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谣言
却说夜夜心一边吃饭,一边听玲珑转述听来的传言。
没想到才半日的功夫,整件事情已经编绘的有声有色,并且不是太过离谱。据传楚家二公子与夜家小郡主在天京城门处一见钟情,百般倾心,终于按耐不住相思之苦,于是私相传书,半夜相约幽会于王府花园深处,却不料惊动侍卫,终于将两人情事大白于天下。
玲珑越说越愤恨,最后简直有些咬牙切齿了,也不知她是气愤造谣说事的人还是那个真正参与其中的始作俑者。夜夜心因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便不置可否,却看见玉薇脸色有些古怪,就问她缘故。
玉薇迟疑一下才说:“我听见的说法有些不一样。”
夜夜心愕然,玲珑也愣住,两人一同将含带疑问的目光投向玉薇。
玉薇有些尴尬,又不敢隐瞒,只得硬着头皮将自己听到的版本述说出来。饶是夜夜心也听得瞠目结舌,慨叹不已。皇城脚下的国民果然不同反响,传播起谣言来不仅速度惊人,内容也丰富无比。
且说原来魏王二公子与夜阀小郡主原本就是天上的星官,只因生了情愫触犯天规双双被贬下凡,一个投生在王相之家,一个转世于百年高门,虽然前世记忆不复存在,彼此牵绊却不能消,真是断不了的情缘,解不开的爱念。终于兜兜转转绕不开月老系下的红线,虽然相隔千里之遥,还是走到一处。正所谓“在天本是比翼鸟,在地亦结连理枝”,……
夜夜心实在听不下去,连忙叫玉薇打住。以为是在茶馆说书呀?居然还搞出一通荒诞可笑的渊源来,描述的这般如诗如画,凄美非常,打死她都不信这话不是有心人刻意构思传播的,想依靠舆论造势,非将她与楚括搅的一起不可。其背后的主谋根本就呼之欲出,即使不中亦不远已。
那个投机小人,夜夜心冷着脸,心中忿忿的想。东屋的温度也跟随着她的情绪而降下几分,玉薇同玲珑都是贴身服侍夜姬的人,自然感觉到主子欠佳的心情。十分难得能见到夜夜心失去常态,两人不禁满心惊奇的互看一眼,讷讷不敢发声。
三人各自沉默,却听见门帘掀起的声音,抬眼看去,原来是小魔王夜未央上气不接下气的闯了进来。玲珑担心夜未央来的不是时候,没的冲撞了夜夜心,便一把将其拉过,帮她整理因为激烈奔跑而松散的衣襟和系带,同时低声呵斥:“跑的这样心急火燎做什么?”
夜未央没胆子反驳玲珑,只能耐着性子被她整顿,面上却是忍不住的焦急,一边小声应诺,一边战战兢兢的窥探夜夜心的神色,古怪至极。
夜夜心看在眼里,心中寻思多半还是那事,便满腹无奈的问她:“什么事情?”
谁知夜未央也不回答,反而更加小心开口,同时观察夜夜心面色,也不知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子丑寅卯来:“姐姐你还好吧?”
这下不仅夜夜心紧了紧神经,便是玉薇和玲珑都怔住,不知道这丫头是吃错了什么药。原来夜未央同夜夜心虽然是本家的姐妹,可毕竟不是同胞,亲戚关系隔开了几层,平日里小姑娘总是随着大众一起称呼夜夜心“大小姐”,极少数几次听她叫“姐姐”也是惹下天大的祸事才来讨饶的,这会儿又怎么了?听适才的问话到不像是她自己出了什么事,反而是对夜夜心忧心忡忡的样子。
玉薇猜测夜未央莫不是也为谣言而来,便柔声问她:“你可是听到什么了?”
