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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是你?
双树茶餐厅里,楮渊坐在最里边靠窗位置上。此时已经过了用餐的高峰时期,饭店里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分部在原本就不大的空间里。
他心不在焉的搅着面前的奶茶,透过落地玻璃看着窗外匆匆走过的路人。外面刚刚落起小雨,淅淅沥沥的把地面渡上一层水光,又被霓虹灯照的五光十色。秋风扫下的落叶还来不及被清扫就被雨滴浸湿,贴在地面上,又被无数双脚踏过,终于变成一滩粉碎的烂泥。
在佛教中,繁茂之树象征着涅槃本相:常、乐、我、净;枯萎凋零之树显示世相:无常、无乐、无我、无净。世尊释迦牟尼便是在拘尸那城的婆罗双树间入灭。
当然楮渊不懂佛法,这家双树餐厅也非指婆罗双树,而是就地取名—因为门口两颗巨大的梧桐树。
褚渊坐在临窗的位置上,在进门起左手第四张桌子,双人桌,那是他惯做的位置:既不引人注目,又能看清屋内和屋外的状况。
他满脑子都是在陈文广手机只植入病毒失败的懊恼,这时,一份餐盘突兀进入他的视线:是一份油鸡和烧腊的双拼饭,但并不是他点的。
楮渊的目光落在眼前长而骨节分明,又明显看到指节处薄茧的手上。他扫了眼四周空空荡荡的桌子,皱起眉,警惕而防备的抬头。
“Hi,这儿没人吧?”那手的主人放下盘子,大大咧咧的在他对面坐下,摘下脸上宽大的墨镜,对褚渊露出标准的笑容。
“又见面了!还真是巧!”来人热络的招呼,就像认识多年的老友重逢。
楮渊的脸上还戴着那副平光镜,他平静的看了看对面的男人,冷漠的回答:“你认错人了!”
“不管怎么说,我也算帮过你,这样说就伤我心了!”男人不打算给他拒绝的机会。
楮渊又忍不住皱起眉头,越拧越深,盯着面前遮住了他大半视线的男人看了足足半分钟才说:“你想做什么?”
韩靖对他报以更加灿烂的微笑说:“终于记起来了?”
楮渊没有回答,他站起来,准备离开这张桌子。
韩靖却在电光火石扣住了他的手腕,笑道:“你的面已经来了,别这么快走啊!”又示意旁边朝他们走过来的服务生说:“放这里!”
楮渊被他握着的手猛的反扣,想顺势拧住对方的手腕,却蓦地一阵剧痛,那男人用指节死死的卡在他的腕骨上。
他心里一沉,右手迅速的伸进腰侧,就听韩靖说:“大庭广众下亮家伙不好吧!我真的就想和你吃个饭而已。”
楮渊凶狠的瞪了他一眼,对方丝毫不为所动,依旧保持良好的微笑,只是扣住他腕部的手始终不曾松开。
最终,楮渊缓缓的坐回到方才的位置上。
韩靖也松开他的手腕,抱歉道:“用力大了些,没弄痛你吧?”
“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别紧张!我在附近办事,肚子饿了就想吃饭,只是没想到又遇上你。你说,是不是缘分呢?”
“韩先生,昨天我已经表达的很清楚:我很感谢你,只是我和你并非同路人!抱歉!”
“昨天我也说过:凡事别太早下结论,不是吗?”
“如果你硬要继续这种谈话,我想我们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别这么冷淡!还记得昨晚我对你说的最后的话吗?你看现在还不到24小时!”韩靖说着还看看手表。
“韩先生,你都是这样强迫别人的吗?”褚渊温怒道。
“那倒不是,只不过这座城市有好几百万人,一天不到能遇上两次也算是难得的缘分吧!咱们聊聊,或许能有意外的收获呢?”韩靖说着,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褚渊无语,他长到这么大,还没遇到如此死缠烂打的人,尤其还是男人。他既不能逃又不想在家门口惹出更多事端,最后干脆默默的坐下,想等他知趣而自行走开。
但韩靖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继续若无其事的问道:“你住附近?”
