儿子的故事,也从萧飞羽眼前的行为知其对母爱是何等的渴盼,因为那纸笺上为数不多的字无疑尽倾了一个母亲对孩子无与伦比的天伦之情。
      萧飞羽起身将柳含烟拉到椅旁将她按在了椅中,柳含烟温顺地听他摆布,因为自从那次冒险袒露身体冒险相试后她觉得只要自已把握好若即若离的尺度就不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萧飞羽坐在椅前的茶几上道:“为顾及大伙强烈的深修情绪我时刻提心吊胆了很久,要不是有我师兄要他的几个弟子密切注意江湖上的动静,在江湖人退出本镇之初我就会悄然移师别处。知道吗?猝击、诱杀、游击、破釜沉舟,这是在与黑旗会博弈之初我就酝酿好的步骤。猝击是对本镇黑旗会分坛而言,诱杀是在江湖人云集本镇的混乱之机尽戮赶至本镇的所有,而即将开始的是第三步骤,如果四步都如我所愿……有件事我谁也没告诉过——我可能一直都在为一件注定会失败的事而努力。因为黑旗会实在太强大了,以致我与之博弈之时会常常暗自发怵他们会随时出现在庄门口,并将我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可现在……”说到这里,他温文尔雅的脸上有了不可掩饰的得意。看到萧飞羽星辰一样眸子中映射的激情,柳含烟发现这在许多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年青长辈依然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而此时就像一个玩游戏颇有斩获的大孩子一样心里满是喜悦的冲动,而她正好成了他喜悦倾泄的对象。她拿起他的手温存地道:“‘相思黄连苦,心悬游伴子归’你终于没让她老人家失望对吗?”她轻轻拍着他的手婉约软语,,就将赞誉颇有成就感的孩子一样。萧飞羽的目光在柳含烟忽明忽暗的灯火映照下婉若梦幻的脸上流连。“在走完第一步猝击后我去看过母亲,别时母亲虽无言,但我却看到了母亲的心和母亲的未了之语。”他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和不确定起来。
      “心是什么?未了之语又是什么?”柳含烟婉约牵引,萧飞羽离开茶几落下了双膝。他伏在她的膝上低声喃喃:“想要我留下,心在为我祈祷。”
      “可三少不能留下对吗?”她怜爱地抚摸他的头颅,温情地轻揉他的颈脖,现在她才知这位及祖辈的年青高人不仅有潜藏入心底的孱弱,而且还有一颗脆弱得还没有她来得坚强的心。萧飞羽嘟嚷道:“不是这样的,要不是祈祷相催,我几乎无力移动离去的脚步。因为我知那祈祷是为我保卫家园之战而祈祷。”他被她握住的手滑落进柳含烟宽大的衣袖,他抚摸她圆润的手臂似乎想吮吸难以言表的,滋润心田的甘露一样。“我早拟定好了移师后随即发动攻击的目标,而这攻击将会比摧毁他们的汉口分坛来得更为惨烈,更让黑旗会不知所措,这样才能达到阻止黑旗会再次光顾本庄的念头。黑旗会知黑白双煞死前曾在本庄,如敌踪难明,他们再次光临会是必然。能顺利走到这一步太不容易了,要不是因为你认出飘渺剑客,真不知眼前……明天子时,本庄将移师于许多我事先早已绸缪好的地方。随即的而来的第三步可以就可以完全将本庄置于漩涡之外了。”
      “啊,明天子时,这么说我们分离在即了。”柳含烟婉约的音调有些不稳,因为那只探索的手渐渐让她不安起来,她感到身上有些提不上劲,就连脚趾也慢慢有了热融融的酥麻。她的纤手似想找到支撑一样顺着他的脖梗滑进。她吃力地稳住心神道:“近来雪儿茶饭不思,让我不知该怎么好。”她在寻找支撑,因为她毕竟身为人母。