夜未央点点小脑袋,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始终包含忧心的停在夜夜心身上。
玲珑是个急性子,忙不迭问个究竟,小姑娘却只是支支吾吾,半天没挤出一个字来。如此夜夜心也有些不耐烦了,忍不住皱了眉头。夜未央观其变了脸色,不敢再吊诸人胃口,一五一十道出了究竟。还是同一件事情的不同版本,不过这个更加精彩,甚至可以说是匪夷所思到了极点。
在这个故事中,楚阀二公子完完全全被描述成了一个人面兽心的采花贼。传说他白天见到美貌的夜家小郡主之后心中念念不忘,夜里便借酒装疯,将那娇滴滴的美人儿劫持出来,行一番禽兽之事,不意被夜晚巡守的侍卫撞破。据说被发现的时候两人俱是衣衫凌乱,甚至衣袍上都沾着血渍……如此云云,说不出的香艳淫靡,引人遐思。
玉薇双目圆睁,双手捂住嘴巴,仿佛随时都会惊叫出声;玲珑却是煞白的面孔,眼里好像有火光冒出一般。只有夜夜心表情正常,还有心思琢磨:其实三个版本之中就属这个故事最有凭有据。之一,楚括昨夜确实喝了许多酒;之二,两人一场打斗衣衫果然凌乱;最后,楚括被自己咬伤了手,血液很有可能沾上了衣袍……
夜夜心径自沉吟,却不知她那若有所思的面容看在玉薇和玲珑的眼中更是平添她们心中的疑惑。按理两人都深知夜夜心的为人,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这些传言的真实性,但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昨夜究竟发生何事,大小姐不说她们又怎么敢愈矩去问,可是不问憋在心中又是说不出的难受。
夜夜心瞧着面前这三个人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真正是太平安逸日子过久了,居然还有闲心去忧虑这种荒唐事,便沉下脸来,淡淡的吩咐:“无稽之言,以后不许再提了。”
夜夜心点到为止,并不多做解释。只是几人听着这话反而心中安定不少,夜姬说话向来一言九鼎,既然她说此言无稽那就一定是的,至此,流言的风波才终于在她们心中消散殆尽,不留痕迹。
便是年纪幼小的夜未央亦是如此。这在她当日下午撞见谭岂时的应对可见一斑。
谭岂没想到那么快又能遇见这个夜阀的小家伙。
他办完事正打算离开魏王府,不防迎面蹦跳着过来一个穿黄衫子的女孩,欢快的好像灵雀儿一般,不是夜未央是谁。这丫头怎么就没心没肺成这个样子,又不是傻子,天天那么乐呵呵干啥。谭岂暗自发笑,他自己也莫名,对这个才有一面之缘的小姑娘就是有说不出的好感,看见她仿佛天大的郁结都不足以道,顿时心情便愉悦起来。
夜未央自然也瞧见了谭岂,不等对方招呼就两个翻身跳到他面前,满面的笑嘻嘻。
“你是属兔子的吗?路都不用走的,跳来跳去。”谭岂忍不住就想逗弄她。
夜未央不以为意的瘪瘪嘴:“你又不是我爸爸,管我那么宽呢。”随即又换过话题:“怎么只有你一个?”
谭岂心思一转,马上一脸坏笑:“你想看到谁?哦,……我知道了,是二公子?”他本意是看见夜未央窘迫的表情,哪里知道这丫头神经大条的令人发指,居然配合他一起坏笑,还兴冲冲问:“你也听见那谣言啦?你知道几个版本?”
谭岂楞了楞:“有几个版本?”马上换来夜未央蔑视的眼神,好像在说你怎么消息这样不灵通。谭岂被她瞪的紧,便配合着挠挠头,仿佛真的很不好意思似的。
夜未央见他态度诚恳,便满意的点点头,不介意指点一二:“我已经听了三个版本啦,不知道你听说的是哪一个?”
谭岂瞧这小鬼兴致勃勃的摸样,真想问她,这当事人还是不是你姐姐呀,哪里有做妹妹的不紧赶着维护反而四处宣扬的。可又禁不住好奇心驱使,还是问出来:“我听到的是讲你姐姐与二公子上辈子是神仙那个……,还有什么别的说法么?”
其实这个版本到也不是他听来的,而是这故事本身就是昭园有意放了出去,谭岂甚至参与有份,哪里还用别人来告诉他。至于其他的说法,由于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没出去过,所以还来不及了解。正巧夜未央很乐意同他分享。
“你这个已经过时了,现在最新的故事是这样的……”小丫头叽叽喳喳将楚括禽兽不如那段有声有色描绘给谭岂听,甚至连沾了衣袍的血渍都没有放过。其实夜未央年幼哪里懂什么血渍不血渍的,只是她记性极好,听到的话过耳不忘,如今便是依着人家说的逐字逐句复述过来,半点不漏。
谭岂却是听的面红过耳,他也不是没经过人事,只是这话由一个才十来岁的小姑娘同他详细讲解,的的确确生平头一遭,又见夜未央说的手舞足蹈的摸样,都不知如何打断她才好,只得强行忍住尴尬,终于才在半刻钟后侯到夜未央住口,面上虽然不敢流露半点端倪,心中却是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对夜阀女子不由肃然起敬,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要是让自己对着异性这般侃侃而谈自问做不到。
同时又有满心疑惑,看她这幅样子,难道竟是对谣言一点不介意,完全置之事外?虽然对方比自己年轻许多,谭岂还是决定不耻下问,了解真相。好在夜未央并没有拿乔的习气,真心实意回答他的问题:“像这种荒诞无稽的故事,除了拿来乐乐还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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