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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神是人造的
“夏语冰小姐也在这里吗？真是巧。”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库洛洛•鲁西鲁，极恶盗贼团的首领，语冰的新邻居，也是她最避之不及的人。
“我可以坐这里吗？”话是这么说，男子却直接坐在了语冰面前，他身着白色衬衣，领口微张，外套意见黑色V领上衣，休闲中体现着某种优雅，真是英俊过人。库洛洛叫了一杯水，华丽丽的团长大人，居然叫了一杯白开水。
“库洛洛先生，你好。”无奈权衡了一番两人的实力智商等差异，语冰忍住不逃，如同往常一般打招呼。不要慌，路遇旅团就当他是旅行团，语冰第一百零六遍告诉自己。
库洛洛笑容依然优雅：“可以看看你的报纸吗？”
淡淡的眉目，俊逸的容貌，语冰被美色诱惑，忙不迭的把报纸递去。库洛洛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头版，嘴角依然扬着微笑，只是隐隐的透出一丝讥讽，眼底的嘲弄任谁都不明白。
“语冰小姐对这件事怎么看？”库洛洛问。
语冰正看着团长大人出神，张口就道：“是流星街。”
“流星街……”库洛洛像是玩味着这个词，带着几分玩弄的打量着女孩，“没想到语冰小姐也知道流星街……”
语冰一个激灵：“不是，我是听别人说的……我不知道流星街是什么地方。”她诺诺的说道。
库洛洛捕捉到语冰闪躲的眼神，眼底的玩味更浓了：“流星街，是一个被神抛弃的地方。”
语冰表情惊异，没有开口。库洛洛今天没有缠上绷带，秋风吹过，细碎的刘海下，端正的印刻着一只等臂十字架。语冰一时看得呆了。
库洛洛见语冰愣愣的样子，手轻抚上十字，仪态优雅到了极致：“语冰小姐信神吗？”
天雷大作，这句在同人中团长遭遇女主角十之八九要问的话出现了，语冰觉得一阵好笑，倒也不如刚才那般紧张了，她琢磨着不回答会很失礼，于是答道：“我不信，除非我亲眼看到神在哪里。”
库洛洛微有些诧异，女孩的态度渐渐变得沉稳了起来：“传说神是无处不在的，因为他没有形体，他的存在或许不为你所知呢？”
语冰点点头：“库洛洛先生听过吗？善良无辜的人们面对种种灾祸不公时的发问：神究竟在哪里？我每天虔诚的祷告，遵循您的教义，可是当我需要的时候，您在哪里？”
库洛洛漆黑冷漠的眼中闪过一丝孩子气的残忍：“或许是他太忙了。”
语冰干笑两声，问道：“库洛洛先生相信吗？”
语冰当然知道答案，她感到有一种力量主导着她进行这场谈话，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想谈下去，即便这个男人有多可怕。
库洛洛没有正面回答：“十字是人背叛神的最高标志，而背叛，从一开始就存在。”
“背叛神……”语冰喃喃道，男子身上那种冷酷清厉的气息传了过来，她突然笃定要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神不是全知全能的，他不知道亚当和夏娃会偷吃生命之果，虔诚的神父会反驳我说他当然知道，可这又是一个悖论，他知道为什么不去阻止？放任愚昧无知的人类受到诱惑背叛他，然后将他们放逐，如果不是无力阻止，那他就是最大的骗子。”
“背叛从一开始就存在，人背叛了神，神有何尝没有背叛人？”轻劲的风掠过，神奇的是两人的衔接天衣无缝。
“如果说神是存在的，那么当他创造出人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神死了，每个人都将是自己的神。”
“每个人都会是神，因为每个人都有追求真理的权利。”
“人类应该自己去探索真理，而不是匍匐祷告，等着某个自大的神告诉他。”
“神不会告诉人们真理，他认为只有他能掌握真理。”
“却不知，追求真理的人，既是神。”
“……”
两人同时顿住，又同时相视而笑，语冰的微笑是温和中带着小小叛逆的笑容，而库洛洛的笑容则是骄傲的，他在蔑视所谓的神。
骄傲，七原罪之一，魔王路西法的象征。
语冰暗想，不是她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她居然和团长谈论着如此叛逆的问题，那可是幻影旅团的团长啊……
