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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来横“祸”
洛笙背地里描摹过不少苏青羽的丹青小像。
站着的、坐着的、冷漠的、认真的,所有他见过的和想象出的等等,不一而足。
不过也许是因为无师点拨,自己又缺少绘画的天赋,所以每每都只流于形似,总也抓不到其中神韵。
在这点上,师姐风翎就娴熟许多,她在书画方面的造诣,可以说整个灵虚派都罕少有人能与之相匹敌。
像是他现在面前的这一幅——画上云山交叠、雾海蒸腾,内中人一袭白衣裙裳临风,持一柄竹骨烟罗伞,莲步轻缓迤迤走来。明明是信笔勾勒出的黛色剪影,却惟妙惟肖,令人误以为是真人入画,想要贴近去一览芳容。
虽然说,他现已如愿将那画中之人牢牢锁在身边,无需再日日翻阅以慰相思疾楚,可并不意味着这些画都已沦为无用的摆设。洛笙仍旧不想随意将它们弃置不顾,更不愿让太多无关的陌生人,见识到他心中深藏的这片美好……
越是相处,那份隐匿于内心深处的独占欲便越是根深蒂固。大约人都是这般贪得无厌,得到了爱的人,才发现最在意的却还是她的心。
自此,二者都想拥有,还要占据的全部彻底。
洛笙明白,这个奢望,也许比他当初隐忍复仇的决定还要难以实现许多,但他还是愿意去试上一试——时间与耐心,是他最不缺的两样东西。
想到此处,再去看那幅画,洛笙眼中便多了些志在必得的笃定。
而当前最首要的,应是彻底将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惹祸精,清理出青羽的视线。
洛笙坐于案前,手指轻轻叩触桌面。
李兆这个人到底抱着怎样的心思留空冥山,有时连他都看不明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当他不想你舒坦的时候,就一定会变着法儿的找人晦气。瞧他适才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浑身上下无不透着精明算计。不过是好心把他撵回老家去,怎么就跟踩着尾巴似的,胡乱发起颠来……莫不是真的跟青羽处出感情来了?
洛笙瞳孔蓦地收缩,仿佛因为忽略了这点而懊悔不已。
他匆忙起身,一念御起飞剑,半刻不敢耽误地迅即朝幽云谷飞去。
风雨楼静静矗立在山谷深处,楼台屋脊通通被漆黑的夜色包裹着,与墨色的山影子合而为一,好像已在那存在了很多年,一派安然平和。
夜烛微醺,沉醉的人未醒,醒着的人偏偏又游走在清醒与恍惚的边缘。
李桃儿伫立在青羽跟前,少说也有一炷香的时间。
期间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默默端详着她的睡颜,脑中反复回忆着当初离京至此的目的。
他的身上仍穿带着先前的鲜衣钗裙,青丝如瀑,眉眼似画,唯独消失了刻意经营的恭顺,恢复到最合适他的一种神态。
不知不觉,他已耽误了太久的时间。若非洛笙今日赶客,李桃儿险些快忘了,自己还要赶回去,参加帝王即将到来的寿诞。
不想走,不得不走,更不甘心就这么走……
又过半晌,李桃儿似终于觉得站累了,便寻到青羽身边的空隙坐下,歪着头继续方才的审视。
因为醉酒,青羽的腮边至颧骨一路都透着抹淡淡的霞红,艳艳的,将那原本就清透白净的肌肤衬托的愈加皙白通透。
洛笙拿千情醉妄图对她进行潜移默化影响的事,虽做的极其隐蔽,但还是被有心的李桃儿探听到一二。除了暗叹他的良苦用心以外,不得不说这传说中妖气横溢的邪秽之物还真有那么点神奇的功效。
某种微妙的转变,只怕连青羽自己都难以自察。
可它逃不过李桃儿精明的眼睛,如此下去要不了多久,恐真有可能让洛笙心愿得逞,将眼前这女子拒为己有。
一想到他抱得美人归后,心满意足的面目,李桃儿便胸口发闷,如压了万钧的巨石,烦躁的厉害。
那可真是,一朵鲜花遇狗屎,牛嚼牡丹不知味,白白便宜了他个下贱胚。
养不熟的白眼儿畜生,就知道用卑劣的手段对付女人!李桃儿恨恨不平,越想越是难受,末了竟情不自禁俯下身,赌气般地将嘴覆盖上青羽的唇。
咬上去,停下,又咬去,再停下。
李桃儿耍赖任性地跟青羽的嘴巴做起了游戏,直到将那两片柔软的唇瓣,啃咬的殷红欲滴才肯作罢。
“与其便宜了那个畜生,还不如给本王的好……”
李桃儿口中低喃,手指捻着她的双唇,力道渐深。
青羽察觉到一丝不适,醉梦中蹙起细眉,侧脸想要摆脱。