      “可能是太闷的原因,相信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也许是人原始肌肤饥渴总动所致,尤其是他从小就离开了母亲的怀抱,以致对肌肤爱抚的渴求更为强烈的原因,以致他一边含糊不清嘟嚷,一边丝毫不放弃对她肌肤的探索。“是失落。”柳含烟用心极力抵御那只一直往上攀爬,并让她越来越颓然的手。“因为三少似乎对她冷淡了许多,是温柔出现的原因吗?因为温柔似乎对三少别有情怀。”
      “这可能是源于对承诺的操守。萧家人惯于承诺千斤,我受业恩师也为此耳提面命,可她不但未守承诺,反而一直不放松对其父解穴的渴求,并以为其父解穴后会对我有莫大的助力。虽然我始终不相信其父的为人,但我最终还是满足了她所求。而结果是其父不但对本庄毫无助益,反而在庄中指东说西而引起许多人更大的不满。唉,她若像你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了,你不也身受七日攻心之苦解了穴道吗,可庄里无人知道此事。”
      “承诺之事不是雪儿的错,很可能是含烟无意泄露被外子获悉,才使外子忽生奇想,以致雪儿才……一直不放松则是她承诺父亲,这不正好表明她对承诺是多么的看重吗?”柳含烟极力理清思绪,因为那柔荑上的触摸让她有些难以把持,她似乎感到有某种无法扼制的东西在体内蠢蠢欲动。“非含烟夸雪儿,雪儿在许多方面是极为优秀的,含烟以为她唯一缺撼是离成熟还有一步之遥。”
      “我不想反对你的评语,但那似乎并不是成熟的问题,因为我也不是那么样的成熟。不过你可以放心,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尽全力呵护她。”柳含烟黯然道:“可雪儿要的不仅仅是呵护啊。”
      “这个,唉……我现在是极为想把她当成妹妹看待。”萧飞羽为难的一叹道:“让我多想想好吗?”柳含烟心中暗自叹,虽然萧飞羽最终妥协,但她知道要把女儿和萧飞羽捏合在一起是件无论她多么努力都难以实现的事情因为他只是“极力”把女儿当成妹妹。“不要有丝毫勉强好吗?实际上将她当妹妹也是一件非常让含烟告慰的事情。”话说出来了,心里也有了如释重负那样的感觉,因为她再也不需要煞费苦心地去布局了。“谢谢你,我一直知道你想做什么,又一直不想让你失望,可我始终无法寻找到对她确定的情绪。知道吗?保卫家园的事情已让我身心疲惫,而这又……我好累、好累。”
      “原来含烟竟然让三少……”柳含烟“砰”然心动,因为连她一直尊奉的长者肖、蓝二位也为之臣服的年青长辈竟然会因为她而……一股强烈得让她难以把持的情感从心底窜出,以致她冷不而低声呻吟起来:“可怜的三少,可怜的三少,含烟雨也不会……”她俯下了身子,当看到两片猝然扬起的嘴唇时,她想也没想就将滚烫的樱唇压了上去。在四片嘴唇紧紧贴在一起的瞬息,她突然身心全都往无底的深渊坠落下去。扑面而来的恐惧使她下意识地用唇齿勾住紧贴的嘴唇,当她伸出的灵舌被轻轻的挤压和吸吮时,她的思绪完全混浊了,身体也像被点燃了一样。难以扼制的呻吟从心底溢出,她不知衣服是怎样离开了身体,直到不知怎么躺倒在床上,她才吃力地引导他快被激情撑得裂,而且又是那么莽撞的身体分开了她的双腿……
      柳含烟离开涤尘居茫然地向厢房走去,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因为她不知为什么会迈出一直认为可能是毁灭的步伐。直到下意识地进了女儿的住处,看到女儿红红的,噙着泪花的双眼她才打了一个寒噤清醒过来。“雪儿,你。”
      白雪凄凉的一笑道:“雪儿很好。雪儿从此有了一位呵护自己的大哥。”声音中含着一缕深深的悲哀。
      柳含烟的心蓦然下沉。她颓然道:“雪儿,三少给了白家很多,所以……”她在极为为自己所为找理由。白雪苦涩地道:“该给的三少都给了。只能怪雪儿无知,唉,雪儿为何不听娘所言而为?上苍又为什么要赐给雪儿一个招人厌的爹?”