“......”楮渊。
“不是本地人吧,一个人住?
“......”
“巧了,我也不是本地人,你从哪儿来?”
“韩先生!”楮渊忍无可忍的说:“你已经忘记了对陌生人最基本的礼貌了吗?”
“但我们并非陌生人,不是吗?”韩靖耸耸肩
“你这样的搭讪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想你还是应该找合适的对象吧!”他下了最后的逐客令,盘算了如果对方再纠缠下去是不是该给他点颜色看看。可就在他转头的瞬间,眼角的余光刚好扫过对面的十字路口
韩靖嘴巴上说着不着四六的话,心中却一直沉静的观察坐在对面的青年,忽然发现楮渊脸色骤然一变,原本就显得白皙的皮肤在那瞬间完全失去血色,呈现出异常的灰白,他警觉的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向窗外。
近郊的街道不算宽,往来的行人和车辆并不少,显得熙熙攘攘,也很热闹。楮渊的目光死死钉在了马路中间!那里似乎有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影摇摇晃晃的挡在路中间。过往的车辆都极力避开他,并且不停的按喇叭或是朝他闪着前车灯。路边也有两三个看热闹的行人停下脚步,好奇的向路中间张望。
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通常都是喝醉酒的行人跑上了汽车行车道,造成了小范围的混乱。这本来不算什么,可楮渊在站起来的瞬间借着迎面而来的车灯看见那个摇摇晃晃的人奇怪的样貌。
那是个男人,看不出年纪,干瘦,头发被剃光了,穿着单薄的白色单衣,上面斑斑点点的有些洗不掉的黄色的痕迹。他低垂着头,拖着脚步旁若无人的走着,对所有冲他叫喊、含喇叭和闪灯的人都置若罔闻,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是空气。
楮渊看见他左边胸口位置有一块名片大小的牌子,上面隐约写着一串数字。比起四周的危险,楮渊心惊的是他的动作,僵硬而拖沓,就像醉汉,可又显得连贯而机械。这让他感觉很不好,就仿佛—昨夜那个满面是血的人影浮现在脑海中,和现在这个人重叠起来。
他握紧拳头!
韩靖依旧保持着招牌微笑,他眯起眼睛将变得锐利的眼神藏了起来。
楮渊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急步走出座位,想出去看看,而外面的情况却在这时急转直下。
一辆小轿车的司机停在马路中的怪人旁边,司机放下窗门刚想破口大骂。而就在他张口的那个瞬间,怪人骤然扭头对准他,司机还未看清对方的样貌,就觉耳边有劲风呼啸而过!那人已经冲到他跟前,双手死死卡住他脖子,将他的头生生拖拽出车窗一半,张口便对着脸上咬了下去。
司机发出惊天动地,杀猪一般的惨叫!剧痛和恐惧让他只想拼命逃开。他本能的一脚踩上油门,胡乱的猛打方向,迎面撞上对面行驶而来的卡车上!
卡车车头受到突如其来的猛烈撞击,顿时失去了平衡,像被刺瞎了双眼的巨兽脱出了行车道,冲向了街边的行人。马路边的的人行道本就有不少人在穿行,有些人躲闪不及被直接撞飞!一时间惊叫声和哀嚎声四起!而撒不住的卡车不但撞翻了人行道的护栏,在惯性下直冲向街道边的商铺。
这一幕的发生仅仅用了数十秒,而受到波及的商铺正是双树茶餐厅。
楮渊刚准备冲出去便看见巨大的红色车头倾斜着正面向他冲过来,伴随着惨烈的呼叫声和巨大的撞击声,宛若呐喊的百万厉鬼挤正在撕裂地狱的边缘,迫不及待的现于世间。
他只觉得腰部被人重重搂紧,随后整个人都飞出数米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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