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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多错多不如不说
宋嫌回头,打算给浮生疗伤,却发现浮生正睁着大大的两眼望着他。
“你是上仙?”浮生问道。
“你听到了?”
浮生点头。
“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了,那你应该相信我了吧。浮生老儿是得道仙人,我是他在仙界的朋友,你可以怀疑任何人,但绝对不能怀疑我。”
浮生点点头,说道:
“那你也信我一句,淳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五年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你又知道多少?”浮生反问道。
宋嫌皱眉,想起五年前的事他就懊悔万分。
当年他知道三台山之事时,已是一月之后了,他赶到三台山时,只见整座山焦黑一片,没有一点生气。他把三台山翻了一遍又一遍,掘地三尺,最后只发现了一把掩埋在灰烬之中的宝剑——送远剑。
“一无所知。”宋嫌确实一无所知。
浮生冷眼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不少,但是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你不相信我?”
“我凭什么相信你?”浮生反问。
“你跟浮生老儿是什么关系?你跟淳然又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被人欺骗过?这么不信任人?”
“我只是不相信你。”浮生说道。
“那你为什么相信林生?难道因为你也是三台的弟子?但是林生以九峡门的弟子出现在你面前,并没有说过三台之事,你又是如何知道林生是三台的人?”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你已经说了。”
宋嫌露出得意的笑容,说道:
“你承认了林生是三台弟子。林生从来告诉过我他是三台弟子,他一直都是以九峡门弟子的身份示人。倒是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念叨‘我是三台弟子,我不是妖,我不是妖。’你一路上对林生颇为照顾,而对御卓却很冷淡,对九峡门怀有天大的敌意,甚至想杀了淳然掌门。如果我猜的没错,欺骗你的人是九峡门的掌门——淳然散人。”
“是又如何,如果我明明确确地告诉你,三台之事淳然逃不了干系,你会杀了他吗?”
“三台山三千弟子皆被幽冥鬼火所焚,又不是他杀的,我为何要杀他?”
“是他下令杀的!”浮生怒吼道,嗓子都快吼破了。
“你说什么?”宋嫌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淳然如何能调得幽冥鬼火?又如何会下令烧了三台山?这一切都说不通。
浮生突然反应过来被套话了,愤恨地瞪着宋嫌:
“你真卑鄙!”
宋嫌还在想着浮生那句‘是他下令杀的!’,想着想着,一瞬间失神,竟然跌坐在地,不敢相信浮生的话。
虽然淳然能力是差了点,但是还不至于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况且三台山的游仙与他也是朋友,更不肯能做出这种事。
但浮生说的话却又不像在撒谎。
——————————————
“道长,道长,你看我一眼呗。”宋嫌从淳然殿出来后屁颠屁颠地跑到两仪广场找御卓。
“公子有何事?”
“林生去哪了?我到处逛了一遍也没看到他,他是不是偷懒去了?”
“林师弟被罚,此刻正在锁雾台静坐自省。”
“被罚?他做错什么事了?因为浮生吗?浮生脑子有病,又不是他能控制的,罚他做什么?这淳然也太严厉了吧。”
“是林师弟自愿受罚的。”
宋嫌:“……”
“算了,锁雾台在哪?我要去找他,好久不见,我可想他了。”
御卓:“……”
“在哪在哪?再不说我闹了啊!”
“贫道不知,锁雾台是九峡门的秘境,没有人带领的话很容易迷路。”
“那你带我呗。”
“我也不认路。”
“除了掌门、长老还有林师弟外,没有其他人知道。”
“你不说的话,我就去找淳然老儿,我去烦死他!”
“……那我叫林师弟下来吧。”御卓无奈地说道。
御卓走到太极殿,于殿前焚香,香燃烟起,接着御卓又捏了一诀,烟幻化成镜,镜子里的林生正在打坐。
林生打坐的地方乃山巅一独石,四周云雾丛生,脚下即是万丈深渊,稍有不甚,跌下去便是粉身碎骨。只是站在那里便能把人吓个半死,林生却能正襟危坐,心无旁骛地打坐,宋嫌看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忙催道:
“快叫他下来,多危险啊。”
“不能叫他,叫他容易走火入魔,只能等他自然回复元神。”
“他入魔过吗?”
“经常。”
“那他……”
“习惯了。”
宋嫌看着独坐山巅的林生,孤零零一个人,似坠非坠,随着云雾渐浓,那虚无的白,似乎要把他吞噬。林生渐渐没入云雾之中,看起来愈发显得渺小。
宋嫌一瞬间突然有点心疼,想到,或许林生不是天生就不爱说话,只是无人可说而已。一个人独自待久了,每当有什么要说的,都只能说与这山间的云雨雾雪,偏偏这云雨雾雪不会给人以回应,久而久之人也就倦怠了,便觉得无话可说,也无话想说。
宋嫌耳边仿佛又响起了林生之前的话:
——独来独往,不与他人相处。
——人生本就是无趣的。
——说多错多,不如不说。
那么孤高冷傲的一个人,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你能陪我说说话吗?’这种话吧。
宋嫌贪婪地盯着林生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问御卓:
“我问你,他要是走火入魔摔下去了怎么办?这九峡门全是万仞高山,这一摔不得摔个粉身碎骨?”
“锁雾台只是看起来很高,拨开云雾之后,离地不过三丈。”
“三丈?那也很高啊,摔得死人!”
“公子不必担心,林师弟修为见长,比刚到九峡门的时候好多了。”
“他刚到九峡门的时候摔得很惨吗?”
“林师弟十六岁到九峡门,初到时一身戾气,一双眼睛毒辣凶狠,看谁都不顺眼,师父怕他与其他弟子闹矛盾就把他送到了锁雾台。每当心气不静的时候林师弟都要去打坐,但是当时他的修为又太低,经常坐着坐着就摔下去了,摔个鼻青脸肿也不吭一声,又爬上去继续打坐。
晚上师父给他上药的时候,明明疼得汗都出来了还是不哼哼一句,只在每次上完药后说一声谢谢就又回锁雾台去。”
听到御卓这些话,宋嫌觉得林生就像一个蚕,苦心修炼多年,把所有的修为都化作了丝,把自己包裹得紧紧的,自己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他什么时候会下来?”
“少则三天,多则三月。”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立刻马上出现在我眼前?”
“暂时没有。”
“那你给我看这个有什么用?”
“让公子宽心,他现在很安全。”
宋嫌小声嘟囔道:“宽心个鬼哦,我现在更紧张了好不好,他要是摔死了我找谁问话去!”
“你把地图给我,我自己上去找他。”
“没有地图。”
“你们堂堂九峡门居然没有地图?”
“地图都记在了所有弟子心中,不需要地图。”
宋嫌:“…………”
“那你把他的大概方位给我,这可以吧!”
“正北”
宋嫌于是跑到两仪广场,拿出司南四处比划了下,左看右看,定了定大概方位,最后选定了上清殿。
只见他收起罗盘,飞到了上清殿的屋顶,取出身后的九弦碧霄琴,轻轻抚琴,笙歌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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