      “这个……这个……”柳含烟感到了从心底溢出的苦涩。白雪忧郁地道:“雪儿知娘精心布局想女儿与三少缔结鸳盟的目的是不但雪儿有了美好的归缩,也使娘不会因为没有坚强的靠背而时时悬心未来。可娘知女儿的心吗?女儿也许还不成熟,但对骆驿不绝的相亲者置若罔闻是女儿绝不希望像娘一样活着,女儿也和娘一样忧患未来,并企图寻比少林掌门还要强大的靠背,那样爹和奶奶即使再阴险也不敢蔑视和算计殚精毕力将白家引向繁荣福强的娘了。”
      柳含烟脸色煞白,她喃喃道:“算计,他们怎会算计。”白雪黯然道:“雪儿一直不忍告诉娘:奶奶以白家需男儿接香火为由向少林掌门哭诉,并说爹是活在娘的光环中才不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从那时起,雪儿就一直梦想着改变,因为雪儿不是男儿,在白家和娘一样没有位置。”柳含烟如受雷击一样颓然道:“不是这样的,不会是这样的。无论他们如何对娘,可对你……”
      “没有不一样的,娘……”白雪扑倒在柳含烟怀里哽咽道:“女儿好愚蠢啊,为什么要将解穴的事告诉爹,又为什么不听娘的劝告逼三少为爹解穴?本以为圆梦在即却被自己的愚蠢击得粉碎。女儿真该毫无差池地按娘的话做,那样三少就会像喜欢娘一样喜欢女儿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柳含烟搂着女儿,她的心像猛一个沾满污秽的木桩重重戮了一下一样苦不堪言。

      清晨,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庄里的寂静,萧飞羽来到前厅,只见白云飞脸色相当难看的站在厅门前。他身后站着表情尴的武成龙。武成龙道:“三少,他……”
      萧飞羽摆了摆手打断武成龙的话对白云飞道:“何事?”
      白云飞手一摆,一张纸片朝他飞了过来,萧飞羽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到:娘:女儿走了,因为女儿要的不是做三少的小妹,也不是三少的呵护。娘以后除了别忘了女儿,无论娘想怎么做,女儿都会衷心为娘祝福的。女儿顿首。
      萧飞羽一愣道:“她人呢?”白云飞冷冷地道:“你认为她还会留在这里?”萧飞羽一窒。就在这时,肖长空和柳含烟匆匆而至。看到表情不善的白云飞肖长空低喝道:“云飞,你太过份了。”
      白云飞没理会肖长空,他对萧飞羽冷冷地道:“我早知道你没把白家当回事,但你如果以为一点小小的恩惠就能对白家随心所欲就错了!”说完头也不回冲出门外。
      柳含烟对脸色铁青,但仍就极力稳住情绪的萧飞羽苦涩喃喃:“外子清辰闯入含烟住处寻问雪儿去向,接着说找三少要人,我因拦他不住才请来肖老。三少能告诉含烟发生了什么事吗?”当她接过萧飞羽有些无可奈何递过来的纸片看清上面所写时,不由潸然泪下。
      萧飞羽的面颊微微抽动了一下,他对一旁的武成龙道:“让一位伙计速去丐帮转告迪雷:找到白雪,并告诉她:无论她要什么我都会给她。”
      武成龙第一次没有马上按萧飞羽说的做,因为萧飞羽说的是“无论要什么”,那似乎有些……他迟疑了一下将目光转向泪流满面的柳含烟,似乎想让她说点什么。可柳含烟没有注意到,她含泪瞠视萧飞羽,微启的樱唇虽然不住微微蠕动,可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肖长空脸色则变得极为深沉起来,他也似乎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我曾告诉过你:言出命相随。这不是戏言。”萧飞羽对武成龙摆摆手,转身进了涤尘居。

      柳含烟回到了厢房,她毫不担心女儿的出走,因为萧飞羽既然帮洪福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要找的人。“言出命相随。谢谢你,三少。”她低声喃喃地双手合十,茫然地默默祈祷。
      肖长空不速而至,那像天要塌下的脸色让柳含烟微微吃惊,因为女儿虽然出走但并没有惹下解决不了麻烦。
      肖长空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叹息道:“你明知三少出此承诺不妥,何以不加阻止?”柳含烟摇头婉约地道:“含烟不懂肖老的话。”实际上她在祈祷女儿终于得到了想得到的东西的时候心里也是苦不堪言——她已逾越雷池,女儿如和萧飞羽结成百年之好,那她该如何自处呢?更让她忧惧的是昨夜骤失理智的冲动,已唤醒了她尘封的少女之心,她不知以后还能不能抵御那来自内心深处的,不可扼制的渴望。而女儿的留言:“无论娘想怎么做”使她相信女儿似乎知道了昨晚事情的全部,果真那样,那她不知以后……唯一可堪告慰的是女儿同情她的遭遇,因为她可能迟早会被白家逐出门外,而此时她的作为是被压抑的情感在绝望时的反击。
