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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木庄主
【宋浩然】
林双静静带上门,路过一个房间看见周夫人正在里面打扫。
那是老庄主宋浩然的房间。
——周夫人。
周夫人笑着抬起头。她是一个始终笑着的女人,很爽直,很容易就让人亲近。
——你去言言的房间了吧。
林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尽管没人阻止她,但是总觉着不礼貌。
——没关系,子尚早就料到了。
子尚是周瑄的字。
林双很惊奇周夫人居然是对丈夫称呼字的。
——可是为什么那里没人打扫。
——是宋老庄主不让的。他说人都去了,把屋子打扫再清爽也没用,就那么摆着吧。
——宋老庄主他……
——他一直对言言有歉意。
周夫人急切地打断了林双的话,其实林双根本未曾想问到郑先生,只想知道宋老庄主二十年来是否回来过。
——你恨小穆吗?我昨天才知道小穆他……
林双摇了摇头。
——我要恨也要等孩子生下来,现在我要用所有美好的情感培育这个孩子。
周夫人不忍说其实就算是周瑄也没有把握能母子平安,他仅是无法拒绝李穆,仅是赌一把。
可是周瑄生来就不是那样豪赌人生的人,所以他才会不安,才会在见林双第二面就对她说那么多不曾对外人道往事。
——其实小穆不是那样任性的人,他应该很柔和很安静,至少十年前是那样的。
十年毕竟是好远的时间了,连周夫人自己说的时候也不禁莞尔。可是十年真的长吗,从十几岁的男孩到如今二十四岁,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改变。
真快啊,转眼十年没见了,偶尔从别人口中听到宸王殿下的点滴,好像说的是别人家的孩子一样陌生。可李穆几时都不曾是她的孩子,起码李穆从不这样看。
这点太像言言了。可以那样谦和乖巧,却又和所有人无形中保持着距离,从来也不曾流露点滴心声。你总能清清楚楚看到她却又看不到她的心里。或许就是这样,事到临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斩钉截铁地说相信她。
林双缓缓点头,她看到过那样的李穆,若在十年前该是一个多么让人爱怜的男孩子啊。
周夫人从柜格里抽出一叠纸来
——这些也是言言的绘稿。
林双惊奇。
这些绘稿的画中人都是一个中年文士,想必就是宋浩然。
——这些你看完便放回来。
——周夫人……
周夫人按住林双的手,笑着将绘稿放到她的手上。
——很久没有人看过这些东西了,算我的一份私心吧,我不想世人忘记她。言言,是一个多好的孩子啊。
林双愕然,这个江湖有谁会忘记郑琮呢?
周夫人却是别一番心情。那梦魇一般的过去,若不是因为这个女子的死,或许就是一段最美好的回忆,那样风行绝巅的青春岁月。
突然,绘稿散落一地,林双紧紧攥住周夫人的衣袖。
——啊,好疼啊!
周夫人低头,血沿着林双的小腿,染红了鞋子。她的心猛然一紧。
——周夫人,孩子、孩子会不会……
——不会的,你别紧张,我马上叫人来。
宋浩然的书房。
——子尚,你别不说话啊。
周瑄拼命地翻动着宋浩然一整个房间的医药典籍。
——你要找什么?宋叔叔的手札吗?你说一下,我帮你找。
她是懂他的人,他不是临时抱佛脚的人,这里的藏书他早就了然于胸。
——言言去卓国前,宋叔叔特别写过一份手札给她,但是言言后来退回来了……我记得、我记得就在这里啊,就在这里的啊!……不可能,怎么会怎么也找不到呢?
周夫人走上前捉住周瑄的手,让他安定下来。
——那份手札,你十年前转送给小穆了,你不记得了吗?
周瑄猛拍自己的额头。
——子尚……
周夫人从身后搂住他,紧紧贴住他温暖的背。
他不是会让自己生活一团糟的男人,始终儒雅淡定,平和地生活。眼前这样的他,让人措手不及,让人心慌。
——曾夫人的孩子,不是说虚惊一场吗?
——之前因为曾进的过世,悲伤过度,现在她强压着自己的情绪,这样更不好。她的心室不全,最忌情绪不定。
——真的只有把孩子拿掉一条路吗?言言不也……
周瑄转身松开夫人的手,周夫人已经是泪流满面。
——思如,我错了,我们都不要再去想言言的事了,不要再想。
——小穆、小穆、是在恨我们么?
恨?
周瑄仿佛看到许多年前站在栩国京都城头上的那个女子,紫衣如花,却是一张冷漠寒峻的面容。那一年的冬天,血染白雪。
十年前那个柔和羞涩的男孩,经过漫漫时光,政坛风雨,恐怕也懂得了恨的滋味。或者他本就恨着,在他拔出自己母亲自尽的那把剑时。
这样的“或者”可能才是事实残酷的谜底,但是他和思如都不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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