名叫库洛洛•鲁西鲁的男人身上有一种特质，他的举止永远优雅，谈话中不知不觉引人入胜。当你和他说话时，你会不自觉的想：库洛洛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于是拜倒在他的谈吐之下。这是一种谈话技巧，心理暗示着你听命于他。他是天生的领导者，他永远占据着主导地位。
“我握住了正十字短的那一端，十字反了过来，是谓逆神，因为我选择去理解支配真理，而非屈从。”库洛洛说。
语冰一时没有理解库洛洛隐晦的解释着“逆神”。
“这些话可不像一个十岁的女孩说的啊。”库洛洛转开了话题。他举起杯，语冰马上示意，以水/茶代酒，敬杯。语冰再次吃惊，她什么时候与团长有了这么好的默契了？
“呵呵。”语冰隐隐觉得这不是坏事，“我是从书上看来的，也只是说说而已，我可不知道什么是真理。”
“那本书一定很特别，都是很有趣的想法。”库洛洛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头发是黑色的，却又泛着暗红，琥珀色的瞳孔中散发出的光芒绝不属于十岁的孩子。关于神的问题他问过很多人，这样的回答倒是鲜少耳闻，尤其是，她看起来还是个孩子。
不得不说，库洛洛和语冰谈的很投机。
“我也没有多讨厌那个神啊，我只是不爽圣经中的论调，凭什么亚当和夏娃犯了错便要永远背负得不到救赎？凭什么他们的后代也有着原罪？耶和华强加于人莫须有的罪孽，还说着只有信仰我才能得到救赎。” 语冰的话暴露了她孩子气的一面，叛逆而任性。
“那你认为谁可以定罪？”库洛洛问，他已经不把语冰当孩子看了。库洛洛乐于与人讨论这样的问题，这样的对话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大新意，很多答案他早已暗藏于胸，他只是单纯的想了解，这个女孩还有多少特别的想法，这样的想法，可不是满大街随便拉一个人就能听到的。但是这次他并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
“……我不知道。”语冰哑然许久，仿佛刚才侃侃而谈的那个人不是她。如果是原来的世界，她可以回答“法律”、“道德”，可是在这个世界……都是笑话，眼前优雅的喝着水的男人，便是这个世界上关于“法律”、“道德”等秩序最有力的反驳、最大的蔑视、最与之不相容的嘲弄。
“我不知道。”语冰重复了一遍，她觉得全身冰冷，周围的一切瞬间退去，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自己。
这个世界上没有秩序，可不公是那么强烈，比如流星街。
谁有罪？谁又应该得到救赎？有谁生来有错？却又为何命运如此不公？是谁在定罪？将我们苦苦束缚？
我不知道。
对与错的标准不是该由我判断的。
我是一个连自己的存在都不知为何的人，谈何对错？
我在思索。我的存在是个异数，这个世界不该有我，一个小孩都可以轻易将我杀死。我为何会在这里？我又该去往何方？
许多问题都没有答案，于是我思考最后一个问题：我究竟该怎么去度过对别人来说可有可无，对我来说独一无二，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的人生？
我的存在是个异数。在我从前的观念里，“法律”和“道德”是约束人行为的标准，即使它们不一定正确，世界也按照那样的秩序进行着，十六年中我都接受着这样的世界，只是命运弄人，刹那间天差地别，我不认识这里，这里也不认识我，但我却要接受它，这个秩序混乱的世界，这个能瞬间令我没命的世界。
谢谢你库洛洛，与你的谈话令我明白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每个人都将是自己的神”。
“这个世界”无所谓秩序。
我不会插手我所知的“命运”，我没有那份权利。
但我也不再畏首畏脚，我会努力过好自己的人生。
我无法掌握生命的全部，却要紧紧抓住能掌握的部分。
喝水也优雅
风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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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