      “真不知掌门怎会有这样一个俗家近亲?一个要鱼和熊掌兼得,一个是典型的忘恩负义。如果掌门师兄不能斩断这尘缘,只怕……”肖长空无可奈何地道:“我一直以为你聪慧绝伦,可你怎会把女儿拽进来,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缘之一字半点也勉强不得,你女儿不可能,也不应成为三少的伴侣,强加捏合只会是你与白云飞悲凉故事的重演。”
      柳含烟强撑着不让心绪陷入混乱,她颤颤巍巍地道:“含烟和白云飞的确是个悲凉的故事,因为我知他母亲正和少林掌门密谋以白家无人接香火为由将我逐出白家。”她虽然如此说,但并不真的相信自己会被逐出白家,因为没有她,就没有白家从未有过的昌盛已是公认的事实。“原来你知道此事。”肖长空叹息道:“你的确可能会被逐出白家,为此我曾逼掌门师兄立下毒誓:如你离开白家,掌门师兄将卸下掌门之职空山面壁十年。但我知掌门师兄虽立下毒誓,但还是难以割舍他的那位曾当父亲又当娘将他养成人的姐姐。所以迟早有一天……”
      不可能成为了可能,肖长空的话不但猛烈抨击柳含烟的心,也使思维变得格外敏锐起来,叛逆的意识也随之飙升。“难怪含烟会变得重要,以致你老和蓝老会突然关心起含烟来。你老关心含烟并非川南之行见到含烟父亲突生感触对吗?而是知道含烟迟早会被白家逐出才和蓝老一起算计含烟。不时分别探望含烟,并不着痕迹地将白云飞说得一无是处,因感知含烟的惶惶惶不可终日是缺一比少林掌门更为坚强的靠背便怂恿含烟投向三少,因为你们知三少有颗渴望母亲的心,而含烟也许正好可以达到控制或者是利用三少的目的。可你们二老想过没有,含烟也是有血有肉之躯,一旦对三少生出仰慕之心而失去理智,那样不但会毁了含烟,也会毁了三少。送含烟金佛令是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对吗?可您老想过没有,这金佛令也许能救含烟,但却不能救三少。”随着述说,柳含烟忽然明白自己何以会情不自禁逾越雷池的根本原因——十余年凄楚的枯守使她早已伫立在深渊的边沿,差的只是有人轻轻推她一下。她掏出金佛令重重地放在桌上冷冷地道:“收回您的金佛令,因为您送含烟金佛令并非为含烟。”
      肖长空颓然道:“我不否认对你的关心别有图谋,因为三少与黑旗会争锋是为保卫家园,也是为了母亲,所以我非常担心一旦三少母亲认为儿子的命远胜于夫命和祖业并毅然招回儿子。我们渴盼三少不仅为母亲而战,也为被黑旗会涂炭的生灵而战。为此我急切希望有人能分获三少对于母亲的爱,而那个人非你莫属——你是母亲,又是那样的完美。我知如此作为世俗难容,送你代表我意志的金佛令是为了表示我在九泉之下也会与你荣辱与共。”说到这里,他脸上的沉重一扫而空,眼中也有了湛蓝的神采。“这场劫乱混淆了许多东西,也会毁掉许多人,但与黑旗会灭亡相比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我打从心里敬重三少,打心底不愿毁了他,可为了天下苍生我没有选择。我和蓝剑行离开山门就是为了他,也决心为他奉献全部的热血和生命。”说到这里,肖长空脸上绽放的激越神采让沉浸在愤怒中的柳含烟悚然而惊,因为她感到那是殉道者发出的光辉。肖长空叹息道:“原谅我不得不利用你,也认为你值得利用而煞费苦心。为此我在念头初起时就托迪雷飞鸽传书川南柳家。我告诉你父:你将是这场正义和邪恶谁主沉浮的关键。你父回复仅八个字:如是毁我,放手去做。你是睿智之人,在我和蓝兄应劫而去后请你为天下苍生善加把握,如果有更好的办法促成三少与黑旗会一决而不至于毁了三少我会在九泉之下代天下苍生感激你。”
      “啊,我爹竟然……您和蓝老怎会即将应劫?含烟又怎会成为这场正与邪恶谁主沉浮的关键?”柳含烟惊呆了。肖长空怅然道:“月晕而风,基润而雨。劫难虽然牵动,但你会是幸存者之一。送你八个字:人生绝望处,点绿抽丝来。”说完飘然而去。
      “是偈语吗?人生绝望处,点绿抽丝来。这里隐喻着什么?”柳含烟颓然向中院而去,因为她希望失去理智的白云飞不要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可刚进中院就看到蓝剑行在训斥白云飞:“你以为你是什么,说高贵你是少林门前的一堆马粪;低是一堆狗屎。你以为你女儿出走是因为三少就错了,如果没有你,你妻子不会活得委屈,你女儿不会活得尴尬。你难道一点也感觉不到在你指手划脚时庄里的人是多么厌恶你吗,就连我和肖兄对你的无知、愚笨、不知羞耻都难以忍受。”
      脸色铁青的白云飞的目光转向了一旁默默不出声的,但似乎默认了蓝剑行说法的肖长空。他转身向前院冲去,紧接着前院传来他的吼叫声:“不要阻拦我!”