她睡着,远远没有白日里高不可及的距离感,李桃儿也不用再伪装自己的一举一动,微睨着一双顾盼生辉的杏目,美到极致,妖冶到极致。
左思右想一通,到底还是不想洛笙专美于前。李桃儿心一横,动作利落的翻身跨上床,以手作支撑,伏在青羽上方,冲着那红润的唇低头深深吻了下去。
红烛纱帐,软玉在怀。朦胧间已令人分不清今夕何夕,何境何地。仅剩下一缕不可说的贪与痴,欲将丹心付幽梦,十里春夜不肯休。
于是乎洛笙紧赶慢赶来看到的,恰是一幕春色无边,旖旎万千的欢爱之景。
眼前二人交颈相缠,上首的李桃儿正埋头在青羽颈间忘情舔舐,只手已扯开她的外裳,将欲往更里面摸索。
洛笙震惊的一下僵立在那儿,一时忘了该做什么。
待回过神来,他怒极恨极,冲上前飞起一脚,将手脚不安分的李桃儿掀出丈远,欺身拎住他的领口,喝道:“你找死!”
洛笙狂乱肆虐的杀意,终于令李桃儿从神迷目眩的美梦中清醒过来。
他呆愣的看着眼前暴怒的男人,又下意识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青羽。
想到方才自己的唇曾那么近距离的感受过她身体的温度,心神不免一阵迷醉荡漾。
洛笙见他犹似回味的样子,气的反手就是一个嘴巴,克制住将他毙于掌下的冲动,怒吼道,“滚——”
李桃儿被这巴掌打的不轻,很久才转过头来,抚着自己被打的半边脸,唇角勾起轻蔑的笑,嘲讽道:“我看,她似乎要更欢喜我一点。”
“……”洛笙气息一窒,俊朗的面孔在身后烛火的掩映中,阴森可怖。
突然,他手腕翻转,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柄闪烁着寒光的匕首。于瞬间手起刀落,伴随着耳边一声凄惨哀号,刀尖已自李桃儿支撑身体的手掌背刺入,连同手心一齐戳了个对穿。
“你……你……”李桃儿没想到他真敢下此狠手,连滚带爬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退缩到一旁。
密密的冷汗从额间一直顺着脸颊往下淌,将他精心描画的秀婉黛眉,口唇脂粉都晕开了大半,却意外显露出那被刻意遮掩的,一种阴柔与阳刚糅合而成的别样男子气息。
“马上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洛笙一字一顿,满是竭力隐忍即将倾覆的盛怒。
洛笙并非是个好相与的主儿,出于某种利益交换,他曾默许李兆以李桃儿的身份来窥探自己的生活,但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肆无忌惮染指不属于他的东西,尤其是身边的这个人。
李兆昂起头,努力令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试图找回他与生俱来的尊贵与骄傲,“狗东西,你等着,本王一定让你为这一刀付出代价!”
说完,他踉跄着夺门而去,那双情意绵绵的眼瞳,早没了往日水波潋滟的柔媚,只剩下一腔炽烈燃烧的恨意。
如果青羽此时还清醒着,定然会惊愕不已,因她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个日日陪伴她左右的侍女李桃儿,竟是一个如假包换的男子。而他真正的身份,乃是当朝皇帝最爱的儿子,八岁便被册封睿王的端朝七皇子——李兆。
洛笙回转至青羽身侧,一向镇定自若的他此时亦有些心有余悸。
胸中翻腾着的戾气久久不熄,洛笙望着照旧一副置身事外,对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无知无觉的青羽,很有种下一秒就把刚刚李兆尚未完成的情.事,接着做完的冲动。
不过可惜,伸出的手却先一步偏离了他的意志。
他只是单纯地将青羽凌乱不堪的衣衫恢复如常,又为她拂去了粘在颊边的碎发,就停下来,未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洛笙魂不守舍地躺倒在青羽身侧,撑起手臂,盖住自己的双眼。
口中按捺不住,发出一声冗长而无奈地叹息——如此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的做法,实在不太像是自己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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