      看到对白云飞和蓝剑行对白云飞失去理智的行为不加阻拦,柳含烟大惊失色地冲到了中院。“啊,你们怎能……”
      蓝剑行瞅了一眼表情复杂的肖长空掉头而去,肖长空对惶惶惶不安柳含烟甩下一句话就离开了:“你问过我三少为何有‘解穴并非渡劫,而是酝酿更为可怕的血劫。’的感悟。现在我可以告诉你:那是冥冥中注定。”
      柳含烟莫明其妙起来,她思索了好一会才颓然一叹,因为自认为聪明的她与老谋深算的前辈们比起来是多么的愚不可及——她毫无所知地被人利用,又始终无法诠释萧飞羽的不祥预感。

      当萧飞羽回到安和庄时铁卫告诉他:白云飞以死相拼冲出了安和庄。萧飞羽颓然摇头。他没有责备铁卫,因为白云飞以死相拼铁卫却不能真的要了他的命。他不得不再次让一个伙计去丐帮分舵告诉迪雷:“如发现白飞,尽一切可能将其擒拿并暗中囚禁。”那伙计想了一下问了一个萧飞羽措手不及的问题:“如果白云飞再次以死相抗呢?”萧飞羽想了好一会才淡淡地说了三个字:“杀无赦!”

      黄昏,聚贤厅所有高手在座。萧飞羽缓缓推动左腕上的银亮钢镯沉重地道:“子夜变黄昏,请大伙即刻经地道去四海酒楼,鬼算盘在那里为每个人准备了必备之物,你们各领自己的东西后立刻分散不留痕迹地前往庐山日照汇集。”
      子夜变黄昏,众人讶然萧飞羽的仓促,萧飞羽怅然道:“预计的第三阶段成了避劫逃亡,我们失去了敌明我暗的唯一优势,因为白云飞此时正和黑旗会的天、地、人三大杀手向本庄而来,以他们眼前的脚程应在后天拂晓到达,随他们而来的人难以计数。大家记住低庐山后以三个月后的此时此刻为限,因故赶不到的人有缘在江湖上见。如果届时凑巧我没赶到,那么请大伙另推为首之人。”他说完起身黯然离去。
      除了心情沉重的肖长空,愁眉不展的蓝剑行和若有所思的洪福没动,其它人黯然散去。
      肖长空喃喃道:“怎会这样,唉,我要亲眼看到三少无恙离去。”
      “我也将走在三少身后。”蓝剑行若有所思地瞅了一眼沉思的洪福道:“洪兄何以流连不去?”
      “走在三少之后不该只有你们。”洪福起身道:“我得去安顿好侄女姚丹才是。”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
      刀手和剑士分散离开四海酒楼后开始在镇外临江一处荒凉处汇集,因为大幻剑将萧飞羽分散不留痕迹地前往庐山的指令做了篡改。
      “大伙当知我何以违抗三少指令。”大幻剑沉重地道:“三少与黑旗会博弈是为了家园,他一定会为家园的无恙作最后的努力。这样可能会有两个结果:一是三少妥协;二是血战突围。黑煞曾告诉过我:三少如不是收留我们安和庄本可在狂丐的调解下免此血光之灾。所以我认为三少不是妥协而是血战,这也是三少为什么说届时他不到另推他人为首的原因——他可能会为保卫家园与黑旗会作最后的抗争。而我们现在将履行当初的诺言:用血和生命捍卫黑旗折于三少之手的前提。”
      看到众人视死如归的肃穆表情武成龙惊呆了,他曾告诉过父亲:鬼算盘认为黑旗折手萧飞羽之手必须有一个前提。而父亲警告他不要再提起这件事。可眼前似乎都知这一前提是什么,唯有他……他顿时有了被排出在外的失落。大幻剑怅然若失的儿子道:“鬼算盘说的前提是:安和庄被毁,三少无恙。因为这样三少无羁,无羁绊的高手才是真正的高手!为父能很快悟出,也是因为痛失家园的原故。当初不许你再提起是我们都身受失去家园生不如死的痛苦,而三少与我等亦师、亦友,也是我等复仇的唯一希望。虽然为父很想三少早日成为无羁高手,但仍不希望有人知这一前提而设计毁了安和庄,让三少身受我等之痛苦。没告诉你是因为我们希望真有那一天,我们又不得不为悍卫三少无恙的前提而奉献出生命时有人可以转告三少我们的意志,并代表我们的意志与三少并肩作战。至于为什么选中你则是因为我们血誓时你受三少垂青列入三少门墙。”
      ……
      萧飞羽心里淤积着难以排解的窒息,刚以为祖业得以保全,可转眼间……颓废与沮丧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咚咚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他长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沉声道:“门没锁。”进来的是温柔。温柔幽幽地道:“还认我这个小妹吗?”萧飞羽点头道:“这不能作为和我结伴而行的理由。”
      “小妹不会成为神仙哥哥的羁绊。”温柔忧郁地笑了,她将一物递给萧飞羽道:“神仙哥哥既然认可小妹就应穿上它。”
      萧飞羽从她手中接过一件手感柔软的背心,背心上飘起一股处子的汗香,他讶然道:“武林至宝猊丝软甲,此物刀剑难伤,你这是……”
      温柔柔情似水地道:“小妹知神仙哥哥为何不能和小妹结伴而行,因为神仙哥不会轻易放弃家园对吗?”好温、好暖的理解,一股温馨的感觉直冲萧飞羽的心扉,这感觉将他心中难以喘息的窒压冲淡了许多。温柔婉顺地低声道:“洪福将鬼见愁的女儿姚丹托付给了小妹,他说带着一个小姑娘旅途多有不便。再见了神仙哥哥,请为小妹多多保重。”秀目中有泪光流莹,娇躯忽闪,人如惊鸿……

      天空阴郁得可怕,云层灰暗,安和庄像被一头可怕的怪兽吸走了所有生机一样寂静。柳含烟怔忡地站在凄冷的风中不知该何去何从,因为她本以为女儿和白云的出走会使安和庄的撒离延后,但安和庄骤然空寂意味着这一行动不但没有延后,反而提前了。伙计不但没有送来晚餐,而且也没人告诉她为何会这样。
      她怯懦地看着近在尽咫尺的涤尘居微掩的大门,好一会才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颤颤巍巍推开了涤尘居的大门。
      客厅没有像往常一样灯火辉煌,她沿着从卧室射出的一缕光线惊心胆颤地推开了卧室的门,因为在这里她毫无保留地倾注了潜藏于心的十多年的激情。
      一声牵肠挂肚的叹息充斥了房间,柳含烟幽幽地道:“含烟本不该再来,可是……”
      “为什么不该来?”萧飞羽平淡的语调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就像他们忽然成为陌路一样。柳含烟苦涩地道:“别生气好吗?”萧飞羽淡淡地道:“你是无法确定走与留吗?”柳含烟进退失据地茫然喃喃:“午后含烟就孤守厢房,没有人告诉含烟该何去何从。”
      “我以为肖、蓝两位会告诉你:如果你暂无意去白家,可通过地道找鬼算盘,他已为你安排了处所。”萧飞羽的腮帮子微微抽动了一下道:“全庄人已经提前离开,因为黑旗会所属拂晓将抵达本镇,指路人刚好是白云飞。所以我以为你留而未走是……”
      “竟然会……竟然会……唉,解穴非渡劫,而是酝酿更可怕的血劫。”柳含烟黯然神伤,她终于明白了萧飞羽为何会变得冷漠,因为如果不是她祈求萧飞羽为女儿解穴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惊悚,脸色煞白,无尽的痛苦随着泪水淌下。她哽咽喃喃:“都是含烟的错。”泣述宛若落群雁儿孤寂的哀鸣。“肖老今天坦陈:之所以将含烟推向三少是三少需要含烟,含烟知晓虽无怨无悔,但最后伤三少的人刚好是含烟。含烟无意追寻过去的脚步,所以永远也不会再走进白家的大门。别了三少,含烟会去川南娘家渡过余生的。”
      萧飞羽迟疑了一下道:“晌午我接到监视飘渺山庄动静的丐帮弟子传来消息,与飘渺山庄不远的柳家悄然换了新主人,我不知那预示着什么。”
      柳含烟惨然色变“换了新的主人?莫非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要彻地毁灭含烟。”她走到门前扶住门框凄楚地道:“三少恨肖老布局把含烟推向三少吗?”萧飞羽道:“果真如此,他就不该仅仅只推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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